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穷小外——爱在新西兰

　　对于移民的全部初印象，来源于二十年前看的一部电影，已经忘记了什么电视台，译名叫做《移民的足迹》（《Thousand Pleces of Gold》，1991）。在二胡的倾诉中，马背上的内蒙姑娘拉鲁，颠颠荡荡，被卖到大洋彼岸遥远的淘金小镇，游子的幽怨，倔强而披散的长发，交织着自由、勇敢和尊严，在那古远而苍黄的草原上飘荡。

　　新西兰最早的华人移民，也是淘金，去的是南岛丹尼丁，百多年后该市出现了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华人市长。今天在新西兰的华人，比起北美和东南亚，并不算多，包括香港和台湾移民，大约15万人，占全国人口的3.7%，主要分布在几个稍大的城市，如奥克兰、惠灵顿和基督城。

　　就像纪录片中常看到的，海外华人很多仍操着一口粤语，广东是本地华人移民最大的一个来源地。粤语在新西兰的华人社群中无处不在，广东茶楼和粤式餐馆都是本地华人的最爱，生意也总是很火爆。作为中国近代史上有着重要地理位置并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广东人有着最有利的先天条件最早接触世界。百多年来，无数广东人带着他们特有的精明灵活的头脑和冒险开拓的精神，前仆后继跨出国门，成为中国人移民海外的先行者。福建人是本地华人移民的第二大来源地，尤其是福清一带，他们同样敢闯敢试、爱拼敢赢，出国传统深厚。可以说最早来到新西兰的华人，大多与这两个地方有关联，但近年来的新近中国移民，来源地省籍就五花八门了。

　　从人口和族群结构上看，新西兰社会主要是欧裔白人、土著毛利人和岛人以及亚裔等其他移民族裔构成。其中，白人是通常意义上的主流社会，也是相对较富裕的群体，但很多人经商动机不大，更喜欢在公司里上上班，收入也相对较高；毛利人和岛人通常受教育水平较低，失业率相对较高，一些人靠领取救济为生，不过照样潇洒自在，感谢当年《怀唐伊条约》对毛利人权利的保护；亚裔普遍勤奋且颇具经商头脑。很多人刚到的时候由于语言等其他障碍，找工作困难，干一阵子零散小工，积攒了一定资金和经验后，通常倾向于买个店面经营家族小生意。其中一些行业几乎为几个族裔垄断，久而久之，形成了他们专精的领域，深深地打上了某个民族的标记。如华人主要是开餐馆、两元店、菜店或咖啡店，要么搞个除草，翻修房子，清洁小生意等等。而印度人主要是开餐馆和便利店，越南人的美甲生意，柬埔寨人的蔬果店和面包房等等也是到处开花。

　　说到华人经营的生意，就牵涉到新西兰华人就业状况了。除了少年移民或留学，具有本地学历和特殊专业技能的一部分人能融入的比较好，较快找到专业工作外，大多华人新移民由于语言、文化等许多原因，多从华人老板餐馆里、杂货店里技能要求较低的工作做起，收入也较低，没有保障，而且很容易一跳进去就很长时间出不来了。幸运点的人以此赚点行业经验，用从国内带来的资金储备自己盘个店面，生意大小及今后发展各不相同，但这确是很多人的小理想，也是一般新西兰华人的发展轨迹。这里以我来新西兰后从事的三份工作和所见，对所接触的新西兰华人做一个分类，写一点自己的直观印象。

　　1.早年移民潮中出国的老移民：这些人当年大多是国内知识分子，有着较高的学历，属于当时眼界较开阔，信息较灵通的“先进人物”，打开国门后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无比好奇和渴望。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移民潮中出国，通过多年泣血打拼，大多已取得居留并入籍，也积累了一定资产，经营着自己或大或小的生意，年龄多在五十上下，这类人辛勤半生，儿女也在当地出生或长大，目前生活还算安逸。代表人物有我的第三任老板C叔。

　　2.第二次移民潮中的技术和管理精英：这部分人走的大多是技术移民或者创业移民通道。技术移民需要新西兰本地急缺专业的较高学历+工作经验，符合移民局评分表上总分要求，再加上每年配额池中被抽中。还有一种特殊的hard模式，就是创业移民，也是网上传说中的卖房卖车去国外开水果铺。这类移民给予三年工作签证，期满后视生意情况给予PR，费用介于技术移民和投资移民之间。代表人物有我的第一任老板Z哥。

　　3. 被父母踢出国的留学生：这些人大多家庭经济条件相对优越，有些属于官富二代，多数在2000年以后来到新西兰，有些早已毕业并取得居留。虽然曾经共同的留学生身份，但发展迥异。有些人虽然家境富裕，但能吃苦也很有能力，亲力亲为，通过自己打拼，在新西兰成家立业，立足脚跟；而更多的人还在学习和就业的漩涡徘徊。他们大多较为年轻，二三十岁左右。代表人物有我的第二任老板D哥。

　　4.失婚单亲：在新西兰遇到了很多离异单身的华人，几乎比我前三十年在国内遇到的总和还要多，其中以女性为多，国内离了婚再过来的。也许是中国社会里对于离异尤其是带孩女人的畸形社会压力，迫使她们背井离乡，渴望在异乡重新开始人生，历经千辛万苦，儿女终于成才，可敬可叹。但不幸的是，大多数人只身前来后，发现在这里重新找到爱情的可能性甚至更加小了，倒不是因为社会舆论，主要是本地华人圈子本就小而封闭，选择范围窄，而找洋人的话又面临语言文化的巨大差异，于是那许多勇敢而坚毅的人们，带着美好的希望至今孑然一身。代表人物有我的两任房东和三位房客朋友。

　　当然，还有一大批国内的非富即贵，走的是投资移民，这些人在我的接触范围之外，所以不甚了解。

　　前面说过新西兰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人口稀少市场狭小，工作和赚钱机会少的有时候能把人困死，但也能把人所有的潜能激发。新老移民们想尽一切办法求生，有人打趣道，在这里身体健康成了首要优势，因为基本上每个移民都有体活力的开端。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在这里什么关系都靠不上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很多时候非常辛苦。所以，平时碰到那些在做着清洁的割草的，或者开着小杂货店的，有许多在国内不是教师就是工程师，还有的是什么局的干部，不要觉得奇怪。

　　接下来就是一个很俗的问题了，既然那么辛苦，为什么还要移民？

　　总结的原因有三点：一是差距大，早年国内外生活条件差距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二是换环境，富裕起来后想要更好的自然和社会环境，更好的医疗和教育。第三是回不去，因各种原因在当地居住多年后，国内联系网络渐疏，发展图线渐糊，回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

　　那么，为什么是新西兰呢？

　　目前世界上真正传统移民国家只有四个：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他们都具有两个共同特点，即：地广人稀，英语国家。美国的要求太高，新西兰近年来经济发展缓慢，所以通常加拿大和澳洲是折中的选择，但除了各有特色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福利体系外，新西兰也有自身独特的吸引力。

　　最大的吸引力来自签证的便利。在获得PR（永久居住权）后的两年内每年住满184天，就可以申请永久回头签，从而可以居住和随时进出新西兰，且永远有效。目前传统移民国家中，新西兰是唯一保持这一便利政策的，而其他国家像加澳，都是获得PR后每五年里至少住满两年来保住PR身份，不能立刻就跑路，预防针得常常打，不像新西兰坐一次移民监就终身免疫了。目的是为了防止拿到身份就跑，只享受福利不为东主国做贡献。所以，对于想保留和继续国内已经成型事业的人士来说，新西兰这个政策的确是个大便利，拿到永久回头签后想上哪就上哪，想干啥就干啥，不必受移民监的约束。

　　第二就是去往澳洲的跳板。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之间早年签订《跨塔斯曼海协定》，两国公民身份互认，无须签证往来和定居自由（现在新西兰PR去澳洲仍需签证，而反之则不用）。所以移民新西兰，入籍后等于拥有了澳新两国广阔的居住和就业市场。尤其是早年新西兰的移民条件相对澳洲较低，很多人就以之为跳板，去往澳洲更广阔的土地。

　　就像许多其他移民国家一样，新西兰还有自己的华人电视（WTV），华人广播，华人论坛（天维网）和一堆中文报纸。一次在一份中文报上看到一位移民新西兰多年，在本地做房地产事业颇有建树的女士提到，二十年前她是做贸易的，有次偶然机会和朋友来到新西兰，当地移民局就马上主动来献殷勤，发信来问对新西兰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意向留下来啊，看样子是唯恐她跑了~呵呵那时候新西兰是急需弄点人过来定居，条件也是相当优惠宽松，可谓求贤若渴啊。今天新西兰的移民程序可是复杂多了。

　　在能查到的航班表上，北京到惠灵顿18小时，到渥太华17小时，堪培拉14.5小时，华盛顿13.5小时。按照首都到首都的航程时间，新西兰是所有传统移民国家中最远的。

　　尽管艰辛，尽管复杂，尽管遥远，如鸿雁般，人们，还是接踵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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