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着了魔

　　8、迷惑
　　何苒这几天工作有点拼命，工作的时候她分外专注，用同事的话来说‘简直就是玩了命的干’。连部门主管都感叹‘有工如此，夫复何求！’。不工作的时候她整个人又有点儿呆呆的。
　　晚上下了点儿雨，何苒加了会儿班，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七点。雨下的有点儿大，她没带伞，于是冒着雨小跑着来到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不多，三两个而已。今天她穿了件白色连衣裙，被雨打湿黏在身上有点难受，刚刚穿着三寸的高跟鞋一路跑过来还差点崴脚，何苒觉着今天真是糟透了。
　　雨水顺着公交车站的小棚子汇聚，倾流直下，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落地的水花好像摔碎的珠子四溅开来，有水沫溅在何苒的高跟鞋上。何苒倚在公交站牌上，对着虚空伸手，有雨落在她的手心里，冰冰凉凉。
　　夜色朦胧，漫天雨丝，车来车往好似流光，远处有炫彩的霓虹忽明忽灭，何苒所在的地方头顶的路灯透过婆娑树影打出晕黄的灯光，行人或三三两两或匆匆忙忙。
　　雨愈大，灯愈亮，夜愈暗，心愈乱。
　　何苒又想起了让她头疼的孩子。不过一个多月而已，何苒的人生被那件事搅得稀巴烂。那件事让何苒失去的不仅仅是贞洁一类的东西，在她即将离开校园，斗志昂扬的踏入社会开启全新生活的时候，她的心灵被抹上了一块大大的污渍，别人看不见她也不想让别人看见，心灵被蒙上了尘垢，她依然可以认真生活，可是昂扬的斗志好像忽然消失，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不再强烈，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复杂情愫，她有时痛恨自己的懦弱，时而愤恨时而不甘，但不论怎样她都以平静示人，可平静的表象下她的内心好似有熔岩翻江倒海。以前的何苒好似一把剑，狂风暴雨中她也不在乎，她敢披荆斩棘去自己心里想去的地方。而现在的何苒她总是想躲起来，缩缩着生活。好像一只蜗牛，她觉着壳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而现在何苒的肚子里有一个最最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这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何苒不想要他却由不能不要他，失去他何苒将失去今后做母亲的机会。对爱情好像不再憧憬又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岂不可怜！何苒觉着自己是个实际的人，如果不期待爱情那么就该留下这个孩子，最起码他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今后她可能会找一个带着孩子的普通男人安安分分，细水长流。
　　何苒叹了口气，雨并没有停，此刻她已经在公交车上，车窗的玻璃被雨水打湿，雨幕中的世界琉璃璀璨，好像一场无声电影，没有开头，没有结尾，没有主角，没有情节，但电影会一直演下去，或许长到永远。
　　接下来几天何苒不得不考虑一些实际问题。她既没男友又没结婚却要怀孕了，怎么和父母解释；她刚刚参加工作，就要考虑休产假的问题，她的工资在南詹并不算高，应付自己的生活刚刚好，在添个孩子恐怕捉襟见肘。每次想到这些她都头痛欲裂。
　　日子过的行云流水，天大的事儿也挡不住时间的流逝。转眼以是初秋，何苒怀孕三个月，她没进行过产检，日子照常过，何苒本就瘦，怀孕后她总是穿宽松的衣服，有同事说她胖了，可没人看出她怀孕。这段时间何苒充分发挥她性格中龟缩的一面，想不明白就不想，先挣钱先使劲儿挣钱，挣钱总是没错的。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那日何苒下班回家，看见了将近两个月没见面的父母。
　　何苒爸妈怕何苒一个人在南詹吃苦，特意过来看看女儿的生活工作环境。何苒爸爸还带来了自家养的芦花鸡，笨鸡蛋。何苒妈妈拿着一堆枣子和干果。
　　何苒赶紧上前开门：“爸妈，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还说啥，说了你还得来接我们，倒是累。”
　　“我们来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让你回家你也不回，天天忙忙的，回个家就那么难。你妈成天念叨你，我就带她过来看看。”
　　何苒爸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刚进门老两口却谁也不说话了。何苒住的公寓本就不大，可整个屋子还是显得空空荡荡。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简式的衣柜屋子里在没有其他能称得上家具的东西。厨房里也是简简单单的。
　　何苒妈妈感觉一阵心酸，眼泪就要往下掉。何苒见状，知道妈妈心疼自己，赶紧宽慰：“妈，我过得其实挺好的，刚刚工作都是这样的，都得经历这些。我现在都习惯了。”
　　何苒爸爸轻轻搥了一下自己媳妇儿：“哭啥哭，来看姑娘的，挺高兴的事儿，让你整的。”
　　何苒妈妈擦了眼泪，细细打量姑娘，左看右看，越看越不对劲。感觉姑娘没以前那么瘦了，脸色却不好。她伸手去摸姑娘的额头，何苒以为妈妈已经看出来要摸自己肚子向后闪身，何苒妈妈一个不妨向前跌了一下倒是搥在何苒肚子上。何苒“哎呀”一声，何苒妈妈也一下愣住。何苒妈妈惊讶的望着她：“苒苒，你这是……。”何苒心里一横想着早说晚说都得说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她支支吾吾一阵后，说：“爸妈，我……我怀孕了。”
　　何苒爸妈具是一愣。何苒爸爸问道：“那，那你交男朋友了，怎么不领回家给我和你妈看看。”
　　“是呀，苒苒。你这孩子都几个月了，怀孕了就得抓紧结婚啊。”
　　“妈，那什么，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这孩子他也不想要，我……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何苒妈妈一听这话当即就要晕倒。何苒爸爸扶着她，指着何苒说：“那小子谁，你告诉我，我找他去。自己孩子都不要，他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大学同学，说话！”
　　何苒低着头闷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是我自己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你就别管了。”
　　何苒爸爸看着何苒简直恨铁不成钢，咬着牙根说：“你风格可真高，人家都不要你了，还要给人生孩子。我平时，我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啊！怎么就这么不自爱。”
　　何苒妈妈哭天抹泪的让丈夫别说了。何苒爸爸一把拉起何苒就往外走：“跟我去医院，跟我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打掉，走！”
　　“爸，爸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何苒被爸爸拉着跌跌撞撞的下楼，一边往回拉自己的手一边说：“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可是医生说我要是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就很难再怀孕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在整个楼道里回荡着。
　　那天的结局是何苒爸爸愤怒中打了自己女儿一个耳光。带着何苒妈妈连夜离开南詹。何苒爸爸何清平问女儿孩子的爸爸是谁，一定要找出来为女儿负责。何苒坚决不说，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爸妈离开后，何苒一个人坐在床上，她不感觉委屈，也没觉着难过。她忽然觉着很轻松，迈出第一步，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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