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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
“钦州地处内陆,比不得云州繁华,下官不才,这里,已经是钦州最好的院落了,准备的实在仓促,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严大人多替下官向公主殿下美言几句啊。下官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钦州郡守是个瘦了吧唧的干柴老头,佝偻着背,正向严绍作揖,声音里透着惶恐。
“哦,这里很清净,公主很喜欢。”严绍不冷不热的说。
这屈大人忐忑了,弯了弯腰,头都要挨着膝盖了,“严大人啊,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必是看这里太简陋”,他头又往里摁了摁,接着道,“不然,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一言不发啊,刚才下官行礼的时候,殿下,殿下身子都没动一下……”
严绍闻言,憋着笑,“咳咳,屈大人多心了,公主殿下近日偶有不适,不大乐意与人交谈,所以才需要静养啊,此处甚好,此处甚好。”想了想,又吩咐道,“劳屈大人去准备准备,只留几个丫鬟在近前伺候就好,其他的仆从,可以安排到别处去。”
正说着,严绍的副官进门来,“大人,属下有事禀告。”说罢不再言语,严绍会意,手一挥朝着屈郡守道,“辛苦屈大人了,屈大人公务缠身,先去忙吧。”
屈大人欲言又止,只得出门去了。
“大人,您看。”副官递给严绍一封信,谨慎的退到一边。
严绍接过一看,嘴角微微勾出弧线,“公主殿下还在屋里?”
“是,公主殿下未曾出门,按大人吩咐,留了十多个弟兄散布在院中守卫,万无一失。”
“嗯,看看去。”
屋子里没有下人,女孩靠着床,闷不做声。严绍凑近了一看,索性坐在她身边,轻笑着说,“今儿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听不听”
“……”
严绍斜觑一眼,拿着那信搁到女子面前晃了晃,“你的公主师姐,来信啦。”见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又凑近了些道,“只不过,提都没提你这个师妹,这倒让我奇怪了。”
女孩儿闻言,看来有些激动,看他一眼,又欲言又止,皱着眉把头别过一边,似是不再理他。
“钦州离京城尚有些路程,你安心地呆着,别胡闹,我还可保你平安。不然的话,就绑着你的手脚,一直绑到京城去,管你是不是公主的师妹,我都送给皇上当小妾!”严绍见女孩儿不理他,翻了翻白眼,威胁道。
看来还是狠话有用,女孩儿听到这,恨恨地瞪着笑得很放肆的严绍。
钦州府物产不丰饶,土地也贫瘠,百姓生活清苦。屈郡守安排的这座宅院,就是当地一个富户家的,虽是富户,但布置地朴质无华,没有多余的装饰。
严绍的房间在“公主”庭院的后面,能随时查看到前面的情况。屋内亮着灯,昏黄的灯光照着男人紧锁的眉头,他侧身看着桌上摆放的玉佩,不发一语。
窗外有风,风吹灯影动。良久,严绍抬手摁了摁眉心,微微叹气,起身走到窗前。夏夜微凉,他伸手去关窗,猛然瞥见月光下,前院几个人影闪现,行踪鬼祟,不像他安排的兄弟。
有人夜袭!
严绍飞身从窗上一跃而出,几步蹬上房檐,朝前院奔去。这宅院是钦州常见的制式,虽分为几个独立的小院,但彼此连接,是以从房上过去,最为便捷。严绍悄悄地紧随其后,暗暗算计。来人轻功极好,先前安排的守备们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分散在前院周围,似是在观察形势,静待时机。严绍不再停留,轻轻纵身下来,便进了前院的耳房,耳房与主室相连,内有暗门,是平时丫鬟住的地方,现下无人。
“公主”的屋子里,灯已经熄了,静无人声,严绍从暗门进入屋内,凭着女子的均匀细腻的呼吸声找到床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哪知刚一靠近,女子便惊坐起身来,抬手便要袭击,严绍顺手抄住,又摁着她倒到床上去。原是想着,姑娘家好歹娇弱些,束缚着手脚也不好睡,所以严绍先时将绳子除了,又给她喂了些蒙汗药,只怕现在药力要过了,她以为屋里进了歹人,便突然反抗起来。
严绍情急,一手制住她,一手捂着她的嘴,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她几番挣扎,都是动弹不得,只得呜呜呜地发些声响。
“别怕,是我!”严绍瞅着姑娘瞪得圆圆的眼睛,轻轻地安抚道,“我……嘶……”本以为表明身份后女子能安分下来,哪知捂着女子的嘴的那只手又被咬了个正着,“你!……”他旧伤未愈,这次这伤恐怕还在同一处,疼得他直摆手,又不敢大声叫喊,一时气急,只好压着那女子,正要质问,却见她眉头紧皱,双眼已红,就要落下眼泪,一副受辱的模样,被严绍压制住不能动弹……
诶呀,钦差大人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讪讪得拿下受伤的手,拿起床边的绳子,勉强将女子双手捆好。他退到床边去,“咳咳,那个,外边有刺客,你,你现在是公主,那个,得注意安全,我,我是来保护你的,你别,你别多想……”本来是很正派的、很真诚的理由,被他讲得磕磕巴巴。女子一双眼怨毒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抖了抖,忽然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欠妥当,他挺了挺身子,端正态度道:“外边有刺客,来行刺公主的,万一到时候乱起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他们认不出你,倒将你刺了,你说,我上哪儿找这么个标致可人的小公主去?是吧……”严绍声音有些飘,大约是疼得紧了,这妮子那一口咬的,忒重。
屋外有脚步声,声音轻且细,严绍竖耳倾听,对着女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动身折到门后,偷偷埋伏,果然,一会儿门开了条缝,闪进一个黑衣人,这人身形壮实,行动却轻巧灵便,他将门扣上,转身欲到床边,严绍趁他不备,抬脚踢在那人膝上,力道太大,黑衣人不防,痛呼一声,堪堪跪在地上,他双手被严绍制住,脑袋别着,闷闷地出气,声音嗡嗡的:“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敢偷袭你爷爷!等老子缓过来,把你骨头拆喽!”
严绍好笑道:“你这贼喊捉贼,倒喊得顺口得很啊。”床上窸窸窣窣地有响动,严绍去看,那糙汉子趁机反手一扯,逃脱了他的掣肘,直起身与他斗起来,这男人外家功夫很扎实,一拳一脚都是实打实地打出来,严绍只能借力打力,与他周旋。
不料身后闪过红影,严绍心道不好,只是还未转身,已遭了女子暗算,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女子恨恨地用原本捆着自己的绳子将严绍捆住,拍拍手,还使劲踢了一脚,不解气,正准备踢第二脚,被那黑衣人粗汉子一掐腰掳走了。
俞隽晨是第二天才赶到钦州的,远远看到的便是一片废墟。严绍所在的宅院已被烧成焦炭,大火顺着迂回的宅院,在空气中留下腾腾的热气。门瓦砖墙,都成了黑色,看得俞隽晨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撑不住,这么大的火,勾起他心中潜藏的心惊肉跳。公主这时走了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身子,让他浑身一个战栗。
“这是怎么回事?”唐晔涵没有注意道俞隽晨的神色,轻声说道。
俞隽晨侧过脸看她,好一阵儿,才缓缓道,“咱们的猜测是对的,进京之路,险象环生。”
严绍失踪,钦州府整个戒严了,街上乱糟糟的,人心惶惶。
“昨儿夜里突然起了大火,这一片房子都快给烧没了,公主跟钦差大人怕都给烧死了吧……”
“公主给烧死了?皇上的美人儿成焦炭啦……”
“前几天赵家还说宅子给皇家人住了,必定有福泽庇佑,瞧那几天的得意样,这下好了,庇佑个球,我看呐,这是赵家的报应,还不知道官府的人给治个什么罪呢。”
街上人越聚越多,都被官差挡在宅子外边。
俞隽晨带着唐晔涵拐到小巷,这里连着赵宅的小门。两人静静观察院里的情景,破败的赵宅里,官差们忙着清理现场。后院的人不多,看起来火源不在这里。
“现在不方便,晚上再来。”俞隽晨看了看院内,皱着眉对唐晔涵说道。
夜色如墨,白天看热闹的人都散了。
俞隽晨和唐晔涵运着轻功,趁着夜色偷入赵宅。宅子里很静,两人发现,除了有在前院的几名官差守门,整个赵宅,悄无人息。
不对劲!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理应连夜彻查,找寻线索破案,不论如何,不应该这么平静,连伤员都看不见!
四周也不见烛火,黑黢黢一片。夜风吹来,透着一股诡谲。赵宅烧毁的面积不小,一处处断壁残垣,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房屋布局。
二人凭着白天记下的路线,绕到后院中。
“咱们得找到火源……”俞隽晨小声说道,“这火来的不明不白,而且能把严大人掳走,看来对方不简单。”
“不止如此,那么多随从人员,现在竟然找不到一个,连我带来的陈国护卫都没了踪影……”
两人正说着,周围猛然间人声乍起!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院里似有官兵。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偷偷跟上去。纵身窜上房顶,俯视四周。
天虽暗,但月光皎皎。
只见一人衣衫凌乱,满身血污地冲将出来,虽然奋力往前跑,但大概力气快用尽了,一路歪歪倒倒,跑不快,不一会儿,他几近脱力,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兀的吐出一口血。官府的人隔了两条街,一时之间还追不到这里来。
俞隽晨运气纵身而下,直接到那人跟前。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秦远?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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