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过后

　　最终那人还是同意带我一起去。
　　“驾！驾！”由我指路，他执缰，我们共骑一骑飞速向天云山庄赶。感觉得出他颇为拘束，双手将我护在身前，又不让身体的其它部位接触，也算个君子吧。
　　“噔噔噔......”我们已来到天云山脚下。“等等，前面肯定有人把守，我们走小路。”我跳下马，示意他跟着我来。男子有些迟疑。
　　“那我先走了。”随他吧。我绕过一片深及膝的乱草丛，从一堆长满荆棘的废弃古道爬上去。差点让一条刺伤到眼睛。这就是我在天云山庄摸索了六年找到的逃跑路线。
　　后面传来悉悉黍黍的声音，他跟上来了。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替我挥开眼前的乱树枝。“小心。”
　　“谢谢。”我轻轻吓了一下。依着记忆，我一步一步向前。越向前，刀剑相击的响声越清晰。我还是来晚了！
　　加快脚步，好不容易从乱树林中钻出来。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天云山庄的后山。远远地隔着道峭崖，搜索我熟悉的身影。双方人马战得不可开交，没有谁明显占优势。赶快，赶快，我要过去。正要绕着峭崖边跑向那边。一双粗壮的胳膊圈住了我的腰，我瞪回去。“你干什么？！”
　　“冒犯了。”身后的人抱起我，提气蹬腿，轻巧地掠向对面。他轻功如此厉害？！
　　“白十三？！”最先发现我的是藏在树上看好戏的黑衣女子。她瞪大眼，然后粲然一笑，“你还是来了。”一条如蛇张嘴的乌黑锁链猛地袭向我的面颊。
　　“啊！”我一声惊叫，身后的人一个旋转，让我躲过了一劫。
　　“你是谁？”黑莫又挥动锁链甩向坏了她好事的人。
　　我被推开，男子拔出腰间的双刀防卫。一阵刺耳的锐器相击的声音。“嘣！”黑莫的缉魂锁链一个扫尾，击碎了大理石桌，粉末四处飞溅。这阵巨响引来了绛姐。她掠过屋檐从大厅的方向过来。
　　“夫人？！”听见响声注意到这边的人中有山庄护卫石英。“真的是夫人！”一石击起千层浪。另一方人马也注意到了我。齐王府有不少侍从是见过我的。“......王妃！”
　　双方都有些愣忡，怀疑自己的女主子何时成了敌人的人了？
　　“夫人，小心。”石英最先反应过来，他冲上前，要来拉走我。
　　“滚开！”一声厉呵，一个紫色的身影将我拉入怀中，并用剑划伤石英的左手臂。
　　“白珏，是你，真的是你。”他在颤抖，紧紧的拥着我，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元生。”时隔六年，再相见。他似乎更高更壮了。眼角瞥见一人。“小心。”
　　“当！”元生回手以剑抵住了陆筠的突袭，却没有抓住我。
　　“陆筠，放开我妻子。”元生爆怒。
　　“她是我妻子。”陆筠的手箍疼了我。但看他青筋暴胀的颈项，我不敢吭声。
　　元生提起刺向陆筠，陆筠一手抓紧我，一手迎战。但今日的元生功力较六年前是飞速进步，陆筠单手有些吃力。“小心。”
　　几个回合下来，他见了点血，我也转晕了头。“嘶——”元生的剑险险地擦过我和陆筠之间。他被迫松开了手。“啊。”强大的剑气扫过我的臂膀，衣裳破裂处渗出了血迹。
　　“你伤了她。”
　　“珏！”他们都吓得心神俱裂。
　　“住手！你们两个混帐。”绛姐挥袖隔开他们，“你们想害死她吗？珏，还好吧？”
　　“只是小伤。”其实是很疼，但这时可不能让他们再开打。
　　一时间，元生、陆筠和我成三角形分开。你看我，我看他。
　　“你们不要再打了，谁受伤我都受不了。”我泪眼汪汪地求他们俩。“不要打了！”
　　“珏，跟我回去吧。”元生一脸心疼，“我们从新再来，只要你和儿子回到我身边，其他的我都不计较。”他愿意放弃追讨陆筠的夺妻之恨。
　　“不可能。”陆筠立即反对，“你是我的妻子，你和儿子都是我的。”
　　“你在自欺欺人！”元生转头瞪向他“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唯儿是我们的孩子。你掳走了她，还霸占了我的儿子。”
　　“我在你之前就认识了珏，我们情投意合。是你趁她无助的时候骗了她。”
　　元生愣了，他不知道我和陆筠是在他出现之前认识的。“他就是那个人？”那个让我伤心欲绝的人。
　　“......是......”
　　“那么，你离开是你自愿的？你后悔嫁给我？”元生悲痛地质问。
　　“不是，那时我久久没有怀孕的迹象，你父亲逼你另娶。我们彼此冷战，你去了别院。陆筠正好上门作客，他遇上了我。我没有要离开，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天在花园里撞见陆筠，我拔腿就跑，却被他一把拉住：“白珏，你怎么在这里？”
　　“放手！”
　　“你怎么在这里？”他瞪大眼看我一身妇人装扮，“你......嫁人了？”
　　“放手，陆筠，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不，不可能！你嫁给了谁？谁？”
　　“东方元生。”
　　“齐王世子？为什么？你是气我是不是？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
　　“陆筠，我不是气你，我是自愿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婚姻来赌你的感情。我不是小孩子。”
　　“我们才分开不到一年，我不相信你那么快就爱上他了。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或许一开始，和他相处只是想忘记你。但元生的温柔爽朗让我很轻松，他甚至做些傻事来逗我开心。他是真心待我。我对他......日久生情。”
　　“不，不。珏，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好不好？跟我回去。”陆筠抱起我就要走。
　　“放我下去，陆筠，我们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了。隔在我们之间的不是东方元生，也不是张子淑，而是那十年，你们的那十年。我永远也抹不去，插不进的那十年。你明不明白？！”张子淑就是他的原配夫人。他们之间虽谈不上爱，但他们曾经同甘共苦，陆筠对那个女人是有责任的。
　　“不，只要你想，就可以。跟我回去，我娶你，我会送走她，你们永远不会再见。”
　　“你疯了，我不能走，我是元生的妻子。”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陆筠突然拉我入怀粗暴地吻我，并点了我的穴位。
　　“住手。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让我没脸见他。”我哭出声，却不敢喊人来救我。如果被人看见我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明，元生会被逼着休了我的。
　　“你永远不要再见他，我会杀了他。”他是说真的，他会的。
　　“陆筠，求你，放手。”
　　“我死也不要。”陆筠把我抱进偏僻的树丛，张口含住了我的哭声。
　　他让我不得不离开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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