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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与国王
此时临近午夜,正是王宫中最为静谧的时段。
克里斯蒂安在通径公文上签了字,把文件和其它的五份放在一起。五年的时光,足够使这个少年变得出色成熟。青年原本披散在肩头的金发被束在脑后,青涩的下巴有了坚毅的棱角,眉眼也变得坚定沉和。他沉默地看着桌案上的烛火,看着它因为自己的动作摇曳晃动,又很快地平稳下来。
“……你怎么看,耶奇?”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询问是徒劳的,但人大抵都有软弱犹豫的时刻,即使是棼多的国王也无从例外。
男人的回答却显得平静而坚定:“一个月前,王国东北四区就已经开始备战了。消息是可靠的,克里斯。”
撒买人的确苏醒了。即使这些地底住民与七国长达七百年争端的起源已不可考,历代战争中因此逝去的英灵与鲜血早已昭示着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国王沉默片刻,开口道:“在六国使者抵达之前,去整备骑士团吧,耶奇。”
****
“安德烈,你要去哪?”一个棕色长发的男人站在棼多皇家骑士会所外,无可奈何地说。
“挑衅啊。”火红色头发的英武男人满不在乎。他三两下甩脱了棕发男人的阻拦,迈开长腿,大大咧咧地向大门走去。
“站住!你想让我动用圣印吗?”
“嗤。别大惊小怪,亚度尼斯。七国联盟,我们还能被当成奸细不成?”安德烈到底还是有点担心龟毛的穆索泽国王真的祭出圣印来,不耐烦地解释道:“我只是要找那个黑发小子报一个仇。”说到这里倒是有了些咬牙切齿的语气,他顿了顿,保证道:“打完就走。”
言语间,两人已经穿过了大门。亚度尼斯倒也不再阻拦,反倒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四周来。
“诡狐。”安德烈见状低咒一句。
****
对棼多皇家骑士会所的骑士们来说,今天并不是很好的一天。哦不对,应该说——这半个月都不是很好。在被荆棘兽追着在场地里负重狂奔了三十圈之后,拼死力保住了屁股的骑士们统统摊倒在地喘息起来。夏日刺目的日光恶毒地将他们集体笼罩在内,使骑士们汗如雨下,眼前阵阵发黑。在这种时刻,终于即使是心底最善良的骑士也无法站在魔鬼教官那一边了。
——棼多武神保佑。让谁带走这个公报私仇的御守骑士吧,哪怕是撒买人也行。
令他们喜出望外的是,这次真的出现了一个男人。红发,挎着一柄腰刀,一脸凶神恶煞,同仇敌忾的样子。前冲的步伐十分有力,刀路凶猛迅捷,口中的棼多语虽然十分变扭,但其中的杀气与怨气毫无掩饰。
“来战!!”好像是这么说的。
棋逢对手。刀光剑影,两个男人在演武场内拼杀起来。
“干掉他!”骑士一号小声嘟囔起来。
“是穆索泽的御守骑士!”有人认出来了。毕竟安德烈的行事风格很难让他低调起来。因此荣升为许多中二少年的偶像。
“棼多人很友好啊。”听起来笑眯眯的声音。
咦?
是一个十分俊秀的棕发男人。眼角斜挑,即使表情斯文,还是一副算计人的样子。
见地上观战的棼多骑士们都朝自己看过来,亚度尼斯摸摸鼻子,好心解释道:“岗莫兰阁下胜算较大,虽然很感激各位的盛情,声援的时候还是有些前瞻性为好。”
胜…算…较…大?
有人又回头看了看。看不出来啊。
“为什么?”骑士二号提问。
“因为……”亚度尼斯委婉地说:“敝国的御守骑士向来一根筋啊。”
“——嗷!!!”
好像要证明穆索泽国王的前瞻性一样,一声集结着莫大怨气、怒气与意外的男人嘶吼从场地传来。
听起来很痛。
除了和棕发男人对话的几个人,大部分的骑士都目睹了全过程。
也许是不耐烦了,魔鬼教官用左手剑架住了对手的刀,右手揪住了穆索泽御守骑士的脖颈,熟练地提起左腿,踹在——你知道的——那个地方。
真的很痛啊。
现在还能保持着站立的姿态,真的不愧是穆索泽的御守骑士阁下啊。
亚度尼斯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用圣印安抚了安德烈暴怒的情绪,向双黑骑士伸出手来:“幸会,岗莫兰阁下。”
骑士欠了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仪:“我的荣幸,亚度尼斯-腾格尔-穆狄恩奇陛下。”
****
“我们是最晚抵达的吧?我听说防御的军团布置已经安排好了。”亚度尼斯温和地说。
“是的。”耶奇拿出军团分布图,摊开平放在桌案上。
虽然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安德烈还是认真地看着地图。
“这次撒买人苏醒的地点位于我国东北四区。”骑士的手指依次划过地图上用红线标记的几个地点:“我们的驻防地点分别是木托山谷,索科谷.道,他他那平原,奇古溪涧与门波尔岭。穆狄恩奇陛下,贵国的驻防地点就在这里。”
“门波尔岭?”安德烈皱了皱眉头:“这次七国里伊迪斯和博奇都没有派兵来援吧。我们守门波尔岭,奇古溪涧谁守?”毫不夸张地说,在军力方面,穆索泽国绝对是有着其他六国不可匹敌的实力的。
“我。”双黑骑士平静地说。
“你?!”安德烈轻嗤,正待开口——
“岗莫兰阁下,您在昨天的战役推演中战胜了帕尔的康拉德?”亚度尼斯开口道。
“是的。”
“那么,您已经赢得了我的信任。”亚都尼斯微笑着说。
安德烈也沉默下来。康拉德有着和自己匹敌的实力,除却个人方面的不满,面前这个人确实足以担当重任。
“前方的情况如何?”
“撒买人已经苏醒,三个月后,战争就会开始。”
****
耶奇在会议后并没有回骑士会所。他骑着兰姆兽,穿过棼多王城外广袤的黄色沙漠,来到一片菱形绿洲的小村庄前。傍晚时分,星星点点的鹅黄色灯光从土屋窗内各色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来,像一条条浅蜜色的糖浆。几缕晚风穿过木玲树林,吹拂在男人的面颊上,仿佛还带着玩耍孩童的轻笑声。耶奇惬意地闭了闭眼睛,缓步向村庄走去,在右数第三栋土屋的门前敲了敲门。
“……谁呀?” 非常……温暖慈祥的女声。
“克莱曼婶婶,是我。”男人温和地说。
“耶奇?快进来吧,门没有锁。”
耶奇推开门,走了进去。
格纳还没有回来。餐厅里燃着一点烛光,小圆木桌上摆着一个花竹篮子,里面放着粉色的糖饼,几块儿包着彩色花纸的硬糖,和几只被卡萝画的花花绿绿的鹅蛋。耶奇坐下来,翻了翻竹篮,取出了一张硬纸卡片,借着烛光看了一会,便微笑起来。
“再等一会儿,格纳就回来了。卡萝前几天去了坎波村,这几天倒是回不来。”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从小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香喷喷的食物,放在桌上,愉快地说:“先吃一点吧。”
男人不客气地吃起来,速度很快,吃相有点憨,让老妇人轻笑起来。她看着男人吃了一会儿,拿起还没完成的针线,借着烛光做起活计来。
“婶婶,最近还好吗?”
“哦,当然!”老妇人把针向灯旁凑了凑。
“我来吧。”男人把针线接过来。开始并不顺利,在老妇人善意的取笑里有些认命地坚持,折腾几番,总算穿好了,便如释重负地递了回去。
“你怎么样呢,孩子?”
“我很好。”
“……最近要打仗了吧?”
“是的,婶婶。您不要担心。我们会赢的。”
老妇人抬起头,借着昏黄的烛光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六年的时光不短也不长,却足够使一个青年成长为一个男人。
“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总会想起六年前呢。”老妇人怀念地说。
男人也微笑起来。
“你不知道格纳捡到你时的样子,”老妇人念叨起来:“那副害怕的表情从他六岁起我就没看过了!还有你,满身是伤,只会说一个词——”她想了半天,到底是想不起来了。
“‘野崎’。”男人提示道。
“对。说起来,你的名字也是从这个词取的呢。”老妇人微微笑起来:“瞒着我们顶替格纳的名额去参军,后来还被选作御守骑士!”
那种慈爱而无可奈何的眼神再次让男人微笑起来。
“哎,瞧瞧,就受不了你那个眼神!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没有啊,婶婶。”
****
吃过了饭,耶奇刷了锅碗,便外在软木床上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听到餐厅里轻轻的说话声,他坐起来,穿上鞋,走了过去。
坐在餐厅狼吞虎咽的是一个十分魁梧的男人。老妇人坐在旁边,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过来坐,孩子。”
“啊——醒了啊兄弟!”格纳在吞咽的间隙和耶奇含含糊糊地打了个招呼。
耶奇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在桌旁。
“卡萝很想你啊,下次什么时候来?”
“最近备战到战役结束都会很忙,帮我跟她道歉吧,格纳。”
格纳瞪了他一眼。
“我看到卡片了,替我谢谢她。”
“自己去谢啊!婆婆妈妈!”
“有机会一定。”
两个男人聊了一会儿。快乐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偏僻的村庄不同于王城,夜晚很快寂静下来。耶奇道了别,抱了抱克莱曼婶婶,又少有地拍了拍格纳的肩膀。
“保重。”耶奇看着格纳诧异的神情,难得玩笑了一句:“要有担当啊。”
“——去你的!”
****
夜晚的荒漠非常安静。
抬头时,可以看到头顶的一片星光。大概是没有王城中那些灯火的关系,那些距离遥远的星球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小,此刻汇聚于此,却非常的浩瀚广博。
骑士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身看着被包裹在夜色中的村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他拿出罗盘,最后校对了方向,登上兰姆兽,向王城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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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那些只冒出来一次的地名,人名都不重要啊。虽然我为了起名这件事想了很久。
祝好。谢谢你们的留言,我非常喜欢。
ps 给jj跪下了。 传完看预览的时候,连索科谷.道都会和谐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