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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翌日清晨。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刚刚停息。红彤彤的日头慢吞吞的从雾霭中探出来,将稀薄的光芒慵懒地洒向沐浴后的大地,晶莹剔透,五彩斑斓。
沂罗城的早晨分外清净。偶尔几阵飞鸟群飞划过天际的鸣叫,偶尔几声风过树枝沙沙的颤响。
左丘鹤懒懒的站在院中赏玉。侧首看去,邪气中带着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沉默且清冷。
倏地,一道白光,一把剑以迅雷之速向侧身而立的左丘鹤迎身而至!——左丘鹤一个屈身,手从身后握住了飞来的横剑。
一个转身,左丘鹤将手中的东西揣入怀中,剑刚出鞘,又一道刀光映白了左丘鹤的脸!刀已劈下,千钧一发。左丘鹤向后倒下身,横剑挡住刀刃。兵刃交接的声响,杀气凝聚的紧张,叫左丘鹤兴奋。
“锵锵锵锵——”
刀剑相接间,闪电之光,燧石之火,星光四溅!
仅仅数招,不速之客已然处于弱势。
左丘鹤趁胜追击。长剑细长,锋利,尖锐,霸气,剑气凌人!
左丘鹤上下左右的摆动着剑身,格挡,进攻,计划之中的进行。这场比武,胜负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中。
趁对手喘息的空隙,左丘鹤一夜而起,红衣在空中猎猎飞舞,与风摩擦出簌簌声响,降落的瞬间,恍若浴火重生的火凤凰一般,纵横一切,霸气天成。
左丘鹤高高挥起长剑,速度极快,快的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手的兵器已被高高弹起,直直落入左丘鹤手中。
左丘鹤回眸,眼前之人已是满头大汗。左丘鹤将兵器扔向那人,释怀一笑。
颜朔大喘着气将兵器放回兵器架。回来时,左丘鹤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他轻轻一笑,舒了一口长气,在左丘鹤身旁坐下休息。
左丘鹤没有转过头,看着院中新开的秋菊,依旧笑的邪魅:“颜大人今日怎么得空来我邰王府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是请小王爷出马,帮颜某去做笔买卖。”颜朔轻言道。
左丘鹤脸色一沉,俯身低语,“说来听听?”
颜朔点了点头,“我们的千余死士已经遍布沂罗,化身为各行各业,绝不会被察觉。可是当务之急,是从哪里得来那么多的马和兵器。这沂罗上下哪个商人还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颜大人可是已有了合适人选?”
“没错。此人便是临澜首富孟卿曦孟公子。据统计他的商铺遍布祁国十余座城,并且此人交往甚广,与各国皆有贸易合作。最为合适。听说他近日来沂罗做生意,就住在沂罗客栈。”
“孟,卿,曦。”左丘鹤一字一顿的重复,轻轻咀嚼于口,品味着。
半响,左丘鹤淡淡说道,“好。本王随你去会会这位孟公子。”
沂罗酒楼二楼客房。环境优雅的房间内,空气因紧张的气氛而凝聚,霎时间安静的只剩下屋内人微弱的呼吸。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端然跌坐,遥遥对视的两名绝世少年,颜朔竟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个障碍物的错觉。
颜朔摇了摇头,撇掉杂念,回过神,正想替二位介绍,却被小王爷抢先一步开口说道,“孟公子久违了。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左某?”
白衣公子黛眉微蹙,眸光流转间,眼底一片清冷。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明明只隔着一张方桌,却叫左丘鹤感觉到微妙的遥不可及。衣裾贴身垂落,在地上安静地绽放。神色淡漠而疏远,叫左丘鹤心寒。
“哦?原来是小王爷。”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天性的清冷与孤傲。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真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左某与孟公子还会再次相聚。”
孟卿曦淡淡一笑,这笑也不是笑,只是微微勾动了嘴角,俏丽,傲气。“小王爷,孟某身份卑贱不敢高攀。还是请小王爷直言,自此来找孟某,所为何事?”
左丘鹤不满,无视掉身边屡次想要接话的颜朔,左丘鹤不怀好意的笑道,“孟公子真是无情啊……“话到一半,只见面前白衣公子脸色一沉,温润如玉的脸像结了一层冰霜,彷佛再将他惹怒,这层冰霜便会立刻化为无数个锋利的冰锥,迎面刺来。左丘鹤克制想要挑战刺激的心,毕竟此次是有正事要办。若是平日,左丘鹤定会不见棺材不落泪!
做大事的人,并要能分清事务缓急,要懂得公私分明。必要的时候,还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是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
左丘鹤清了清嗓子,正经的说道,“左某此次前来是想与孟公子做笔大买卖,不知孟公子敢做不敢做?”
孟卿曦用杯盖轻轻拨动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淡淡道,“竟然小王爷信任孟某,那孟某有何不敢做?”
左丘鹤拍桌而喝,“好。孟公子做买卖果然豪爽!只是……左某要做的可是掉脑袋的买卖,孟公子可想好了?”
孟卿曦脸色顿然一沉。聪明如子衿公子,左丘鹤所想做的买卖,十中有七已被孟卿曦猜中。孟卿曦突然之间倒是对这个看似无争,远离庙堂,整日游山玩水乐得自在的小王爷感兴趣起来。
这左丘鹤是想要夺回江山啊!
孟卿曦讥诮的盯住左丘鹤:“小王爷就不怕被孟某出卖?”
“怕。”左丘鹤不假思索的回道,“但是在怕与相信之间,本王选择相信孟公子!”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还有什么不相信呢?
这次,他用了“本王”二字。左丘鹤的承诺也许你不会在意,可是祁国堂堂王爷,皇室嫡传的正统血脉向你承诺。本王相信你,所以将命毫无顾虑的交给你!
孟卿曦神情平静温和,微微垂着的眼睑,会意一笑,“小王爷这是在将孟某一军啊!好,这笔买卖,我孟某做了。”
两人抬眼对望,相视而笑。
不需要多言,彼此已然会意对方所想。真正的默契,莫过于此吧?
颜朔自知事已办成,也不好再在此碍事,于是快语道,“在下突然记起还有公务在身,二位慢聊,颜某先行一步。”
左丘鹤笑的满心欢喜,“即是公务,那颜大人快去忙吧。”
孟卿曦微微颔首,礼貌的笑道,“颜公子慢走。”
门被从外阖上。屋内霎时间恢复寂静。
左丘鹤笑道,“如果不是左某亲身经历。左某定不会想到这商人之中,竟还有孟公子这般的大气之人。凭此,左某也该敬公子一杯。”
孟卿曦浅浅一笑,举杯遥遥一敬,“请。”两人相视,一饮而尽。
“公子胆智过人,天纵英才。若出仕,定可出相入将。为何却屈才经商呢?”
孟卿曦纤长的手指落在光滑的瓷杯口轻轻地绕着圈:“非也。高居庙堂未必终生显贵,屈身市井未必终生卑贱。这人生之道一如生意之道,就在于舍与得二字之上。没有舍,哪能有得?这做大生意的切不可贪图眼前小利,这一点想必小王爷也是早有体悟吧?”
“没有舍哪有得?呵~公子志向远大,是左某妄自揣测,冒犯了。”左丘鹤轻轻一笑,“没想到孟公子年纪轻轻竟已将这经世之道领悟的如此透彻。左某得以认识孟公子,是左某的荣幸。不知公子可愿承认左某这个朋友?”
孟卿曦淡淡一笑,冷香萦绕,俏丽迷人。
左丘鹤举起酒杯,孟卿曦定定地望着他。良久良久。
久到左丘鹤的手因心中的揣测不安而微微颤抖。
孟卿曦举杯,淡淡一语,“小王爷说是,那便是吧。”
左丘鹤笑了,一饮而尽。子衿公子陪饮。
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左丘鹤此时的笑天真无邪的犹如孩童。阳光般温暖灿烂。
左丘鹤没有看见孟卿曦不经意中的垂眸轻叹。本是不该有的缘分,却无法狠心割舍。从这个人突然躲进自己的房间,从这个人举弓独独射下自己的玉玦……难道这真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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