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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关素卿和上官玉成在好长一段日子里又回到了那种若即若离暧昧不明的关系。上官玉成开始变得很沉默,喜欢上班喜欢呆在书房里,对三个妻妾也是冷冷淡淡的不爱去搭理。
魏氏最先发觉上官玉成的不对劲。她敏感地直觉到丈夫的心里有了别的东西,而且很可能是个女人。因为上官玉成已经有近两个月晚上都歇在书房的暖阁里。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魏氏决定给丈夫再纳一个妾。于是她寻了个机会去试探上官玉成的意愿,没想到遭到了上官玉成的断然拒绝。魏氏有些不淡定了,因为她意识到那个女人在上官玉成的心里十分的有分量。魏氏忽然感觉到了一个无形的敌人。
关素卿在尚书府里几乎不会碰到上官玉成。两人就算偶然遇到也是端着长辈和晚辈的客套。但是每次从宫里出来不是她等着上官玉成一道回去,就是上官玉成早早等着她。当关素卿看到他牵着高头大马等她回去的样子,她酝酿了好久的理智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上次她提到出嫁很显然刺激到了上官玉成。或者上官玉成又重新考虑起他们两人的关系。六月,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度过了自己十四岁的生日。同月,上官习义迎娶了锦红。同时已经三十四岁的上官玉成荣升为了公爹。看着锦红给上官玉成和魏氏敬茶,关素卿觉得自己和上官玉成离得越来越遥远了。
几天后,宫里传来蒙古人奇袭宁夏的军报。皇帝心急火燎地召开了几天军会,上官玉成又开始忙了。关素卿在后宫听说皇帝有意让上官玉成再次披挂守宁夏。可过不了多久,又传来消息说上官习信在这次战争中屡建奇功。皇帝很赞赏,不但夸上官习信是将门虎子还给上官习信升了个千总。
上官玉成很欣慰这第二个儿子终于有点出息了。尚书府内院里的风向一下子又倒向了二姨娘那边。现在她儿子是个正六品的千总而魏氏的上官习义才是个举人。连带着上官木兰都多得了不少嫁妆。
九月,上官木兰风光出嫁了。夜晚关素卿躺在院里的葡萄架下望着天下的星星学了把深宫怨女。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如儿在一旁伺候她,听见这诗忧心忡忡地说:“姑娘多思伤身,多虑伤神。你看那牛郎织女也是很不幸的。”
一瞬间,关素卿觉得这丫头什么都知道了。如果她没有爱上上官玉成,那她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快乐,想必也不会大半夜半死不活地躺在躺椅上念这些闺怨诗。爱上一个深沉的欧吉桑真是一件苦心智的事。让关素卿这种原本只想安安分分好好过日子的人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fly me to the moon,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关素卿对着星月轻声吟唱着美好的愿望。
情人这个词有时候实在很坑爹。在这种封建社会,‘妻’自然就不必说了,这是全社会都承认的身份。‘妾’这种女人虽然地位不怎么高但好歹也算是男人们都愿意在外承认的。可像红颜知己、情人这种既无身份地位又不能被男人承认的女人只能哀叹命运弄人了。
即使是身为闵孝郡主的关素卿也是一样地被上官玉成藏着掖着。问题是他俩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呢,却连彼此间萌芽了很久的感情都是见不得光的。
如果上官玉成对魏氏说喜欢关素卿,那岂不是要关素卿给他为妾?总不可能休了魏氏娶她吧?可上官玉成这样的男人偏偏就不愿委屈了喜欢的女人。在他看来妾到底是妾,永远超越不了妻。可现在关素卿在他的心里已经很重要了。而且他总不能说自己养大恩师的孙女是因为想让她给他为妾的吧!
上官玉成苦恼了很久。只给她他能给的东西太过委屈了她,他会心疼。而他很想给的东西却早就不属于她了,他也不能要回来再给她。他在内心矛盾激战的同时,只能感叹一句‘吾生卿未生,卿生吾已老’。所以最后他做的决定是既然给不了她,那就放了她。
于是在十一月份,由他提议、魏氏执行、京城各位贵妇参与的关素卿及笄礼在尚书府隆重地举行了。当天,宫里的太后、皇后各有赏赐送到关素卿那儿。
魏氏在她自己的陪嫁里精挑细选了一根掐金丝八宝如意簪,并在仪式上亲自将它插于关素卿的发髻上。
仪式结束后,关素卿将头上那支很贵重的金簪收进妆匣。这几年来,妆匣里装满了魏氏赠送的、宫里赏赐的贵重首饰。关素卿很不在意地让如儿保管着。她打开床柜,里头有一个小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六个银锞子。那是上官玉成在甘州时送她的压岁钱。
上官玉成最近又开始避着她了。她进宫回来时也没有再看见他牵着马的身影。连带着关素卿进宫的积极性都没了,于是整天宅在清水楼里‘养病’。
说是养病,其实就是懒病发作,哪都不想动了。这期间天真无邪地敏雅郡主、已经出嫁的木兰、整天跟着魏氏学理家的锦红都时不时地来探望她陪她解闷。
有一天早上起来,关素卿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一摸褥子,沾血的手指瞬间刺激了她的神经。她起身喊如儿准备热水说要洗澡。秦嬷嬷听着不对劲也进来查看,发现是来了天葵马上紧张地张罗起来。
之后的整整一天,就听见秦嬷嬷很严厉地教育另三个丫头‘今日姑娘不宜……’。
关素卿这才觉得她和上官玉成真正站到了两个对立面:男人和女人。只怕以后上官玉成更加不愿亲近她了。晚上,关素卿又耍起小脾气躲在被子里断断续续地哭起来。
年初的时候,许久未曾在宫里露面的关素卿终于参加了一回聚会。太后和皇后纷纷问她病情如何,被她三分羞怯七分扭捏地态度对付了过去。
各位贵妇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知道她是到该嫁人的时候了。果然,第二天尚书府里的聚会就多了起来。太后和皇后也纷纷向她介绍谁谁谁家的英俊少年。连上官玉成也变得忙起来。因为闵孝郡主的才名,他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同事们纷纷为儿孙试探他的口风。
一时间,闵孝郡主又成了京城里的香馍馍。关素卿的应酬多了,自然又打起了几分精神转移感情上的患得患失。
有时陪魏氏和一干贵妇去庙里拜拜,有时进宫陪太后、皇后和宫妃们说话聊天。回去时路过御花园偶尔还能发现一些少年俊才躲在假山后偷窥她。
只是关素卿不知这段时间上官玉成有多心力交瘁。在朝堂上,看到那几个老不死的同事时恨不得拧了他们的头,碰到一些武将、锦衣卫之流差点拔腿就跑。回到家,魏氏又跟他提哪家的夫人如何、家世如何之类的屁话。
最可恶的是有一回东厂的死阉人头子在他面前笑得别提有多阴险,怪里怪气地说:“咱家觉得上官大人可要好好做这笔买卖。”上官玉成别提有多气了,回去的时候故意‘巧遇’其中一个老不死同事。这老东西之前常常自诩是关老太爷的至交莫逆,有时遇到他还会脑抽地啰嗦‘素卿小时候经常和他孙子怎么怎么’之类的废话。他故意向那个老不死透露了几句,结果第二天就有了惊人的效果。只见朝堂上弹劾赵大阉人的奏折像雪花般飞向皇帝。
上官玉成反而像与他无关似的站在一旁看他们对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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