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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仅是病人家属
其实这件事很奇怪,我暗想,倪叔叔要看病完全可以在倪阿姨和我爸我妈工作的那家医院,虽然我实习的这家医院在各方面要略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到能让倪叔叔放弃让熟人看病的方便,舍近求远的地步。再说,倪叔叔知道我在这里实习,我们两家人还算熟络,他完全可以找我帮忙。
这么说,他是不想让家人和朋友知道他患病的消息。我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我的乌鸦嘴从来不灵,这次也千万不要灵,我只能暗暗祈祷。
满腹心事地晃回了心脏外科,主任看到我,眉头皱了皱:“叶馨,你去哪里了,那表情跟梦游似的,快跟我来,去参加会诊。”
“噢,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我眼疾手快地抄起笔记本和笔,小跑着跟上去,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主任,你认识呼吸科的沈医生吗?他比较擅长哪方面?”
“沈老头啊,他很擅长看肺癌,全城有名的。啧啧,我真担心自己哪天都要落到他手里。”
我机械地附和了几句,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更梦幻了几分。
“小叶,不会是你家里人怎么了吧?”主任严肃地看向我。
“没有,不过倒是真的有个长辈找他看了病,呃,我跟他儿子挺熟的。不过他好像不希望我们知道他得病的事情。”
“这样子啊。得了病要抓紧时间治疗才对嘛,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听一下。”
“倪连建,谢谢您了。”
“你这个小姑娘,不用跟我客气,上班的时候给我认真一点,我就烧高香了。”
“我一直很认真上班的,主任,天地良心!”
“哈哈,这话说出来没人信。这两天你不是一直带着男朋友在治疗室假公济私吗?”
“就拿了您几块纱布,您也太抠门儿了。”
“哈哈……我不是也没管你嘛!就是怕你这么牙尖嘴利的,过了这村没这店。”
“……谢谢您这么照顾我。”
会诊的病人很年轻,却很胖,是个代谢综合征患者,三高,加上Ⅲ度的左冠脉主干狭窄,病人自己听了几个治疗方案,选了外科搭桥,手术定在三天后。
开完会,主任吩咐我把这个病人收进我们科,做好术前准备,我点头,拿笔迅速记下了几个注意事项。我安排好病人,回办公室以后就开始整理病历,没过多久就看到主任一脸凝重地走过来,他屈指敲了几下桌子,我的心脏随着这沉闷的几声响狂跳了一阵。果然,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小叶,倪连建这个人,燕麦细胞癌,虽然发现得早,但是你也知道,很危险。你想想办法,赶快劝他住院治疗,千万不能拖。”
我模糊应了一声,赶紧把病例整理好,又去看了一下那个病人的情况,吩咐护士注意密切观察,就下班了。回寝室想了想,立即把电话拨给了倪轩睿。
但是电话接通之后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每天在医院都会见到各种各样病危的病人,有时候还有非常不好的消息需要我们去通知家属,但是,倪轩睿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是病人家属那么简单的关系,我希望他快乐,害怕他难过。我还希望,我带给他的都是喜悦,没有悲伤。
“喂?叶馨?”
可惜——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消息他应该会希望尽早知道。
“倪轩睿,你在家吗?我想告诉你件事。”
“嗯,那你等一下,我来找你吃饭。”
“好的。”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我们医院很近,十分钟之后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带他去医院食堂吃饭,他笑嘻嘻地说:“真抠门儿。”
我没办法分神想怎么回答他的调侃,一直在措辞,对面的倪轩睿看到我沉默的样子,终于觉得不对劲,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表情也严肃起来:“叶馨,有什么困难跟组织讲,你是不是要找我借钱啊?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把他的手拨下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要跟你说那件事。”
“说吧。”他满不在乎地端起汤喝了一口,抬头冲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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