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凰城·上

作者:林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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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染上怪病


      恍惚之间,姜挽似乎又回到了别院水池中,青铜门上的龙眼在黑暗中烨烨生辉,姜挽不断的拨动着双臂,当指尖第一次触碰到那片冰凉的石板时,一声老旧的重石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黑暗幽深的甬道通向哪里,她不知道。
      滚烫的额头令她脑中一阵剧痛,皱着眉头,她缓缓的睁开眼睛,透过床帐朦胧的望去,屋内有些暗,门窗都关的极严实,一名男子负手而立,四名女子低头侍立在一旁。
      那是展誉的声音,满含冷意的嗓音就好似她在梦中遇见的那方幽深的甬道,黑暗且望不到尽头:“大选什么时候开始?”
      绿啼道:“还有三日。”
      展誉道:“她的高热什么时候好?”
      绿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道:“大夫说…三日。”
      展誉望着那方月白色的帐子,帐内隐隐约约躺着一名女子,五官与轮廓精致分明。
      许久,他道:“待她好了,就送她回宫吧。”
      “是…”

      午间,姜挽坐在回廊下,湛蓝的天空上云朵不断变幻,时而似鸟,时而似鱼,又时而似人。
      绿啼站在一旁,姜挽拿着手中的鱼食喂鱼,两人的思绪均不在同一方向。
      忽然,姜挽问:“这池子里,为何会养这么多鲤鱼?”
      绿啼一怔,显然是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会儿,她道:“公子喜欢这鱼。”
      姜挽又道:“听说,这里还有个姓宋的姑娘,我来时穿着的那件石青色的裙子,便是宋姑娘的吧?”
      绿啼猛的一惊,宋姑娘向来便是府里的敏感词,此时她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姜挽的问题。正在斟酌之间,忽闻回廊上又一声音传来:“是有位宋姑娘,姜姑娘果然聪慧。”
      姜挽循声望去,那名女子眉眼娇俏,穿着件淡青色的裙子,倒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她闻言起身,嘴角弯开一笑,心中明知她便是那日在内室主张反她的青绫,但仍旧道:“这位姑娘看着眼生,敢问芳名?”
      青绫嘴角漫开一丝得意的笑容,回道:“苏青绫。”
      姜挽问:“方才闻姑娘话中意思,是知晓宋姑娘的?”
      绿啼眼中惊恐顿生,望向青绫,使了个眼色想要让她止口,但效果似乎不大理想。青绫说的极坦然,但姜挽分明能从她的眼角眉梢之间看出嫉恨:“宋姑娘是我家公子的旧爱。”
      姜挽心中猛然的一窒,嘴角的笑有些不自然,她道:“如此看来,也同我想的是一样的了。”
      青绫瞧出了她笑容中的僵硬,道:“自然。”

      三日后,回宫。
      大选在即,绮秀宫的众人都在各自的忙碌着,有的敷粉,有的描眉,有的施黛,唯独阮莺儿一人焦急万分。方秉柔正坐在妆台前,镜中的容貌秀丽,手中执着眉笔,看了一眼阮莺儿,有些可笑的道:“你急也没用,说好了三天就放人,这都三天了,还没见姜挽的影子,许是早死在司正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司正司那地方,又不是人待的。”
      阮莺儿瞪了一眼她,却不语。想来她说的没错,司正司的蒋司正向来最喜严刑拷打,阿挽她许是早扛不住重刑,死在牢里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不免泛起酸楚。
      忽然,一只白色的绣鞋跨入东配殿,另一只鞋子也随之而至。月白色的衣裙不沾丝毫尘土,她站在殿门口环望了一眼殿内,有的人看见她时皆愣了一愣,随即推了推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抬头后猛地一怔,失了言语。
      姜挽想要寻找阮莺儿的身影,看了一圈儿后却在角落发现她,姜挽面上随之露出一笑,道:“莺儿,我回来了。”
      阮莺儿闻声后猛然抬头,见到来人是姜挽后立即激动万分,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她,口中不断嚷着:“好阿挽,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她们都说你死了!”
      姜挽闻言有些无语,佯怒问道:“谁说我死了?”
      阮莺儿立即指了殿内一圈儿的人道:“她们都说你死了!”
      随即,被指过的众人立即低头自己干自己的事儿。
      姜挽哑然失笑,随即无奈的道:“她们才死了呢!”
      众人:“……”
      下午,教习女官进来送饭食时见到姜挽有些诧异,随即便匆匆的移开了目光。晚饭还算丰盛,阮莺儿特地为姜挽盛了碗莲子羹,而姜挽却一直回想着那日在回廊下,苏青绫说的那番话,还有自己这几日在展誉的别院内,寻到的那些不同寻常的事物。
      吃过饭后宫娥进来收拾,阮莺儿见姜挽有些出神,便问:“怎么了阿挽,你在想什么?”
      姜挽闻声后立即回过神来,略敷衍的笑了笑,道:“没有。”
      晚间,东配殿里的人向来睡的便早,毕竟她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保养。
      躺在床榻上,姜挽翻来覆去的还睡不着,脑中想的,竟全是展誉。忽然,睡在一旁的阮莺儿低声的问道:“阿挽,你睡了吗?”
      姜挽回道:“没有,你过来吧。”
      阮莺儿立即笑道:“好。”
      随即,她掀开被子,穿上鞋子蹑手蹑脚的到了姜挽的床榻前,掀开帐子躺了进去。姜挽连忙挪着身子给她腾位置,待阮莺儿躺下后,她问姜挽:“阿挽,你在暗房这几日,过的必定很苦吧?”
      姜挽凝视着帐顶,良久开口:“我不在暗房。”
      阮莺儿大惊,随即笑道:“阿挽,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不会在暗房?”
      姜挽道:“我真的不在。”
      阮莺儿有了些兴趣,扭过身子,用手撑着头望着她问:“那你在哪?”
      姜挽道:“我在韶华山。展誉的别院。”
      阮莺儿一愣,问道:“展誉的别院?展誉是谁?”
      姜挽道:“你不认识,总之我没有在司正司的暗房,早在受刑之后他就将我连夜救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救我。还有我在韶华山苑里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都令人匪夷所思极了。”
      阮莺儿问:“怎么说?”
      姜挽道:“有一回我失足跌入院子里的池子内,却看见那池底有一方青铜门,门后不知是什么,几日后我又做了一次梦,梦到我独自一人进了那方青铜门,门后是一条黑暗幽深的甬道。早在我没入宫之前就遇见过展誉,他或许是个杀手,但却能够自由出入楚宫,或许是个高官的儿子,但我也没听有哪个展姓的高官能够位高权重到自己的儿子夜半独闯王庭都无人敢管。”
      阮莺儿思忖良久,道:“或许他是个世子呢?也未可知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挽道:“世子?但他是戴着面具的…我没看清他的样貌…”
      阮莺儿道:“那就对了,戴面具就是因为不想旁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或许展誉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你就没有想过吗?为什么你在宫内的司正司消失了六天却没有人追查?你可是楚王在全国内甄选进宫的秀女,这样的大事出了,竟能严丝合缝的没有一个人提起?阿挽,你想想吧。”
      “可……”姜挽还要说什么,却到了舌下,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仿佛所有她该说的话都被阮莺儿说尽了,亦仿佛,这些话都是她该问的。
      次日清晨,姜挽醒来后正看见阮莺儿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她有些疑惑,遂问:“莺儿,你看着我做什么?”
      阮莺儿指着姜挽,张着嘴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姜挽的疑惑更深了,她掀开被子起身问道:“莺儿,你到底怎么了?”
      阮莺儿慌乱的摇了摇头,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阿…阿挽…你的…你的脸!”
      姜挽一下子便感到不对劲,立即追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阮莺儿焦急的道:“你自己快去看看吧!”
      姜挽闻言立即掀开帐子跑到妆台前,却见自己的脸上全都分布着斑驳不一的小红点,或大或小,总之丑陋至极!在这一幕入眼后,她惊恐的喊道:“天哪,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这一喊,东配殿的人陆陆续续的都醒了来,不断有人好奇的上前看看姜挽的脸,看到后却又惊呼一声退开,姜挽瑟缩在妆台旁,不敢露面。周遭有人纷纷耻笑,就连西配殿的秀女门闻讯也纷纷赶来,看见时都吓了一跳。
      阮莺儿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思量半晌后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姜挽身旁,俯下身子安慰她道:“阿挽,你别难过,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教习女官便走进了东配殿,冷笑一声道:“太医?她还想着看太医?可惜太医是不会来了!”
      姜挽猛的一惊,随即女官便唤来两个蒙着面纱的守卫,仿佛她患的这是疫病,人人都怕传染。守卫进来后便拉着姜挽走出东配殿,从女官面前过时,她连忙嫌恶的用绢帕掩住了鼻子,眼角眉梢里皆是冷意。
      当日,大选。
      次日,深牢。
      姜挽被两个侍卫推入监牢内,随后锁上了门便离开。
      她瑟缩在干草之上,双手戴着枷锁,乌发长披,囚服甚脏。
      美人芳华早已不在,独留监牢内高高的墙上嵌着的一方小窗,窗外冷月与深夜一同交叠在重重的云层内。
      韶华山苑,绿啼为展誉斟了一杯温茶,犹豫着口中的话该不该说。
      半晌后,展誉似乎意识到了绿啼的欲言又止,遂噙了一口茶后问:“你怎么了?”
      绿啼立即放下手中的托盘,跪下后深深低着头请求道:“方才靛蓝在宫中传来线报,说是姜姑娘被关入监牢内了!绿啼斗胆,求主子想想办法,救救姜姑娘吧!”
      内室半晌寂静无声。
      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吩咐绿啼道:“夜深了,你去歇息吧。”
      绿啼闻言抬头,面上露出一丝喜悦,遂道:“谢主子。”继而退出内室,出了房门。
      深夜,大内监牢。
      烛火昏暗,两名侍卫正坐在桌旁喝着酒,忽闻幽暗的走道那一头,似有脚步声传来,一声一声,轻而缓。
      两人立即止了嬉笑,噤下声来仔细的听着。
      脚步还在继续,好似深不可见底的万丈玄潭传来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散开。
      “是谁!”一名侍卫喝了一口酒壮胆,声音发出后便回荡在空旷的监牢内,久久不曾散去。
      许久,脚步声渐近,再看两名侍卫,此刻却早已倒在地上,鼾声如雷。
      玄色的衣衫出现在姜挽面前,冷冽的银色面具后的眼眸注视着角落的姜挽。
      他开口:“你还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姜挽闻声连忙抬头,却又想到什么似得以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庞,惊恐的转过头去。
      展誉问:“你怎么了?”
      姜挽的嗓音有些发颤:“没有…”
      展誉的步子渐近,又问:“你的脸,怎么了?”
      姜挽的声音又抬高了几分,近似嘶吼:“没有!”
      展誉一把将她拉起,力气大的惊人。姜挽被他拉起后露出了自己的脸庞,展誉一怔,原本绝美的白皙脸庞上此刻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胭脂色的斑点,可怖至极。
      姜挽连忙摆脱了展誉的手,重新瑟缩回墙角,深埋着头,口中嘶吼着:“我的脸毁了,毁了啊!”
      寂静半晌后,他递给她了一只小瓷瓶,问:“你走吗?”
      半晌无声。
      展誉道:“那好吧,再见。”
      就在他刚准备离开之际姜挽突然发问:“你是谁?”
      “展誉。”
      “我是问你是什么人!”
      “……”
      “六…六世子吗?”
      楚国一共有九个世子,大世子沈起出使郑国,二世子沈宵镇守边关,三世子沈应不在京中,四、五、七、八、九,这几位世子也绝不可能,其中最有嫌疑的,也只剩六世子沈凛了。因为阮莺儿曾告诉她,为她摆平蒋司正的,就是六世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在问你是不是!”
      “我不是。”
      “那你是谁?”
      “我是暗阁的主人,沈凛的部下。”
      “暗阁?”
      “就是刺客,细作,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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