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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生
晏王被刺的消息传得不开,庆帝下旨不得声张,朝中的臣子们虽然有点奇怪圣上的态度,但也不敢违逆。
得到这消息,最高兴的无非是冷旭和冷桓。庆帝在晏王遇刺后又召见了他们一次,言语中对冷渊心疼无比,虽让他二人听得心头不快至极,但最终却是笑着除了皇宫。
原来庆帝言,曾有仙人入梦,说冷渊并非真正皇位人选。庆帝原先不信,但梦中仙人预示的灾祸已经两度让冷渊性命垂危,所以心中对未来皇位继承者的选定,有了动摇。
单只这个消息,便足够让冷旭冷桓二人高兴两日了。
冷渊既然醒了,一直在院外候着的太医、宫里派来的内侍一被路青放行,便纷纷鱼贯而入。
因着某些要事,“庆帝”要在宫中坐镇,不能离开,而当他接到晏王被刺的消息时也心中有数,所以只派上数名太医过来,而没有亲自来看他。
“晏王殿下,臣泰立,奉皇上口谕,为殿下诊脉。”太医施了礼就坐在了床边的小墩上,手指小心地搭在冷渊腕上。
“如何?”受了重伤,又有哭过,所以冷渊的嗓子还是哑着的,虽然这话问的是太医,但眼睛却一直瞧着靠在塌边的暨略。
暨略的脸上不怎么好,大约是昨夜为他疗伤费了不少气力,此刻正闭着眼休息调气。
“殿下大安,虽然这一刀刺得极为凶险,但万幸的是未伤及心脉,殿下身子骨现下好得很,稍作调息就能下床了呢!”
“……是么。”冷渊一听,未伤及血脉,怎么可能!饰月那一刀刺下去分明流了那么多血……
还不是因为他昨夜为冷渊输送了整晚的灵力。那些灵力是暨略多年修炼,吸取的天地灵气,要医冷渊血流不止的伤口,耗去了不少。所以到了早晨的时候,他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床沿了……
突然,冷渊猛地一个起身,坐在近处的太医被吓了一跳,冷渊也奇道:“阿略,你怎么了?”
暨略没有回答,走到一旁的小榻上,闭上眼在那调息。
太医看着这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踌躇,这素衣的少年人气息不稳,一看就知道现在是有些不适,况且眼见着晏王爷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满关心的,不知该不该上前为这位把把脉?
还未想好,冷渊便一句话过来:“你先出去。”
“啊,是,是,臣告退。”
暨略耳边听到冷渊挣扎着要下床的声响,但体内调息到了关键时候,便不予理会。
直到耳畔响起清晰的呼吸声时,暨略猛然一惊,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人双手两侧撑在塌边,脸与他距离不足三寸。
“阿略,你怎么样了?”冷渊此刻还年轻,才十五岁,又兼身份尊贵,保养得极好,脸色通透白皙,黑白分明的大眼,肖像淇妃的脸孔十分秀致,这样的“美人”直勾勾满是深情地望着一个人,其实很让人吃不消。
但是皮相对暨略的影响并不大,反倒是突然被一个人靠的这么近,他很不习惯。
暨略忍下想要推开冷渊的念头,只是淡淡地回道:“好多了。”顿了顿发现对方依旧没有要起开的意思,就皱了眉:“你让开一点,靠的太近了。”
冷渊听了他对自己的称呼总算不是敬称了,心头一喜,听话地支起身,却没有回床,只是坐在了暨略身边。
“庆帝身死,路将军想必知道,雍王禄王你们预备怎么处置?”
乍一听这话,冷渊欣喜的心又冷却了几分,“半年前无凭无据,现在则是不同了。饰月那丫头已经在王府的内牢里了。而且有你为证,父皇因魇术而死,雍王禄王谋害皇上,又刺杀亲弟,自然罪不可恕!”
虽然那魇术一开始的目的不在庆帝,但庆帝确实为了那魇术而死,暨略默默地自我劝解道,那不算说谎。
“袁后袁相呢?他们对你是助益么?”
就暨略本身而言,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些事,但如果真的丝毫不过问,就将像今天早上一样,又会出现猝不及防的暗袭。
好歹问清楚敌情,知道哪些人该防着,才能在关键的时候保下这晏王爷的命。而不是再让他以身犯险!
虽然冷渊这次是由目的的让自己受创,但看着一个相处不短时日的人就那么一身是血倒在他面前的时候,暨略到底有些惊着了。
“母后极为疼爱我,否则父皇也不可能让她生下十弟……”
庆帝对冷渊真的疼爱到了极致,不论是因为当初对淇妃的宠爱害得淇妃终日为众妃所忌,还是因为淇妃怀孕时被庆帝下了堕胎药而导致冷渊差点胎死腹中的愧疚,他对冷渊的弥补,就是将通向帝位那条路上的万难排除,让冷渊坐上去,他就是死,也是心安了。
所以,对于后宫的妃嫔,他一向极少触碰,即便是碰了,也决不让她们有孕。
袁斯琳是个例外。一来,她对冷渊确实视若亲子,二来,冷辛出生之时,冷渊已经十四岁了,年龄差距这样大,自然于皇位上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冷渊回想起庆帝死前的一番话,不知自己是该觉得难过还是高兴。
想不到当年母妃风光无量的背后,竟是这样的惨痛代价。他理解父皇因为对母妃的感情而想要用一剂药打掉还未出生的自己,但母妃本身便不适合怀胎的身体正是因为这剂药而彻底垮了……
庆帝如何能想到一剂温和的打胎药下去,救得不是淇妃性命,却是淇妃拼了命保下的婴孩。
……
这些内幕暨略是不知情,但庆帝强行为冷渊改命继而付出生命为代价,这点他还是了解了。
“半年前我本当重伤不治,是父皇用他的寄名皇灵玉救了我。”皇灵玉是每代大铭帝君登位时,玉虚峰掌门上赠的护身寄名玉符,能救天子于危难,但……
“皇灵玉既救了你,为何庆帝还会……?”暨略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冷渊心知肚明。
“父皇日夜思念母妃,身体早已亏损不堪!所以……所以才会……”冷渊提起当时,先是哀伤不已,但到了后来,素来清秀无害的脸庞上居然能看出一丝与禄王冷桓一般的阴狠。
这些弯弯绕绕的实在是听着就累,暨略正打算回房休息去了,临走前随口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做?”
“明日的春秀节,你只需保护我。”冷渊也看出了他对内容不感兴趣,只是告诉了他时间地点和要做的事情。
站起身往门外走,暨略摆了摆手,应道:“知道了,我回去休息了。”
冷渊定定地看着暨略慢悠悠走出去的背影,等他看不见之后,就抬起手掌看向那上面的纹路,“与我无缘时,那位子我本不想要的,是你们逼我至此。一次次投毒,一次次暗杀,害得我连府中下人都不敢多留,如今你们终于遂了心愿,我得到天助,那个高位与我有缘了,也是托你们的福啊……”
眯起的眼眸看不出内里的神情为何,但那身暗藏的暴戾之气,却有那么一瞬间再也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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