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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坛收徒九天知
第二日,慕渶换上了轻衣为她准备的墨色长衫,简单用簪子束了发,便敲开了大师兄的房门,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下顺口背出了一连串生涩的咒语。
慕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既然小师弟已经背好了,我们这就去戒律阁找青黎师叔吧。”
说到这位三宗主之一的青黎上仙,慕棋就不得不多提点她几句了,毕竟青黎上仙此人在云宗掌管法度,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脾气也不是一般的不好,众弟子都十分畏惧她。
当年,华源阁长老的爱子就是因为违背了门规被青黎上仙当众鞭笞了三百后流放去了第一重天,此子是长老唯一的爱子,而那位长老是软硬皆施,连掌门云漓都出面回旋了都不曾让青黎上仙改变主意。
同时,这位青黎宗主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三宗主之间她收的弟子是最多了,总共五十三名,还不算上那些被她逐出师门的弟子。
慕棋百般叮嘱了慕渶一番后,两人来到戒律阁门前。
整座戒律阁由一块巨石打造而成,内里挖空,外面是千万年的风雨侵蚀残留下的痕迹,巨石上嵌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戒律阁。
这幅样子,的的确确与以柔和为美的水族审美观大相径庭,不过,倒也符合了戒律阁这三个字。
慕棋向守门的弟子说明来意后,那守门弟子瞄了她一眼就进去了,片刻后便出来道:“首座师兄,我师父让你身后的那位师弟自己进去。”
慕棋点点头,对慕渶道:“切记不可触怒师叔,否则师父那边也不好说。”
慕棋少有这般严肃,她心知这位师叔的关键之处,心下沉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走进了戒律阁。
眼前是三百六十阶台阶,每一阶都加了法术做限制,如果有人御剑,会立即被两旁的飞剑刺成筛子。
本来就不会御剑的她自然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好在这几年体力活干了不少,这么多的台阶走着也不算十分吃力了。
走上最后一阶台阶,才看清最高处端坐的一名黑衣女子,她的脸生的并不丑,却在那过于严肃的表情下失去了原有的柔美。
确定了那人的身份,也不顾酸软的腿脚,她便跪了下去,道:“弟子慕渶,拜见师叔。”
上首传来淡漠的声音:“你抬起头来。”
她只能抬头,眼睛却在头抬起的一瞬间低垂下来,直视长辈不是一件有礼的事。
“看起来是个懂规矩的。”青黎轻轻敲着碧玉扶手的手停顿了一下,“你还是想不起自己的来历吗?”
一时之间,一股巨大的威压如潮水般自上方涌来,将她压倒在地。
那是上仙对低等神族的威压,慕渶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阵悸动。
她咬着牙,尽量稳住了身形,平复了紧张的声音道:“我只是一个孤儿,父母皆亡,若没有白泽上仙搭救和师父垂怜,早就没命了。”
瞬间,她的喉咙像被什么扼住了一般,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哼!”青黎收回自己的威压,冷冰冰的视线打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你最好给本座记住,收起你那些不该想的东西,若是干出有违门规的事情,你师父也保不了你。”
居高临下,颐指气使,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她不动声色,心中不由泛起一阵不知名的烦躁。
“慕莲。”青黎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柔和,一个下巴尖尖的高挑女子闻言出来,道:“师父有何吩咐?”
“你带这小子下去,叫他抄几遍门规。”
“是。”慕莲动作优雅的行礼,托着曳地长裙,行至她身侧,“走吧。”
她起身向上首之人行礼后跟着自顾自向前走的慕莲去了。
慕莲随便挑了几本书丢给她,正眼也不曾看她一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在慕莲身后摇摇头,真真是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
云漓上神郑重收徒的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第五重天,就连水族君上衡希君都派人前来祝贺,各大门派也都派遣了神仙前来观礼。
天色未明,慕渶就被轻衣叫起沐浴,并换上深蓝色襄银边的深衣,头发高高束起,冠以一顶黑玉冠,端坐于东侧。
云漓上神一身玄色长袍,头带紫玉冠,腰佩名剑长虹,端坐于高台之上,姿态高雅无双又威仪赫赫;右侧俊逸风流的男子随意地坐在位置上,执一把江山千古扇,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华丽无比;左侧美丽严肃的女子正襟危坐,远远看去像一座雕塑。
宾客皆落座西面,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云宗众弟子都一脸严肃按顺序站在台下,掌门一脉的六人皆一身水蓝色襄银边长袍,神色肃然,风姿出众,其中一位婀娜婉转插牡丹簪的美女更是美艳无双,莫说宾客,就连本门弟子也都心照不宣的往她那边看。
云漓上神微微抬手,首座弟子慕棋便出列,示意礼乐声起。
慕渶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抬起头来,尽量端庄而优雅的走进大殿。齐刷刷的数百双眼睛看过来,她的心砰砰直跳,手心渐渐溢出汗水。一道抚慰的目光看过来,却是慕棋对她温和笑笑,她不由放慢了脚步,摆着一副肃穆端庄的样子,行至中央,面向上首师尊,缓缓跪下,扣了九个头,行拜师礼。
口中言道:“师尊在上,云宗第三十七代弟子慕渶今日诚心拜入云漓上神门下,今后必然尊师重道,勤勉修为,不敢有一丝懈怠。皇天后土在上,若违誓言,天地不容。”
云漓上神站起身来,行至祭坛前,燃起三柱香,也是一番说辞,拜了三拜,分别算是拜父神、上古三神以及天帝,算是正式收了徒弟。
慕渶起身向宾客致礼,宾客们皆美言相赞,看向她的眼神却透着好奇,有一些甚至不怀好意,想看她出丑。
慕渶却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跟在云漓上神身后,时不时地回答些问题,进退有度,不出彩也不丢人。
云漓上神见徒弟聪慧自然十分满意。
天边金轮高升,投下万丈光芒,此刻锦衣华服的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心间千头万绪,望着宝相庄严的师父微微一愣,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那般修成上神,报血海深仇呢?
可是,她的仇人是谁,又在何方,这些她又通通不知道。
拜过了师父,自然就要开始修道了。
慕渶本想将白玉一事告知师父,没料到一旦她想说什么关于白玉的事情,舌头就会不由自主的打转冒出另一件事来。
思及那个神秘人,她也就了然了,干脆不再问。
云漓上神听了慕棋对小师弟的种种认识,沉吟了一番,便将慕渶叫来,亲自传授她本门心法,众人都是一脸震惊。
别看云漓上神平日里最宠爱三徒弟慕柔和六徒弟慕弦,事实上,他收的这七名弟子除了大弟子慕渶与五弟子慕迁是亲自引入门的,其余弟子都是先由大徒弟教导入门心法,待练至一定程度时再加指点的。
这个新来的小师弟,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相貌在云宗第子里还算比较丑的了,怎么会有资格得到云漓上神的亲传?
起了个大早,慕渶先是打了一个时辰的坐,便穿上一袭深蓝色长衣,去莫仙居见师父。
云漓自然传授给了她云宗的内门心法,两相比较,她发现云宗的心法似乎更加平稳一些,路数简单,容易明白,白玉功法则相对而言晦涩些,那天她看到的只是白玉功法的第一篇,后来看了第二篇后不解之处甚多也就先放下了,专心专意的练云宗的正宗功法。
莫仙居内,檀香缭绕,映的云漓上神一袭白衣愈发的缥缈。
“你可知,究竟何为修道?”云漓率先问了她一个问题。
慕渶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就开始背书:“修道,为求长生,除魔卫道,兼济天下,扬我神族,肃清三界?”
云漓见她这般中规中矩的回答,不禁干笑了两声,道:“你这般解释,自己可是十分认同的?”
慕渶不明所以,问:“师父,弟子答错了?”
“错了,也没错,”云漓伸出食指,缓缓摇了摇,继续道:“修道嘛,根本上确实是为了永生,上神的生命虽然很长,却不是永无止境的,唯有神尊,方能永存于天地。”
“可是,上古神尊不是都寂灭了?”
云漓的表情似乎带上了一丝无奈,道:“这就是所谓天道,真正的永生是不存在的,因为有天劫。”
“是晋位必受的劫数?”她想了想,问。
“是,也不是。”云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晋位不晋位,天劫都会降临,但晋位时必受天劫。”
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云漓挑了挑眉,他虽然喜欢懂规矩的徒弟,可不代表喜欢什么都畏惧的那种。
“有什么话就说。”
“师父,天劫都是雷劈吗?”她红着脸,闷闷地问。
云漓上神楞了半晌,忽然展颜一笑,道:“这个可不一定,劫数的形式自然是不同的,当年月神掌天机,制定了万千种劫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叫做情劫?”
慕渶似懂非懂,然而这时的她,却万万不会想到,师父竟会一语成箴,又或者说,一语道破了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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