上瘾

　　至少现在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了，他只想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这个白痴，在他身边待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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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子喝醉了。
　　索隆偏头朝趴在他肩上红着脸不知在看哪里的金发小孩看去，这么想到。
　　明明不会喝酒嘛。
　　他挑了挑眉毛。刚才是谁奸笑着说要和美丽的lady拼酒量把她们灌醉？结果还不是自己先倒了？真是蠢到家！
　　他撇嘴翻白眼，生怕被人不知道他不情愿的要死。嘴里骂骂咧咧，尽是些“白痴”“笨厨子”这样的字眼。可半响过了，也没见背上那人生气，呆了一秒想回来了：哦，他醉了。
　　说实话，当时若不是乔巴在他耳边大喊，他还真看不出这是醉了。您瞧他这样子，双目放光，谈吐非凡，时不时呵呵咧嘴傻笑，转眼间又嚎啕大哭涕泗横流。刚才篝火晚会上，这白痴前一秒还装深沉高冷独蹲墙角，后一秒就跳上餐桌，连唱带跳给人表演乌索普战歌；乌索普表示不服：这唱的有我好？也冲上去，哇啦哇啦吼两吼，叽叽嘎嘎叫两叫，头插鸡毛，脸上彩绘，活像个印第安酋长。看得厨子眼睛发亮：好酷！我也来！
　　……后面的索隆就不忍心说了。
　　——这哪是醉了，分明是傻了嘛。
　　他无语，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准备看好戏。结果乔巴偷偷靠近，劝他赶紧把厨子带回船上，大致是说山治喝醉了，要赶快休息，喝点茶水才行。
　　“哈？他喝醉了吗？”他歪脑袋。
　　“当然！！！”
　　好大声……“干嘛找我？”他奇怪。
　　“因为你闲呀！”小驯鹿指了指篝火旁边群魔乱舞的众人。
　　“啧！烦死了！”嘴上不耐烦得很，身体却先行一步走向了那个人群焦点。
　　“喂！出去！”索隆一把扯住山治的手腕，把他拉出人群的包围圈。
　　“干嘛呀！你谁呀！”山治气呼呼的，“你是借了我10贝利，还是想来拿走我的高档皮鞋？这两样我都不会给你的！”
　　“鬼才要！”
　　“啊！！”山治发泄一般狂叫一声，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抽抽噎噎起来，“为什么不要！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宝贝！”
　　“行行行我要我要，别哭了白痴！”
　　“什么——”山治五雷轰顶，呆在原地大声哭了起来，“你竟然要夺走我的10贝利和皮鞋！不要啊——”
　　索隆深吸气，“妈的给我闭嘴！”
　　“……”山治扁着嘴巴，勉强止住了哭泣，好不委屈。
　　走了一小段路，山治赖着不走了，他迷迷糊糊，躺到地上去了。不动了，“啊，我到家啦！”他像是要宣告什么似的大声说道，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喂起来啊你！”索隆气恼叫道。
　　“不要！先生，你走吧，我到家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虽然你不会耍剑！”
　　“哎哎！”
　　“怎么，还不走吗？”山治懒懒的睁开一只眼睛，摆了摆手，“小心我报警哦——我就告你压死了我的宠物小鸡！你会被砍头的！”
　　“……”妈的真受不了。
　　他烦躁地挠头，在山治面前蹲下来，把他拉上背，“不准乱动！”
　　“啊？麻烦把我带到巴拉蒂去，谢谢啦马车夫——不过我可没有钱给你啊！”
　　“闭嘴。”他皱眉。
　　“啊——那家伙真是白痴，被划一刀看上去好痛喔——我要不要也加入他们呢？”
　　索隆突然没了声音。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听着。
　　“对lady粗暴无礼还是路痴，怎么会有那种智商的人存在啊，不会是出生的时候被卡住了头吧？哈哈哈——”他狂笑，疯狂的拍打索隆的脑袋。
　　“绿色……真是好奇怪，ALL BLUE会不会也是绿的呢？原来这就是绿藻头长见识了！”
　　索隆咬住后槽牙，青筋突起。他真想把背上的人掀翻下去。
　　“好想臭老头嘛……哼，反正不见到ALL BLUE我是不会回去的！”
　　“唔……”他发泄似的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把头埋进索隆的肩窝。又痒又软。
　　“车夫！停下来不去巴拉蒂了！我们去ALL BLUE吧！”
　　他沉默半响，“……好。”那一个字就好像来自幽谷，郑重深刻。
　　“啊？你知道路吗？”
　　“不知道。”
　　“那你干嘛答应，好白痴啊！”
　　“因为你想去。”
　　“什么嘛，这也能算车夫？”山治傻傻的笑了，他抱紧索隆的脖子。眼睛亮亮的，像撒了一把星星。索隆看着，轻轻地笑了。
　　彼此沉默片刻，山治又开口说话了，“喂，你相信有ALL BLUE？”
　　“嗯。”
　　“啊你见过吗？”
　　“没有。”
　　“哈？”
　　“但是你说有。”
　　“……哦。”山治嘟嘴。
　　身后隐约传来人们的欢笑声。索隆背着山治行走在漫天星辉下，有些恍惚。他感到一个世界像在离他远去，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又笼罩了他。他预感到自己正在开始一种深刻而热烈的爱情，他从未体验过的爱，它只是悄悄靠近，他已经赶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空气的颤动。它必将到来，必将把他席卷，他并不着急，他等着，等着人生把他抛向那个漩涡，等着生命像他展露新一轮的花招，展示它深不可测的力量。
　　他想守他，一直守下去也没有关系。他无可奈何，可又自得其乐。至少现在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了，他只想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这个白痴，在他身边待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他的心中是满足又充满感激的。
　　爱真是一个最有权势的暴君。
　　那家伙的脸，那张醉醺醺漫着红晕的脸，此刻就在他耳边一厘米的地方。他一转头，他的耳朵就会滑过他的脸和他的金发。若不是手不能乱动，他真想去捏一把他的脸。这家伙的头发一直都那么软吗？他默默地想着。
　　他笑了。真是近在咫尺啊。
　　厨子还在嘚吧嘚，他显示出很善于问各种问题，“喂先生，你可以把你的耳坠分我一个吗——你的衣服是哪里买的呀——你喜欢跳芭蕾吗？你觉得蚂蚁为什么不吃大象呢？你会骑狗吗？”
　　过了一会儿，山治问累了，他再次开口，“你能帮我把刘海儿撩一点吗，它们挡我视线啦！”
　　“自己撩。”
　　“不要！”
　　“少来你，自己撩！”
　　“不要！！”
　　索隆叹了一口气，放下山治，伸手给他把左边的刘海往耳朵后边拨一点，露出湛蓝的眼睛。不知怎么就对视了，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像被人点了穴静止不动。谁也不说话，索隆注视着那蓝得像海一无杂质的眼，面前的人笑吟吟的望着他。那只眼睛像是深渊，索隆只望了一眼便感到头晕目眩。是的，是的，他要沦陷了——不，是早已沦陷了。他的手还停留在山治的耳边，指尖碰触的地方染上红晕。
　　晚风吹动了少年的发，心也跟着欢欣鼓舞。他们彼此相望，整个世界仿佛只剩彼此——啊，他多希望时间永远在这一刻停留！
　　黎明不要来！
　　他是多么渴望这一切不是梦啊。他不敢想象若是厨子这会子没有喝醉该是何种情形。清醒的他会乖乖呆在他背上吗？会把他的脑袋埋进他肩窝吗？会在他耳边叽叽呱呱吗？会让他撩刘海吗？会这样让他注视吗？
　　“笨蛋。”他低下头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说谁，“行了，走吧。”他背对着山治，蹲下来，感觉到那个身体乖乖的靠在他背上，两条洁白的手腕环绕着他的脖子。他的眼里没了颓废，神采飞扬起来。
　　这世界上有你，对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索隆慢慢的走着。肩上一沉，他侧目望去，是厨子趴在他肩上睡着了。他本想做几个受不了又厌恶的表情，可这些所有的表情全都因为盖上了温柔而骤然温馨起来。
　　那你就睡吧白痴厨子。
　　他背着睡着的他，慢慢的走在满天星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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