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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
天明举着火把,撩起斗篷护着易灭的火苗,小心翼翼地走在洞外薄薄的雪面上。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傍晚的细雨开始转变成了细柔的小雪。初春的季节就是这样,一到晚上就会变得容易下雪。
天明护着火把在山洞外巡逻了一圈。这才回到洞里,摘下兜帽,并抖了抖积在斗篷上的雪花。
星魂背对他盘腿坐在火堆旁边。听见进来的动静,开口问:“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微弱。天明奇怪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跪坐在星魂身边,想要将他的手扯过来写字。碰到的皮肤却十分冰冷,让他心惊地放开了手。
星魂微微皱眉,用有些隐忍和虚弱的声音道:“外面情形怎样?”
天明咬了咬下嘴唇。虽然担心,但还是乖乖地在星魂的手上写了起来。
『很安全。』
星魂了然,轻哼了一声,不再作声。
天明弯曲的手指举到了半空中,却停顿下来。他咬着嘴唇纠结了一下,还是难淹担忧之情。他小心地去摸星魂的手,那感觉是冰冷的。
不是他正常冰凉的体温,而真的是像寒冰那样的冷。
『你冷?』
天明担心地问道。星魂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并不回答。
不管怎么说,他是骄傲的护法,不可能受别人的怜悯和施舍。但对于脑子少根筋的天明来说这些都是胡扯,只有暖好身子才是关键。
这样想着已经付诸起行动来了。他去给火堆添柴,然后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披在星魂身上,希望能让他暖和一些。
接下来,又盘腿坐到星魂身边,将自己的两只手都搓热了。然后包裹着星魂冰冷彻骨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下,用自己的体温为他保暖。星魂皱眉,显然不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但天明并不给他拒绝的余地。来自他身体的那火炉一般的热度,让星魂难以拒绝、难以推开。
天明不停来回地搓热自己的手来为星魂保暖,但是过了很久,星魂的身体都没有变暖的反应。这让天明急坏了。
他抬眼去看星魂的神态,见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许多。从口中吐出的气息几乎瞬间凝结,变成微凉的白雾。似乎那些凉意都是从他体内而来。
天明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星魂的侧脸,触到苍白的皮肤,所碰之地冷如冰霜。他明显有感觉星魂体内有股寒劲的内力在四处乱窜,混乱而没有规律。
走火入魔吗?不,这不是……天明想起他第一次在竹林里捡回星魂的时候,去探他脉搏时感觉到他的体内亦有来自异体的内力在乱窜。和现在这一模一样。这应该是某种内伤……当星魂被敌人重伤时,曾被某种至寒的掌气所伤而造成的经脉的损坏。
他和大叔以及端木蓉呆久了,对这些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像这样的内伤,说要恢复其实不难,难就难在恢复期间的调养。人自身有能力驱除外来的寒气、自补受伤的经脉,尤其是对像星魂这样的武学高手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可天明就是担心星魂是否能容忍这时不时就会发作的寒气。
他自己也会犯病,这是大叔告诉他的。大叔说这是他从襁褓中带出的毛病,病发时总会浑身冰冷彻骨,只有后颈的一处如火烧般灼热难忍。这些年,大叔一直带着他试图寻找治病的方法,可事到如今,天明已经对病好不抱期望了……至少,这病症跟了他十五年,他的身体却还是健壮得很,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病发时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大冬天被扔进了冰水里,一下子冷彻骨,让他觉得骨头架子都要被冻碎了。那种来自体内的冷,是无论穿多少件衣服、盖多少床被子都无法驱散的。虽然天明已不知病发了多少次,但至今依旧是无法让自己彻底无视那种不好的感觉。
因此,天明非常能体会星魂此时的感受。
天明缓缓地放下了星魂的手。他思考了一下,继而将座位挪到星魂身后的位置,双手运功,学着大叔替他驱寒的方法将内力从背部推篘送到星魂的体内。
真气在丹田涌动,带着暖流不停地涌篘向双手的掌心。天明体内属于前代巨子燕丹的内力本就是阳刚的性质,在他学会运用后更是一到运功时就能感到有暖意源源不绝地从腹部涌上来。燕丹的内力曾帮助他度过许多难熬的发病的日子,所以这次也一定能够帮星魂缓解内伤的痛苦。
天明感到手掌与星魂后背相交的位置开始变得灼热,内力不停地涌篘入对方的体内,而星魂紧绷的身体也渐渐舒适放松了下来。正当他觉得自己的努力即将起效时,却突然感到星魂体内有一股与他的内力作对的寒流逆流而上。天明一惊,感到寒流气势猛烈,瞬间就打乱了他输入星魂体内的真气。寒气气势狂妄地在体内没有章法地乱窜,那强力让天明根本无法再强行将输力。
天明慌乱了起来。又试了好几次,内力都被原原本本地打了回来。他擦了把汗,起身挪到星魂面前,盘腿坐下一手推他胸前、一手反推小腹,输送的真气正好在体内运一个轮回。他再次尝试将内力推篘送进星魂的体内,却感到刚输送到一半就遇到了障碍,再也往前推篘送不动。他的脑门急出了汗,反复地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正当天明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却惊讶地看见眼前的星魂竟忽地抬起眼睛看他。把天明吓了一大跳。
星魂的双眼明明还是蒙蔽着的,可看他的神色却像是直勾勾盯着一般,让天明有一种被审视和质疑般的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他所有的动作都被迫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警惕地回望着星魂,一时不敢作出任何越位的举动。
星魂看向他许久,突然间抓篘住了天明的手。
“啊!”天明忍不住叫唤出声。
其实星魂抓他的力度不大,只是突然的动作惊到了他。他紧紧地擒着天明双手的手腕,不顾他正向后挪动试图离得远一些的身体,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缓慢地向自己这边拉扯过来。
天明吓得连反抗都忘了。星魂这突然之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而此时这人平静无波的面色更是让天明感到惊慌。星魂最终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紧紧地固着他乱动的双手,让他几乎与自己的胸腔相碰,呼吸相互拍打在对方的脸上。
这样近的距离令天明恐惧得几乎不敢呼吸。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仿佛就连彼此在想些什么都能感觉得到。星魂虽然看不见他,天明却似乎觉得他依旧可以读心、能够看穿他欺骗他的谎言、戳穿他身为叛逆的身份。
天明吓得将眼睛都闭上,睁都不敢睁。而就在这时,星魂伸手将眼前的纱布掀了起来。
天明感觉时间都冻结了。那双苍白的眼帘向上翻起,缓慢地露出一双湖蓝的眸子。那么深刻、绚丽的颜色,此时看在天明眼中却仿佛瞬间让他坠入了地狱。
星魂的双目缓缓聚焦起来,聚集在天明的脸上。那一刻天明真得觉得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几乎是消极地呆在原地等待星魂的审判。谁知,他期待的反应却久久都没有来临,反而星魂那模样就像混然不觉般,缓缓伸出手,碰到了天明的脸侧。
冰凉的指尖与温热的脸颊相碰激起了一片颗粒。天明身体剧烈地一颤,试图稳住自己地情绪,惊恐地看着他面前泰然自若的人。他难道没有认出他来吗?那双眼睛看似有神,但它们轻眯的模样却好似在寻找着焦点。莫非他看不清?
星魂的十指摸索在天明的脸上,用手指描绘着他的嘴鼻和眉眼。
好奇哑巴的真实相貌有很久了——好奇到,当双眼只是稍微能够看到些形象,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让他留下过夜。星魂咬着唇试图忘记周篘身的寒冷,心想自己竟有朝一日会变得这般幼稚,明知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东西,却还童心大起地想要去试试。可是,谁又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清白的,还是敌方派来获取他信任的间谍?即使是内伤发作,也要抓篘住最好的机会,来看看这个没理由救了自己的小子到底长成什么模样。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是敌、还是友。
天明恐惧地呜了一下,试图躲开星魂向他伸过来的手。可那双手却不容他拒绝地在他的脸上摸索着。冰冷的手指触过少年清秀却线条精炼的脸颊,眨眼时将掌心刷得痒痒的睫毛。星魂手指的指肚轻轻划过脸颊的轮廓,而天明却紧张地一动不动,就这样乖乖地被他摸着。
摸索的双手最终抚过下颚,指尖轻轻按篘压在他柔软的嘴唇上面。接下来,抚摸的动作贸然停止了。天明惊魂未定地望着星魂,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心更是跳个不止。星魂那模样不知是在等待什么,还是在思考。他咬唇的样子像是纠结又像是痛苦,天明实在是看不出来。
他的心太乱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见星魂没有动作,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下了点。看到星魂的额头逐渐渗出冷汗,天明意识到有机会,忽然躲开星魂的手窜上去,双手抱住了他的身体。
星魂的躯体是半篘裸的。天明抱着他,胸膛相贴、鬓角相摩,两具身体相拥时交流的体温,瞬间模糊了思考。
星魂的身体僵住了,可天明对此的惊讶却也不比他小。他做了什么?这种出格的事情,莫不是自寻死路吗?虽这样想,可他还是紧了紧环绕的双臂,生怕一放松星魂就能够认出他来。
一时间死寂般的沉默暗藏着危险的气息。过了一会儿,星魂却气得都发抖了。这个混篘蛋是吃了多少胆子,居然敢贴近他?自从身为帝国护法以来,还没见过一个人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只是个照顾他几天的哑巴,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
“放开我。”语气让周篘身的温度更是下降了不少。平常人此时肯定都能听出护法语气中的危险,可天明却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放。
“……一。”
星魂开始数数了。天明感觉心跳静止了半拍。怕,是毋庸置疑的。他也并不是傻傻地停止不动,当星魂数着他的忍耐限数时,天明也正滴溜地转着眼睛试图快速想出什么对策来。
“二。”
天知道如果星魂真生气的话,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按照这人的个性应该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吧?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天明闭着眼睛,快要急疯了。
“……三。”
星魂想不出这个愚蠢的哑巴究竟从哪里找到的勇气敢无视他。不管此时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有多么诱人,也无法改变这人是个白篘痴的事实。星魂咬牙强迫自己不去留恋哑巴那让人上瘾的温度,而是缓缓抬起了手。
“啊!”
这一瞬,带着丝丝寒意的气刃已刺入哑巴的大篘腿。鲜血迸涌而出,深入□□的气刃就像危机时的猫的爪牙一样,带有驱赶意义地示篘威着。星魂听见哑巴痛呼了一下,但后半声却被他生给吞咽了下去。
锋利无比的气刃入肉两分,缓慢、坚韧地在大篘腿上推动着,牵起暗红的液体弄脏了衣物。伤口从大篘腿的根部一直划到贴近膝盖的位置,流出的热血不停地溅上星魂的手和衣袖。
“滚。”
可哑巴却始终都没有放手。那人吞没自己的呜咽硬生生地承受着这种剧痛,像是一种比愤怒更让人畏惧的理智,在告诫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
这个傻小子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会面对气刃还坚持不倒?星魂内心起了一丝好奇。他向来相信的是,当人自身的生命和意志遭到威胁,总有绝望并放弃挣扎的时候。那么,这个哑巴,他的崩溃点究竟在哪里?星魂很想知道。
气刃很快就要划破膝盖了。星魂抬首,不看哑巴,而是平静地面对眼前的石壁。
“你要是再不放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的心脏了。”
冷酷的声音回响在洞窟里。哑巴没有回答。他微微俯首,痛得身体都颤抖了,可拥抱星魂的臂力却依然不减。
星魂皱了下眉。“你还不放?”
“……”对方咬着牙齿,依旧没有回应。
这下星魂也被难住了。眼看气刃就要刺穿他的膝骨,一时间星魂竟难以下手。他迟疑了一下,冷哼了声将气刃收起,反一掌将哑巴拍了出去。
胸膛突然受力,天明终于松开了手,一个人倒地在不远处粗粗地喘息着。鲜血不停从他腿上痛到麻木的伤处向下篘流淌,可他却无心去关心这些,反而挣扎着向星魂望去。
星魂将他打开后,立刻背对他坐定运功疗伤。他刚刚运了内力,使得真气逆流,寒伤涌篘入了周篘身经脉无法倒退。他试图运功来驱寒,可刚刚运功刺伤哑巴时寒气已经灌入了四肢,又因关切哑巴的伤情害他思绪乱跑,根本再无法集中精力。
看着星魂几番疗伤失败的隐忍时的样子,天明有些心塞地咬了咬下唇。试图帮助他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天明意识到,刚刚星魂确实有一刻想要对他狠下杀手……但他毕竟终是没有。最后放过自己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也会心软,但不论怎么说,这家伙饶过自己一命,他就不该对他不管不顾。这般想着,天明已经自己坐定,独自运起了功来。
星魂成功了几次,却最终没能保持下去。几经尝试,彻骨的寒意几乎将他吞噬了。那种寒冷,令他他感觉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一切都变得模糊——唯一能感到的就只有自己呼出的瞬间凝结成霜的水汽。
似乎过了很久,在这样的恍惚间,他突然感到有一个光篘裸的身躯如热乎乎的火炉般,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从那具身躯传来的,是比最寒冷的冬日放入被子里的燃烧的香炉还要诱人的暖意。那样温暖和灼热,让人一瞬间就要融化在这样温度的包围里,哪里还有拒绝的可能?
一双灼热的裸手从身后伸入他的前襟,贴着皮肤去解他的衣带。天明已运功用真气暖了四肢,就像个点燃的炉子,赤膊散发出灼人的热度。他裸篘着上身,褪篘下星魂的衣服围绕两人的□□一圈圈紧裹起来。
天明感到被自己环绕的身躯依旧紧绷着。但星魂没有抗拒,而是顺从地依他抱着。那具紧绷的身体在过了很久后才放松下来,而那把从刚刚就几乎架在他脖子上、威胁着他的气刃,终于也收了起来。
他赶忙将星魂放松下来的双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手臂贴着手臂将那冰冷彻骨的双手拉入温暖的怀抱里。星魂没有抗议。他已经没有推开他的决心了。哑巴身上的温度,就和他的人一样,让人想要将这温度揉进身体里、自私地据为己有。冰冷的后背紧贴灼热的胸膛,那种与人肌肤相近的感觉,虽然不习惯,却有一种浓浓的暖意。
天明的脑袋靠在星魂肩上,蓬松的头发垂落在锁骨上头,有些扎扎的。他温热的呼吸扑打在星魂的颈窝,骨篘感的双手无意间攀上了赤篘裸的胸膛,在坚韧的肌体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却像一股温泉的热流般让人留恋。星魂的皮肤上很快起了汗珠。一时间,他感觉到出乎预料的安心,刚才那种想要狠下杀手的打算也已变得无影无踪。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温度随着时间渐渐变得柔和了下来。星魂的呼吸也安定平稳了下来,当他的体温恢复正常的时候,天明的皮肤还有些微热着。
这时浑身疲惫的天明靠着他缓缓睡去了。依旧保持着环抱星魂的姿势,脑袋埋在对方的肩上,双肩因轻柔平稳的呼吸声而上下起伏。星魂也感觉到了疲乏,却不知是因身体太累还是并不排斥这种拥抱,只是继续不动声色地保存这种动作。他一边用模糊的视线望了眼着哑巴熟睡的面孔,缓缓移动手指,半摸索地攀碰他的腿。
那条被他所伤的疤痕流出的血液已经部分干涸了,但还有少许渗出的血液弄篘湿了他的手指。没想到这个白篘痴居然这么没心没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能睡着。虽说是这样,但是一想他是因运功驱寒才累得睡去,星魂却又心软了下来。
他迟疑了下,动手扯下哑巴的腰带,然后一圈一圈地绑起还在往外渗血的腿伤。虽然包扎得很草率,但却适时止住了血。之后星魂很不习惯地将两人的身体分开,在哑巴的身边躺下,准备休息一会儿。
可谁知在睡梦中,哑巴的手还是不安分地摸索着找到了他的脖子,像是把星魂当成了被褥那样一把抱了过来。
星魂毫无防备被抱住,虽有些生气,心里却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并不排斥哑巴的拥抱,反而迟疑地伸出自己的手环住对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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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你们多回复多讨论剧情的话我会比现在更得快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