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瓶邪同人

　　回了吴家宅子，用过晚膳，吴邪满心欢喜，一为菜，二为学伴。
　　当然也曾为学伴不放在第一位深感可耻羞愧，但又想到跟解家那个也不怎么安生的小皮猴上街戏耍，听到某个五大三粗的乞丐冒出一句“人为鸟亡，食为财死”时产生了共鸣并迅速将之篡改成“人为食亡”，吴邪坦然了。多么精辟的四字。管他什么鸟不鸟的，食在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什么也撼动不了。
　　饭后易困。
　　西厢。
　　吴邪在张起灵的注视下再次翻了夫子让温的书，打了个哈欠。无趣得很啊得很，什么“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句读尚且不清，更何况要背整篇呢！果然是腹内拗饬东西越多越没人性，吴邪扔下手中书本，爬上了床。睡梦中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打更声，瞧见房内火烛还未熄，吴邪嘟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气好得一塌糊涂。
　　吴邪看着自己八爪鱼的姿势，一改昨日清晨的别扭，一个鲤鱼打挺跃起，随后又伸出自己的咸猪手，一把准备偷袭看上去睡得死死的张起灵。孰知距离对方还有半寸来远呢，吴邪就被吓得差点撞上床头。毫无疑问，那人又睁了眼，满目清明。
　　吴邪吓得泪花都快涌出来，心中暗骂：果然是喜欢耍人的吧！可恶！可骂得又没有理由，急中生智道出一句：
　　“你要去茅房么？”
　　“……”
　　莫名的寂静。
　　吴邪顿觉这问话欠妥，又急急跟了一句：
　　“要不一起去吧？！”
　　“……”
　　……
　　学堂恰在夫子寓所不远处，道旁芳草萋萋，带着昨夜的水汽，绿得叫人神清气爽。
　　吴老太爷本安排了张起灵做吴邪书童，吴邪不愿意，说张起灵这么矮的个子再替自己背书怕是长不高了，最后又下了个断论：“爷爷你太残暴不仁了”，吴老太爷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最后挥手赶人，咳嗽中又带了恨铁不成刚：“随你随你，都随你！”
　　所以此时吴邪背了两人的书本笔墨在道上走得欢快，张起灵空手也未感到任何不妥。
　　后方突得袭来一双瘦胳膊弯住了吴邪脖颈，听到因剧烈晃动而响起的笔杆碰撞声，吴邪大喊：“解子扬你干嘛呢？！我的笔杆要断了，断了你赔啊！”来人这才撤下瘦胳膊到了眼前。短发一根根直立，样貌平常，肤色微深，都是倔脾气、家境不很宽裕的表现。
　　解子扬咧开了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吴……吴邪你……今……今天……来得够早啊！”却是个结巴。
　　吴邪刻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继续往前走：“那是，小爷我洗心革面……呸……！你就当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天上下了红雨，小爷我好学了一场！”
　　解子扬听完乐了，不忘拆台：“那……那夫子……布……布置的文章……你……你背完了没！”
　　吴邪不说话，继续走。
　　解子扬终于看到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起灵，问：“吴……吴邪！这人……是……是哪个？”
　　吴邪原本被揭了伤疤有些不开心，这会儿爱炫耀的性子上来了：“这是我家的！长得好看吧？我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上下学呢！”张起灵听后淡扫了吴邪一眼，又垂头走路。
　　接着倒是解子扬憋红了脸，“那……那……”了半天楞没冒出一句完整的话。吴邪难得的好耐心，最后实在也有点忍不了，喊了句：“要说就说，扭扭捏捏得像个娘们……”
　　解子扬耳朵尖都红得沁血，才低声道了一句：“那你以后……同……同不同我玩了？”莫名带了些乞求的意味。
　　却见吴邪一脸诧异，接着就绕住了解子扬后颈：“嗨，多大点事儿？刘关张还三结义呢，老痒你放心，有我吴邪上树捉鸟下河摸鱼的一天，就绝不会少了你一片树叶一只小虾！”
　　果然是急于安慰好友，一个口不择言连对方不雅的谑称都喊出来了。解子扬有些激动，连脖子都红了：“……好！”声音大得如平地一场惊雷，震得吴邪一个不稳扶着张起灵肩膊才免跌倒。
　　进了学堂的门才听得夫子的戒尺已经敲得很响了，再一次地，不负重望地，吴邪迟到了，带着左边一个矮矮瘦瘦的，右边一个呆呆傻傻的。
　　夫子瞧着头痛万分，嘴里嗬着：“快归位，快归位，新来的那个就坐在吴邪旁边，其他人拿出书本，马上进行抽背。”
　　一连串的话语说出来不带喘气的，叫人敬佩夫子的精神抖擞。
　　吴邪坐在竹凳上理笔墨理得很是慢条斯理，夫子定是不会喊到自己的，瞧了一眼同窗们紧张的神情，吴邪内心大笑三声：你们太死板！！！
　　“吴邪，全文背诵。”夫子的声音重回苍老，隐约藏了点怯意，但还是宛若催命符！
　　吴邪手里动作不禁一顿。呵！好家伙，一天不被整皮痒了？但是大庭广众的也不好顶撞夫子，慢慢站起。瞧见同座张起灵抬眼面瘫盯着自己，眼里好像还有，担心？吴邪眨了个眼，又朝解子扬甩了个眼色。
　　只见……
　　只见一本摊开的书默默从解子扬腰侧伸起，还有点抖。
　　吴邪再次挂了满脸满意的笑朝张起灵望去，表情万分欠，张起灵惊了一会，继续面瘫把眼睛收回书上。果然是不应该担心这种人的吧。
　　“嗯……厉王虐……国人虐……哦不……国人谤王……”吴邪开始愣愣巴巴地吐字。
　　解子扬听吴邪结巴得同自己很像，激动得手一抖。
　　“别晃！”吴邪呵斥。
　　“什么？”夫子睁开养神的双目，从竹椅上站起，扫了一眼吴邪的方向。解子扬赶忙撤下书本，一急之下书脊磕到桌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吴邪：“……”
　　解子扬：“……”
　　张起灵抬头看了一眼：“……”
　　夫子终于发现异常，怒呵：“吴邪、解子扬，门外罚站一个时辰！”
　　……
　　吴邪异常乖巧地携了解子扬在门外站定，夫子有些受宠若惊，今日魔王怎的这么听话？瞧着小窗外黑黑的两个后脑勺，夫子又很满意地喊：“XXX，全文背诵。”道完又靠在椅背上养神。
　　……
　　张起灵盯着门外许久不动的两个【后脑勺】，转向夫子，道了句：“报告。”
　　夫子停下哼哼的讲经般的授课，回：“嗯。”
　　“茅房。”
　　夫子无奈允许。
　　张起灵走出门外的时候发现果然不对劲，那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在罚站，替他们【站】的是两个竹棍，棍顶上还缠了两团黑绒布。
　　张起灵内心：……
　　也不作声，也不回望夫子，张起灵毅然朝着一旁的小树林走去，在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上，确实是站了一个穿白小褂的少年，后脑勺朝着自己的方向，还真像学堂外的黑绒布。
　　于是在这一步一步中，张起灵不知，走进了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嬉闹玩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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