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当归何不归

　　睁开眼时，眼前依旧是大片的黑暗，无法躲避。手边是温和的触感，细碎的渣滓。等到眼前的黑暗退却，云散看见的，就是腐烂的木制品。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笃定了自己的所在。
　　游离在神识中魂灵推开了腐朽的木门。
　　“你回来了？”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幽幽的转过头来，云散看见她的脸，不禁连连退后了几步。
　　“哗..”的一声，锁链落下的声音传来，云散冲到门边，用力拉了拉门，见门纹丝不动，又用力地撞上门去，而回应她的，只有一连串锁链的沉重的撞击声。
　　“该死！”低低咒骂一声，却丝毫没有办法，只得迎上了屋内的女人。
　　荧荧的鬼火，幽蓝的光照耀下的地方。女人的脸，半面红妆半面罗刹。上着着红装的半张脸，与云散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而另外半张脸凹凸不平，生着白色的肉须，肉须似乎是活的，还在蠕动。墨绿色的黏稠物质附着在上面。
　　云散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看到另一边脸和自己的一样时。
　　“你认识我！？你是谁？为什么引我到这里来？！”一连串的发问，云散靠在门上努力平缓着呼吸。背在身后的右手不动声色地结势，画出一个防御阵法。眼睛死死盯着女人。
　　“我叫慕鸳。”女人的声音空浮。像是狂风中飘落的羽毛，还未等伸手去握住，已被撕扯开去。“很早以前，我见过你。云散。早到，我忘了。大概是在我还是个人的时候。”女人说着，突然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云散一个激灵，防御阵法瞬间启动。伴随着阵法启动的瞬间，女人就已经扑过来了。绘着青紫花纹的的指甲，撕开防御阵的光障，“你现在不是以前的你了呀，云散，你连三魂七魄都只能寄身别的物体上，这样的你对我，有什么危害呢？”慕鸳在云散的耳边嘶嘶的说道。好像是蛇的舌信在空气中抖动或是蛇尾巴振动产生的鳞片发声。
　　云散的手抵着慕鸳的肩胛骨，试图将她推开。看着慕鸳的眼睛中满是惊愕，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呢？云散。”慕鸳的指甲，顺着云散的额头一点点划下去。“我们是一样的东西呀。”感到额角传来的痛感，云散蓄力一发，左手凝结风刃，向慕鸳甩了出去，然后一个滚身，避开了下一秒反弹回来的风刃。而慕鸳被突如其来的力气冲开，却只是笑着退开。
　　“一见面就动手，还真不符合你我的身份。云散。”慕鸳说，“不如坐下来，谈谈？”
　　“不要把你这样的东西和我相提并论。”云散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额角流下来的血，全身的气场都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
　　“我们不过是同样苟延残喘的东西而已..”慕鸳侧过身，让云散看见惨白喜堂上挂着的喜服。“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东西的故事？”
　　“我为什么会想知道？”云散说，“你以为人人都愿意听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的故事？”。尽管是在别人的地盘，云散依旧是那副平常的样子，微微带了些傲气。
　　“看来，这么久不见，你还真没改变什么。”
　　雾气开始在慕鸳身边聚集，略带着乌色的雾气，极具腐蚀性，在雾气弥漫的地方，慕鸳做过的桌椅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腐蚀并逐渐加剧。无色凝成的藤蔓状的绳索，猛然朝云散窜出来，云散身边也迅速筑成一座冰墙。只是，这究竟还是慕鸳的领域，言出法随的准则注定云散反抗无能。慕鸳不去看云散，放心背对着她，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得意，雾气为慕鸳营造出一片安全的屏障。
　　冰墙在雾气的腐蚀下融化。一股雾气生生穿透云散的右手手腕，打断她正要凝成的冰刃。手腕上的血肉被雾气腐蚀焦黑，如同被烈火烧灼的苦痛，云散一声不吭，左手开始凝结冰棱，还未掷出雾气便缠了上来。
　　刹那，慕鸳侧开身子后退了两步，一道浅浅痕迹划过慕鸳的脖颈。慕鸳收敛了志在必得的表情，朝云散看去。看见云散的右手手腕几乎撕裂，腕骨清晰可见。“挺有意思的。”慕鸳笑着，一甩手，雾气便呼啸着冲过去，将云散死死钉在墙上。左右肩胛骨，左右手腕骨，还有离心脏不到一寸的地方，皆被雾气结成的锁链穿过。
　　“魂魄都不全的你，怎么和我斗？”慕鸳微昂着下巴，看着被雾气钉在墙壁上的云散，“活动够了，就来听听故事好了。我其实想找人讲很久了．云散。”
　　“只是关于两件嫁衣的故事。”
　　“这是个故事也是真实发生的事。至少存在于我的脑海里。
　　“不过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故事听。
　　“关于我。
　　“更关于那个人。
　　“只是无关了爱情。
　　“她第一次见到那只狼妖，是在上元灯节的灯会上。那时那夜的慕伭城整个儿湮没在灯火之中，放飞的孔明灯在天空中点缀成更加绚烂的星光。而苍河的荡起的细微波澜中更是漂浮着承载温暖祝福的河灯。犹如白昼。
　　“那只狼妖化为男子的样子站在那里，混迹于欢喜的人类之后中。却粗心的忘了掩盖住他灰黑头发下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于是她笑了。笑那可爱的小狼妖。
　　“那狼妖也不愧是妖，一声轻笑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千万的灯火汇集到他的眼中，灼灼生辉。那也最美好的，也是唯一的记忆，除却狼妖青玉般的长袍外，便是那千万的灯火辉煌。
　　“点亮世界，一直点亮到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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