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龙传

作者:朝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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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命孤女,痴情将军,何当共剪西窗烛


      宇文践岩带着一队人马出了王都,顺大道一路南行。他们走得很快,只半天工夫已走到枫叶林的尽头。这时金乌隐匿,暮色四合,宇文践岩看看天空心道出了枫谷就停下休息。就在这档口,一道黑影从路边闪出挡在路中间。他身形高大,一身黑衣,头戴黑斗笠,遮住面目,手握一杆大刀,拦住他们去路。

      宇文践岩连忙勒住马缰,示意后面人停住。两个人对峙一阵,宇文践岩忽然翻身下马走到那黑衣人面前跪下道:“爷爷,请受孙儿一拜!”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声张。那黑衣人哈哈大笑摘了斗笠,竟是一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一弯腰扶起践岩道:“你这孩子,要出远门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一顿担心。”

      随行的兵士都松了口气,原来拦在路口是不是别人,正是前西凉郡王——宇文忠。

      爷孙两个寒暄一阵,宇文践岩朝身后人挥手道:“我们今晚不走了,就在此处扎营!”众兵士听罢纷纷下马,牵着马到路边安营。

      宇文忠拉着宇文践岩在路边一个大石上坐下道:“为何不辞而别?”

      “我怕爷爷担心,太医说爷爷需要长期静养。”践岩回答道。

      “你不说就悄悄的走了,我更担心!”宇文忠冷不丁捶了宇文践岩一拳道:“上月你不在外城工地监察,偷偷提着一大堆补品跑来见我;我就知道其中必有古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呼呼的螺壳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宇文践岩眼前一亮道:“这莫非是……”

      宇文忠得意的把螺壳收起道:“我早一日知道了你的行踪,昨晚就来这边堵你。”

      “爷爷这又是何必?”宇文践岩紧皱眉头道:“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勾起病根儿来,孙儿可……”

      “我没事!”宇文忠不耐烦的打断道,他咳嗽了几声道:“自从你奶奶过世,宇文德那个老东西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前年我旧伤发作,他可算是得了意。借着江枫召见的名义把我弄到王都来,留他在西凉城作威作福……”

      “爹爹也是担心西凉的庸医治不好爷爷的病,中洲的大夫比西凉城的高明许多。”践岩解释道。

      “那你怎样?”宇文忠话锋一转冲践岩问道:“你去蓼海的事儿跟暮云说了么?”

      “还没有,我打算等到了那边再给她写信。”宇文践岩说道。

      “你和暮云还是那么僵么?”宇文忠问道。宇文践岩不答话只默默得点了点头。

      “你这是怎么回事?”宇文忠有些恼怒道:“既然认准了,就先做了再说!这才是我宇文家的祖训!你这么拖拖拉拉真不像是我宇文家的孙子!”

      “暮云她……这不太好……”宇文践岩欲言又止。

      “按说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也不该多管。我也管不了。”宇文忠环住践岩肩膀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是求也好、用强的也好,总不能一直拖拉下去。”他站起身朝远处的兵士道:“你们带酒没有?给我来一口!”

      “宇文将军不让我们饮酒,说喝酒误事!”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人随声附和。

      宇文忠听罢嚷道:“少听他瞎说,像蓼海那种鬼地方瘴气遍地、鸟不拉屎,要是没口酒喝还不如去死了!你们到朝荣时一定要买够一年的酒水,最好是赤水河那边的茅……”

      “爷爷!”宇文践岩拦住宇文忠不让他再说,又冲兵士吼道:“刚才是谁在多嘴?”他一声怒喝唬得那帮人纷纷躲到帐子里去了。

      夜半三更,宇文忠倒在篝火旁呼呼大睡,宇文践岩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坐在篝火旁摆弄着一根烧着木棍。离开西凉城已近一年光景,如今又要去更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宏儿长大了些没有。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苦涩的一笑。

      “你怎么不睡?”宇文忠翻身看到践岩还坐着于是说道。

      “我睡不着,爷爷你睡吧;我看着火。”践岩回答道。

      “你明天还要赶路不睡觉怎么行?”宇文忠一骨碌坐起来,扯掉身上的毯子披在践岩身上道:“你现在就睡!若是不好好睡当心我揍你!”看着宇文忠发怒的脸,宇文践岩无可奈何只得朝篝火旁一趟,闭上了眼睛。

      “云儿,我回来了。”践岩跳下了马把缰绳丢给守门的小厮朝大殿方向狂奔。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大殿之上等着他。

      “爹爹,孩儿已平了朝荣的叛乱归来。”践岩朝地上一跪,抱拳拱手朝宇文德汇报。

      宇文德轻捻着胡须问道:“可曾向中洲王汇报?”

      “孩儿本想口头通知风间社,又担心军情被半路截去。”宇文践岩说道:“不过我已派了文卓星夜赶回枫山去了。”

      宇文德点点头道:“心思缜密;看来为父以后不必操心。我明日修书给你爷爷,让他高兴一下。”

      “爷爷不在西凉?”践岩奇怪道。

      “他背上的旧伤又犯了,大王体恤在枫王城为你爷爷安排了住处,还派了几个宫人照料。”

      践岩哦了一声又问道:“我夫人和宏儿可好?”

      “他们都很好,你去见他们吧。过会子再过来,我为你摆庆功宴。”践岩道了声“谢父王。”扭头朝后殿奔去。

      暮云正在院中翻晒火萤;忽听得身后有人叫了一声“云儿”。她身形一抖扭头一望,四目相对两行热泪已胜千言万语。

      践岩急走两步拉住她的手道:“我答应过你的,平了朝荣的叛乱便整整齐齐的回来。现在我回来了!”

      暮云颤抖着捧着情郎的手仔细翻着,仍不放心道声“转身”,仔细地摸索着他的后背。良久,暮云在背后抱住他道:“你平安回来就好。”

      一个小童从院中假山后探出头来问道:“谁回来了?”暮云松开践岩朝那小童挥了挥手道:“宏儿快过来,你爹爹回来了。”

      “爹爹?”宇文宏从假山上跳下来走近宇文践岩,上下打量道:“这个傻大个是我爹爹?”

      “除了我还有谁能是你老子?”践岩捉住宇文宏抱他起来。

      “傻大个快松开我!”宇文宏用力挣扎,宇文践岩舍不得松手,又在他额头上啄了一下,吓得宇文宏哇哇大哭。

      “放开他吧!”暮云说道,践岩弯下腰放开宇文宏,宇文宏哭着躲到暮云身后去了。暮云抚着宇文宏的脑瓜一脸歉意到:“也别怪宏儿不认你,你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奔波,一年回不来一次。莫说宏儿,我都要和你生分了。”践岩听罢只得笑笑,笑里略带苦涩。

      暮色四合,宇文践岩到前殿陪宇文德吃酒。暮云招呼宇文宏吃罢了饭道:“今晚你早些睡,明天早些起床打拳给你爹爹看。”

      “我不想打拳,我今晚要和妈妈一起睡。”宇文宏扯着暮云的袖子说撒起娇来。

      “不好!”暮云抽了手道:“你今晚一个人睡,你爹爹从朝荣给你带了些新鲜玩物,都放在你的卧房里了,你快去看看。”宇文宏听罢才说声好便蹦跳着出去。暮云叹了口气收拾了碗筷,走到梳妆镜前看看镜中的自己,打开了尘封的胭脂盒……

      践岩从宇文德那边回来,喝得微醺。他唤了一声云儿,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就见暮云正坐在梳妆镜前发呆。他走上轻声道:“云儿。”暮云转过头站起身看着践岩。践岩吞了一下口水道:“云儿,你好美……”

      “美?”暮云干涩得一笑道:“过了年我就三十岁,人老珠黄,还美什么?”践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沉默。

      “将军想必很累了吧,让奴家伺候将军歇息。”暮云说着握住践岩的腰间的环扣。

      “我还不累,这么久不见你,我们一起说说话好么?”践岩轻声说道。

      “将军想说什么?”暮云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践岩道:“喝点茶醒醒酒吧。”宇文践岩接过茶道:“谢夫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又是短暂的沉默,纠结许久之后践岩忽然跪下来道:“对不起,云儿。我把你送给我的宝贝弄坏了。”

      “宝贝?什么宝贝?”暮云被践岩的举动吓了一条,困惑得问道。

      践岩把手伸进怀里掏出半块玉梳摊在手心,暮云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只剩下半块,那半块呢?”

      践岩道:“本来我都是贴身放着。护送朝荣郡主时不小心摔碎了。当时杀的匆忙,那半块就遗失了。”

      暮云捡起那半块玉梳撂在桌上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这又不值什么,碎了就碎了吧。只要你平安就好。”说着就要拉践岩起来。

      践岩这才放轻松些重新坐下,一股酒劲上来他深吸口气不提防胸前的扣子已经崩开一粒。

      “这里怎么了?”暮云一指他的胸前说道。

      践岩低下头看了一下连忙扣上扣子道:“一点小伤没什么要紧。”

      “我不信你,脱下来让我看看。”她捉住践岩的衣裳扯开几粒扣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他宽阔的胸膛上一道长长伤疤,那疤痕还泛着血色,显然刚愈合不久。

      践岩慌张得拉紧衣襟道:“不过是点小伤,不要再看了。”

      “这是小伤么?”暮云生气的把那半截玉梳摔在地上道:“这要是小伤的话,是不是要非断条胳膊、断条腿才算大伤?”

      践岩见暮云发怒连忙垂下头道:“我确实是错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暮云轻轻抚摸着那道伤口道:“奴家也知道战场上受些皮外伤是难免的,就算你真的缺胳膊断腿了,你也还是还我的夫。你这里还会痛吗?”

      践岩呼吸逐渐沉重,他强作镇定道:“朝荣王叫太医给我敷了上好的金蟾酥,早就不痛了。”

      “将军在外面一定要多加小心。”暮云俯下身子轻轻得吻住他的伤疤。践岩再也忍耐不住扶住暮云的肩膀道:“云儿,我想……我要……”

      暮云有些惊慌得抬头看到他的瞳孔中熊熊燃烧的□□。她身子颤抖一下顺从得闭上了眼睛。践岩抱起她朝着床榻走去。她的脊背贴上松软的床褥,沉重的呼吸在颈子边游弋,践岩的唇贴上她的脸颊时,她用力推开他道:“将军!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对不起!”

      践岩听罢只得支持着站起,暮云躲开他飞快得瑟缩到床脚,身子仍止不住的战栗着。

      践岩默默走到桌前,沉默了许久才道:“云儿,我是真心爱你的。为了你,我愿意一直等下去;我也愿意把宏儿当亲骨肉看待。要你是担心我们有了孩子就会怠慢了宏儿,我宇文践岩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我不是粗暴的人,我会温柔的,所以……给我个机会好么?”

      “我知道将军是什么人,”暮云抱着膝盖轻声抽泣着:“只是你碰到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夜的事情……对不起!”

      宇文践岩叹口气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释怀么?”他有些泄气得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在外房守着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声。”他罩上火萤,撩开了帘子走出去,暮云侧躺在床上不禁眼泪潸潸了。

      “醒醒!”宇文践岩迷蒙中觉得有人在推自己,睁眼看时宇文忠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他一翻身坐起来看看周围的兵士也已经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怎么睡着了?”

      “你不止睡着,还在说梦话。”宇文忠呵呵一乐道:“我真看不出那个暮云有什么好,能把你迷成这样子。”践岩脸上一臊沉默不言,宇文忠拍拍他肩膀道:“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像宇文德那个混球一样在外面乱搞。”他站起身道:“我该走了,你们也是时候上路了。记得活着回来见我!”说着带上斗笠朝东南方向走去。

      “爷爷你要往哪去?”宇文践岩喊道:“枫王城在北面啊。”

      “我去黄龙镇见一个老朋友。”宇文忠不回头继续走着。“也不知道那个小滑头现在老成什么样子了,不过至少还活着,这也是极好的。”宇文忠自然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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