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

　　比起“她们”，我没又浑身上下流里流气的男友，更不是酒吧舞池的常客。我的眼神永含淡定，目光是少有的成熟。行走于他们和她们只不过是平生最寻常的事，而且是很值得厌烦的事，于我则成了不停歇的职业。

　　只有一次例外，我走进9号巷中的一家酒吧，一路上我普通的装束在这个以灰为底色的城市图景中毫不显眼。直到我走近吧台，老板才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我说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并不想喝些什么——其实是因为我身无分文，组织和世界上任何一个雇主没有区别，只给我能够维生的费用，又因为我是单身，这费用就更可怜了。这让我的装束单调得像灰尘，没人认为我有什么不同。这里的生物都麻木了，我貌似悲哀地思忖。

　　就在这时老板开了口，低缓的男声让我想起一位傲慢的艺术家：

　　“你是学生吧。第一次来，想喝点什么？”
　　“我不喝，我不会，再说我也没带钱。”我的语气不容置辩，他有点下不来台。
　　“那好吧，我不强求你了。不过这里的酒品都很漂亮，要不要欣赏一下呢？”

　　我暗地冷笑一声，老板果然是老辣且圆滑，让他赔本的买卖丝毫不肯干。我答应参观他的鸡尾酒展览。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排鸡尾酒，暗红色装饰灯下折射出另一个时空，我一下子成了专注于实验的药剂师。这些各色各异的透明容器装着神秘的溶液、乳液和胶体，我所要做的就是将其一饮而尽，而后或因此长生不死，或像所有尝试过的人一样迅速over。

　　而我被装点成五彩的瞳孔里只停着其中一杯：明净的高大鸡尾酒杯中液体自上而下积淀，从99％的透明到极浓的炭色；杯沿上有所有最灿烂的果品——金黄的菠萝，绿色奇异果以及娇艳的樱桃。我不禁凑近些深吸了一口，水果的清香已被烈酒的醇厚中和，异香中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笑了：

　　“由三种颜色的朗姆酒调制而成，从纯净到浑浊，从白昼到黑夜的赞比，送给名叫赞比的女孩。”

　　我惊异，不知他是否知道我是谁，但这杯酒和它的名字使我想到了我是谁。我是赞比，从白天到黑夜，穿梭在明丽但媚俗的甜美世界中，永远是不为所动的fool。我没有喝它，当我理性的右手触碰到它的一刹那，我知道我该离开了。

　　而我不会再去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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