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

　　大大咧咧地老三又活了。

　　只是她一改以前的那种勤俭的作风，而是热衷于穿衣购物。

　　别人问她怎么一下子改了风格啊？她说是八妹的钱，借来用的，以后我会还她。别人都不疑有他，但我却知道，已经很长时间她都没有跟我借过钱，我也没有给她买过衣服。那她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那段时间，寝室里面却接二连三地有人丢钱，大家都马马虎虎惯了，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是自己不知道塞哪里去了，也就没人声张。后来是老六说她一下子丢了五百块钱，这在当时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大家都发动起来帮她找，可把宿舍翻遍了也没找出来。然后就有人提出疑惑说该不是咱这里面有贼吧？一提大家都觉得有点像，一对对出结果来了，除了我，其它人都丢过东西。老六问我该不是你亲戚吧？为什么就不偷你的呢？我也是哑口无言，便无助地看向老三，要在以前，她肯定会挺身而出为我澄清。可今天她却避开了我的视线，装作打圆场的样子说算了算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而我却分明地看到别人对我的不满。

　　晚上和石磊吃饭，我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他体贴地问我怎么了，我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我和老三是要好的姐妹这是众所周知的，我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她起疑心。虽然我觉得她最近大手大脚地花着来历不明的钱，还说是我借给她的这很让人怀疑，但我不去怀疑她，因为她是我的好姐妹。我总觉得如果真是她拿了她肯定会先跟我说一声，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把该补的补上。

　　经过这件事后，寝室里的人把我孤立了起来，老六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絮絮叨叨她那可怜的五百块。虽然不是我拿的，但我却听得很难受，有好几次我冲动得真想把自己的钱给她，让她歇嘴算了，她这么喋喋不休的对我真是一种折磨。因为我知道她们现在怀疑的肯定是我。

　　张航从北京出差回来，打电话到寝室，是我接的。

　　“你是不是找老三啊？”

　　他笑着说：“我就找你。”

　　“妹妹我烦着呢，找不到人出气。”

　　他哈哈大笑说：“那成啊，哥哥请你吃饭，算是给你出气了。”

　　“就咱俩？”我问。

　　每次吃饭最少都有三个人，突然就剩我和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别扭。

　　“就咱俩。”他肯定地说。

　　我一看老三也不知道在哪里买东西，石磊做家教要很晚才回来，一个人在家生闷气还不如就跟他出去晃一圈呢。

　　“那行，去哪儿？”我问。

　　“你说呢？你想吃什么？”“

　　要不我们吃西餐吧。”一提到吃我的兴致全上来了，就这个特耗银子，不然怎么能出气呢。

　　“好吧，我来接你？”他问。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来。”

　　挂完电话我就开始换衣服穿鞋，既然是吃西餐，那当然得穿得正式一点，还要化个淡妆才能出门。

　　我赶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比约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第一次为自己的迟到感到不好意思，一个劲地向张航道歉说路上塞车，其实我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塞，连红灯都没碰到一个。我晚到的原因是我接到了石磊的一个电话，说他今天做完家教就直接回寝室了，让我自己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

　　张肮问我吃什么，我说随便吧，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他便自作主张点了菜，还要了一瓶红酒。我说我不能碰酒，一喝准醉。他笑说那我们就不醉不归吧。

　　开始的时候气氛并不轻松，第一次和他在外面吃饭，像在做贼似的，想着要是给石磊和老三看到了，肯定会误会我的。后来两三杯红酒下肚了，我开始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朋友之间喝喝酒吃吃饭而已，哪来那么多误会。到把一瓶酒喝完的时候我已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因为我已经醉了。我口齿不清地说：“哥哥，你信不信你妹妹？你说我会是那种人吗？我会因为五百块钱去偷吗？肯定不会。”说到后来便意识模糊了。

　　至于我是怎么回去的，怎么爬上床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第二天醒来时我却是在自己的床上。

　　头痛得厉害，没想到红酒也能醉人，而且还这么厉害。

　　我看看表，都快到中午了，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石磊找不到我又该着急了，便挣扎着起床洗漱。

　　刚弄完，张航的电话便来了，问我起了吗？声音温柔得我的心跟着一颤。

　　“嗯，刚起。”我拍拍心口想这酒下次不能喝了，就一次就已经让心脏变得脆弱了。

　　“头疼吗？”

　　“嗯，疼。”我边揉太阳穴边回答。

　　他在那端轻笑，说我喝醉的样子真好玩，只是红酒而已也能醉成那样他算是见识了。我不好意思地笑。

　　他说我本来有礼物带给你的，昨晚送你回去的时候交给李晚了，等回儿她回来你找她拿。

　　“老三有吗？”我问。

　　“嗯，有的。”他答。

　　“呵，那我就放心了，老三一准会乐得冒泡。”我笑。

　　“那我挂了，得工作了。再见。”他收线。

　　“嗯，再见。”我也挂上了电话。

　　正坐在书桌前发愣，犹豫着要不要去听那剩下的半节课，老三苍白着脸进来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肚子痛，我赶紧拿上钱包扶她去医院。

　　诊断的结果却很让人吃惊。

　　老三居然怀孕了。

　　我除了吃惊也还是吃惊。

　　医生冷冷地问孩子要还是不要，不要就马上交钱做手术。

　　老三冷静地说不要，并果断地在手术书上签字。

　　我愕然地看着她，一刹那觉得她好陌生。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相通的，但这一刻我却发现自己从来就没了解过她。

　　我心急如焚地坐在外面等她做手术，不知道她所受的是怎样的一种疼痛。手机响了，我哆哆嗦嗦地拿起来接听，是石磊。听到他的声音，我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还在人间。

　　“你在哪儿呢？”

　　“医院。”我实话实说。

　　“怎么了？生病了？”他语气急了起来。

　　“不是我，是老三。”

　　“老三？她怎么了？”

　　我正想着是不是该告诉他，抬眼却看到老三扶着墙角冷冷地看着我，眼神冷洌得像一把刀，让我有一刹那的疼痛，我慌乱地对石磊说挂了吧，一会儿再说。

　　我扶她在长凳上坐下。

　　她一直在出汗，面色苍白得吓人。

　　我紧张得只想掉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只是轻轻地拍她的背，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但我总记得幼时我哪里有疼痛不能入睡的时候外婆总是像这样轻拍我的背，而我也总是没多久我就能睡着。

　　她轻轻地拂开我的手，挣扎着起身，说回去吧。

　　我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她，想要扶着她，次次都被她拂开。我知道她心情不好，身体也疼痛，也就不再坚持，可能这个时候她最想要的就是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独自哭一场吧。

　　经过了这件事情，我常常想如果我是她的那种处境，我肯定没有她坚强，我这么优柔寡断的一个人，对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可能会选择逃避，还有可能会厌世。

　　我最关心的，是李晚怀上的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禽兽这样伤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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