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贱

　　陈眺不动，任寒阳慢慢把宋渺渺从她身上移开搂在怀里。

　　寒阳第一眼看到陈眺，心里就生出急切的欲望，想把她从宋渺渺身边赶走。她直觉陈眺是另一个沈墨，说不定比已经死去的沈墨更加厉害。

　　她心里突突的跳，移开目光，只拿眼睛看宋渺渺。

　　陈眺看寒阳如视珍宝的看宋渺渺，把她慢慢的背在背上。宋渺渺熨帖的伏在寒阳背上，她不仅轻，瘦小，甚至呼吸都是轻轻浅浅，稍不留神都会忽略过去。等寒阳站稳了，陈眺才慢慢站起来，刚刚宋渺渺整个人蜷在陈眺身边，大半个身子靠着陈眺。陈眺早就麻了，甩甩手脚，抱起了寒阳放在脚边的吉他箱子。

　　陈眺给她开门，寒阳颠了颠宋渺渺，率先走出了人声渐稀的酒吧。

　　十月的春城已经渐渐转凉，虽然还不至于穿上长袖，但是宋渺渺仍然穿了一件长袖的雪纺衬衫，她一截雪白的小臂落在寒阳颈间，一小撮头发垂落，落在寒阳脸颊旁，痒痒的，使人心醉。

　　寒阳心想，渺渺会爱我吗。如果她爱，爱有千百种，她会是哪种爱？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脸上却面无表情。

　　她迫切的想要成名，几乎想到夜不能寐的地步。背上背的是心爱的人，她想拿赚到的第一笔钱替宋渺渺做事，送珠宝也好，送衣服也好，如何都好。

　　“我叫陈眺，是渺渺的室友。”陈眺率先开口，她鞋跟踩在路上咔咔作响，声音却极低。

　　“承储寒阳。”寒阳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消散在初秋的风里，想了想又说：“渺渺她比我们都小，希望你多照顾一下她。”

　　陈眺点点头：“我知道，渺渺很好。”

　　有车疾驶而过，刹车声音响亮。陈眺跟寒阳屏息观察宋渺渺，见她还熟睡着。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寒阳就这么背着宋渺渺，走过这条对她来讲在今夜格外漫长的路，一直到地铁上，她舍不得坐下，仍背着宋渺渺，一直走过昏黄路灯下的校道，走上五楼的宿舍。把她放倒在床上，脱掉鞋袜，盖上棉被。

　　宋渺渺都没有醒。

　　寒阳要走时陈眺送她到门口。

　　“你不同渺渺说吗？”

　　寒阳看她，像见了鬼一样脸色难看。

　　“你要我说什么？”

　　陈眺不置可否的耸肩，一副你懂的样子。她在宋渺渺面前的温柔可爱和一点点的惹人怜惜全都收起来，寒阳看到的就是一个同沈墨差不多的陈眺。

　　她喜欢渺渺到拿不起，放不下的地步。不肯冒险做任何破坏现状的事情。也不想别人莫名其妙瞎好心的破坏。

　　“不了，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呢？”

　　寒阳转身，走下楼梯：“你聪明的话，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毕竟这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渺渺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陈眺不在。

　　她起身，身上仍是昨晚皱巴巴的衬衫。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洗漱再去楼下看看寒阳在不在。

　　她折腾到一点多，才慢吞吞的走下楼去。开门的仍然是那个怎么看都睡不醒的女孩，她探头往外看，看到是宋渺渺又半闭着眼睛放她进来，仍坐回座位上打游戏。

　　室内窗帘拉着，窗户也不开。光线昏暗，空气污浊。

　　宋渺渺把包放在寒阳书桌上，坐在寒阳床边推她：“寒阳，寒阳，起床了。”

　　寒阳听到，摸索着摸到宋渺渺放在被子上的手，她的手因为沉睡显得异常温暖。她拉着宋渺渺的手：“你进来吧，再陪我睡一下。”

　　宋渺渺犹豫一下，转身抽出她的手。把鞋脱了，躺进寒阳挪出来的空位里。寒阳把手臂放在宋渺渺脖子下，另一只手放在她背后，这下宋渺渺整个人都被寒阳搂着了。

　　“渺渺。”寒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整个人埋进寒阳胸口，脸若有若无的蹭到寒阳胸前小小的柔软，看起来几乎是没有。“我写了好多歌啊。”

　　寒阳本来想说：我写了好多歌，全都是送给你的。但那些都是情歌，寒阳话出口，就成了我写了好多歌。

　　“你从来没听过吧？我给我高中写的歌词都谱了曲。”她闭着眼睛：“你现在不用听，等以后自然能听到。”

　　“好。你要不要去吃饭？”

　　寒阳摇摇头：“很快就晚上了，我去酒吧吃。”

　　“我也要去。”

　　“你来干什么？”

　　“听你唱歌。”

　　“好，你来吧。”寒阳说：“你到时候不要伤心，这都是我自己选的。”

　　宋渺渺听她没头没脑的说这一句，很奇怪的挣扎着冒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一个下巴和一点过长的发梢。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

　　The内，夜晚刚刚开始已经有少数人。

　　宋渺渺帮寒阳提着吉他箱，寒阳一手拿着宋渺渺的包，一手提着两份快餐，用肩膀顶开门，让宋渺渺从门缝里走进去。

　　那些人注意到宋渺渺，从她一进门就注意到她。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有味。宋渺渺本身五官就生的艳丽，穿着上像个学生，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在半明半暗的灯影之中，显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帮我照顾一下她。”寒阳拿酒杯敲敲吧台，对着酒保说：“给她一杯苹果汁。”

　　宋渺渺害羞的瞧了那酒保一眼，看到那酒保灵活的翻出一只大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推给宋渺渺：“小妹妹，你姐姐去忙了，我陪你聊天吧。”

　　他露出一个闪亮迷人的微笑，把头微微向左一偏。宋渺渺也就放松下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不再东张西望，只紧紧盯着寒阳。

　　寒阳在台上唱了一首英文歌，被一桌人叫去。她端着酒杯，穿着酒吧内的员工制服，笑容温和的跟那些人说话。

　　宋渺渺从未见过这样的寒阳，她不禁看得呆了。她自然知道寒阳并不情愿如此，可惜再好的坚持，都敌不过现实。

　　“小妹妹，你怎么看他们看得呆了？”

　　“他们是谁？”

　　“是老板的朋友，怎么啦，你要不要去碰碰运气？你比你姐姐有机会多了。”

　　“有机会做什么？”宋渺渺不解，问他。

　　酒保微微笑道：“当然是唱歌，演戏，家喻户晓。”

　　宋渺渺像是被点醒一样，她远远地看寒阳。

　　寒阳坐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拿着打火机帮人点烟。她微微俯下身，脸上挂着笑。。。。。。怎么会这样呢，宋渺渺想。她觉得心痛，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寒阳叫她不要伤心，她又怎么能不伤心？

　　脖子上的项链像是千斤重。昏暗灯光下，宋渺渺踉跄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后退两步，终于转身跑出了让她窒息的酒吧。

　　宋渺渺走的失魂落魄。

　　直走到宿舍才想起打电话给寒阳。酒吧嘈杂，寒阳又在打工，自然是不接。她只好再发一条短信，告诉寒阳自己已经先走，叫她不要担心。

　　她出门的时候陈眺不在，现在宿舍内灯光明亮，显然陈眺已经回来。陈眺此时正拿着眼线笔，一点点小心的画眼线。

　　“你要去哪里？”

　　“那些老板要艺校的女生作陪，我去看看。”

　　宋渺渺就站在门口，咬牙问道：“我也要去，可以吗？”她几乎没有思考，就问出了这一句。

　　陈眺看她良久，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去干什么？”

　　宋渺渺说不出，她只是直觉要去。

　　“你如果真的要去，那就画个妆，换件衣服吧。”

　　宋渺渺不会化妆，临时借了陈眺的化妆品，她敷上一层BB霜，在唇间抹了一点口红就算完事。她长得十分不错，像极她美艳无双的母亲，擦了口红后更显得唇红齿白，明艳动人。她挑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小外套。

　　眉宇间透出一股天真，看得陈眺十分不忍。

　　“好了，我们走吧。”

　　陈眺不放心，她说：“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这么晚去你以为只是陪他们吃饭吗？你知道那些人有多过分吗？”她一连问三个问题：“这些事情寒阳自然懂得，凭什么要你去。”

　　“跟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去。”宋渺渺说：“况且我那么喜欢她，替她做这点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你没有别的想做的事情吗？”陈眺问她。

　　宋渺渺不说话，摇摇头。率先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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