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自意,落错去

作者:麦子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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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是场肆虐风雨(三)



      “啊啊,还是外面空气好!”佟止峰双手背在脑后,回身注视夏然。“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他眼都不眨地盯着夏然,似乎她只是个幻影,若是眨眼便会消失。
      夏然呼了口气,抬头撞进佟止峰的视线里,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佟止峰跟着她傻笑。
      “我好像年轻了十岁。”
      佟止峰笑嘻嘻地说:“你现在就很年轻呀。”
      笑了会儿,夏然收回情绪,把酒吧内那股激情抛撒在夜空中飘远。
      事情总是因为难得而美好,美好却是不能长久保存。

      两人并肩走在马路边,两旁的梧桐树在吹风里簌簌作响,几片飘散在身侧。佟止峰时不时转头看夏然的侧脸,心里那股欣喜毫不掩饰地变成挂在嘴角的笑。
      “你怎么在那里?”
      佟止峰说:“我朋友在那做兼职,今晚有事去不了,就让我去顶替了。”没想到才演奏了一首曲子,他抬头就看见夏然推门而进。“能见到你,好幸运。”
      夏然为佟止峰的直白而莞尔。
      “你好神奇。”
      “嗯?”佟止峰不解这个评价。
      夏然笑道:“你人高马大,却会做袖珍的花球。你的手又粗又厚,打起鼓来却利落干净。你说你奇怪不。”夏然没说完,自己就轻笑起来。
      佟止峰愣了一下,伸手去捏夏然的脸:“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好啊,原来夏然也是这么会欺负人的呀!”
      夏然躲着不让他捏。“这哪算欺负呢。”
      现实中给予的压力和期望,在这个不冷的黑夜里被风吹散片刻。夏然此时笑得简单纯净,还带点顽皮机灵。忆起刚才在舞池中,窝在自己怀里的夏然,跳起舞来那另一番灵动的风情,佟止峰的心化成了一滩暖泉。
      就像夏然放纵自己的热情,佟止峰放纵了自己的冲动,那双温暖的大手再一次围住夏然肩头,将她实实在在地扣在自己怀里。
      夏然的轻笑声戛然而止。
      佟止峰抱紧夏然。不知道这样的拥抱是不是这一生仅此一次,他用尽全力去感受。
      他终于将这个女人拥在怀里了。
      “夏然,我喜欢你。”
      如果还有什么迟疑什么抉择,这一刻,佟止峰都下了决定。
      夏然静静地站着,没有反抗,也没有回抱他。

      风丝丝吹,叶片片落。安静是最伤人的拒绝。时间只是短暂的凝固了几秒,佟止峰却连心都结了冰。
      拥抱的双手始终舍不得松开。
      夏然终于抬起了手,轻轻覆在紧抱着自己的结实臂膀上。
      “你知道我比你大几岁吗?”
      感觉佟止峰颤了一下。
      “我不在乎。两三岁也好,五六岁也好,我都不在乎!”
      夏然闭上眼,推开了他。
      夏然说:“我三十岁了。”
      佟止峰睁大了眼。他知道夏然比他大,但他从没料到过,他和夏然,竟然相差了十岁。“我……”佟止峰有些慌,重新去拉夏然的手。“我真的不在乎!”
      夏然眼里是他看不懂的平静。
      “你有女朋友的。”不是质问,不是疑问。只是提醒。
      这是个死穴。佟止峰僵住了。
      如果说年龄可以跨越,那因为年少而花心不负责任,便是他自己给他和夏然之间制造的鸿沟。
      “夏然……”佟止峰这一声,哀伤溢流。
      哀莫大于心死。下一刻,佟止峰的心,便是死去的了。
      夏然说:“我下个月结婚。”
      颤抖的不只是声音,还有心脏。“花店里送你花的那个人?”谁知道,他如何艰难才问出这句话。谁知道,他多希望答案是否定,结婚只是一句戏言。
      “是他。”

      许久之后,夏然还记得那一夜的佟止峰,明明心痛得难以呼吸,还把她稳稳地裹在怀里,充满了珍惜的低声安慰。
      “夏然,不要这么不开心。”
      “夏然,我心疼你。”
      到底悲伤的人是谁呢。
      佟止峰说夏然你眼里写满了灰色。佟止峰说夏然你知道吗,你说要结婚的时候你并不快乐。
      佟止峰说,夏然,我多希望我能让你一直笑。
      那一小段与世隔绝的空隙,夏然完完全全赖在他怀里。
      现实却是令人绝望的。错的时间错的地点,佟止峰便失去了资格,无法验证自己是否夏然对的人。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仙女赐予的魔法便会失效。仙杜拉留下了印证的水晶鞋,佟止峰只得到一个失去温暖的拥抱。
      那一夜,对谁来说刻骨铭心,对谁来说了无痕迹。
      佟止峰几乎粘在篮球场上,发了疯地抢球灌篮,汗水瓢泼得让他几乎虚脱,都止不住他那种濒临疯狂的无休止自虐。他得让自己淡忘那份冲动,那份让他绝望的心动。

      仿佛佟止峰只是众多追求者其中之一。
      夏然的生活轨迹没有因为那个大男孩而丝毫错道。每天去医院坐诊,按时巡两次病房,安慰坚定病人们的信念。下班后和侯景南见面吃个饭,买一些必要的结婚用品。周末拍了份简单不失档次的结婚照,两人凑着头挑照片,侯景南握着她的手,温馨得让旁人都羡慕。
      一切都顺着水流自然漂行,抹去了多余的痕迹。

      夏宗礼那一次狠狠地摔了碗筷,着实把陆萍吓懵了,胆怯地收敛了性子。夏宗礼和她结婚三十年,还没真正对她黑过脸。心里对女婿怨念有增无减,却是不敢再随便嚼舌根。
      侯景南再次进夏家门时,给了陆萍四个牛皮纸信封。比陆萍要求的八万足足砍了一半。陆萍瞪着眼根本不想接,火气又开始噌噌往上涌。夏宗礼冷冷地喝了声,陆萍便如被泼了冰水,青白了脸僵硬得变形。
      “这样就行了。”陆萍没接那四万块,夏宗礼接了。
      陆萍不敢和夏宗礼撒泼,憋着一口气甩身进了厨房,没再和侯景南说话。
      侯景南神色也不好看,若不是夏然站在身侧,他何以这么容忍。
      夏宗礼拉他坐下抽烟。“别理她。你好好和小然过日子就行。”
      侯景南说:“一定。”
      夏爸爸摸摸自己女儿的头,夏然乖巧地微笑,手一直和侯景南相握。

      按说好的,两家各自分开来摆酒。侯景南家乡那边有习俗,摆酒得在领结婚证之前,而且女方父母得到场。
      侯父背着侯景南给陆萍打电话。
      “我不去。”陆萍一字一顿,把侯父一口气顶喉咙里。
      “亲家母,景南哪儿做得不好,他不懂事,我代他向你赔罪。”侯父说得诚恳卑微。他不怕自降身份,只要他能帮得上些什么。
      陆萍“哼”一声:“我可受不起!那是你们的习俗,不是我们的习俗。我们这边的习俗是男方摆酒,女方父母不能出现!你说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谁不尊重谁了?”
      陆萍把这几天憋的气全冲电话那头去,机关枪一样连发打靶。
      侯父不回嘴,听她骂完,才又说:“亲家母,您来吧?”
      侯父把姿态放得越低,陆萍就越膨胀。
      还好这个膨胀还没能来得及全部喷发,夏宗礼刚好进了门把电话夺过去。
      “去,我们去。放心。实在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是是……好的,您放心。”
      挂下电话,夏宗礼抬手就想给陆萍一巴掌,被跟在身后的夏然拦住。
      陆萍一愣,尖叫起来:“你要打我?!你要为了别人打我?!他们家待小然不好,我为我女儿不值,我哪里错了?!”
      夏宗礼气得手都颤抖,指着陆萍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怎么配当人家妈妈?!”
      陆萍瘫地上一直哭闹,就怕声音不响闹不出动静。
      夏宗礼一掌拍茶几上:“你是不是要害得小然嫁不出去?!”
      那声指责有如割在玻璃上兹兹刺耳,刺得陆萍一时停了哭闹,死瞪着眼抽噎。
      怎么好好的一个结婚就闹成这样狼狈的境地。
      夏宗礼看不下去了。
      “你给我去喝喜酒。要是不去,就当夏然没你这个妈!”
      陆萍是真被吓哭了,泪珠从睁大的眼瞳里滚出来,无声地滴落到围裙上。
      夏宗礼关进了书房,夏然蹲在陆萍身边,给她擦眼泪抚着背。
      一室凄清。
      夏然一直蹲着,脚麻都不自知。
      待陆萍哭够了,夏然扶她到沙发上,蹲在她跟前抬头看她。
      “妈,景南待我,真的很好。你别担心。”
      陆萍泪眼婆娑地看着即将为人/妻的女儿,喃喃道:“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夏然没应声,虚抱着陆萍,像小时候妈妈抱着女儿。
      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陆萍,身为她最疼的女儿,夏然是理解她的。
      陆萍再怎么偏激,本质都是为了让女儿幸福。
      纵然行为方向错了,她依旧是她的妈妈。

      这一场结婚磕磕碰碰,但两个主角终究还是携手走过每一波阻碍。
      第二天侯景南来接夏然他们,叫了声“爸,妈”,提起门口一堆喜礼放到后车箱。关好车箱门,陆萍红肿着眼睛,还杵在铁门口。
      陆萍不肯去,侯景南也早猜到。只是女方父母不去,在村里,肯定会让侯父侯母难堪了。
      侯景南觉得疲惫。
      “妈,上车吧。”
      这句话只是不抱希望的试探。却没想陆萍“嗯”了一声,走过来开了车门。
      侯景南暗自苦笑,却也松口气。
      陆萍把手伸到他眼前时,侯景南有些错愕,抬头看夏然。夏然轻轻点头,侯景南便接过那个盒子。
      “谢谢妈。”
      “嗯哼。”陆萍有些别扭:“都一家人了。”
      盒子里的是一个观音玉坠,晶莹剔透,上等好玉,是夏宗礼家传下来的。
      陆萍的转变太突然,侯景南无法理解,但终归是好事。
      “那是宗礼祖传的。小然,给景南戴上吧。”陆萍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玉,放到夏然手心。
      侯景南下意识地抚上领口。
      夏然重新把玉块放回盒子里,笑道:“妈,别急。等今晚我再好好给他戴。”
      陆萍想着夏然是指摆酒后才算既定事实,满意地点头。
      夏然收了盒子,放到侯景南衣袋。侯景南把右手从胸口处放下,握着夏然的手指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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