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意义

　　勉强说出你为我寄出的每一封信
　　都是你离开的原因

　　我曾一度相信，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欺骗了我，只有你不会。可当事实展现在我面前，我静静发现——原来我一直生活在你为我设下的谎言骗局中看不清真相。

　　---题记。

　　林瑞溪坐在夏远凝旁边静静地翻看着书，仿佛落入凡间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夏远凝保持着一贯的温柔笑脸，却有些不自在——今天的林瑞溪，未免安静得太诡异。
　　“呼——”林瑞溪终于沉不住气轻轻合上书，望着远方发呆。
　　“怎么了？”夏远凝见她终于有了些许的动静便出声询问道。
　　林瑞溪回头轻轻瞥了一眼夏远凝的脸，又回过头发呆——或者在思考着什么。
　　“有心事吗？”夏远凝凑过去搂她，不料还没碰到她，她就闪电般地躲开。
　　“……你今天怎么了？”夏远凝皱眉，今天她反常得太不对劲了……
　　林瑞溪又回头，静静地盯住他的双眸。
　　——譬如你自以为某个人是你全部天空，但当事实摆在自己眼前，却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办？
　　“如果你自以为某个人是你全部天空，但当事实摆在自己眼前，却不是你想的那样，夏远凝……你会怎么做？”她学着莫野然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的眸看似毫不在意，却又没有移开一秒，“你会怎么办？或者……你能怎么办？”
　　“……”
　　“夏远凝，你还记得小时候街角的小卖部吗？你说你最喜欢买那里的棉花糖吃，你说你最喜欢吃那种刚出炉的棉花糖……”她突然换了一个话题，转头静静望着远方轻声呢喃。
　　“我……我记得，内个很好吃……”
　　“错误。”她又看着他，眸子中多了一种名叫“绝望”的光芒，林瑞溪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夏远凝不喜欢吃甜食，最讨厌的甜食就是棉花糖。如果不是我逼迫他吃，他绝对连闻都不闻一下。”
　　夏远凝愣住，双手紧紧握着拳，默不作声。
　　“还有那颗痣。”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瞟向他的额角，收回目光后继续道，“夏远凝的那颗痣是在飞机场的时候我才发现的，当时我说了。就算记忆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忘记。”
　　“……”
　　“……还有，你还记得最后一天你和我说了什么吗？”她自嘲地“啧啧”笑了笑，继续道，“夏远凝说：‘既然不喜欢了，又有什么理由再去等’，如果三年后他都没有回来，我又何必再等？”
　　“……”
　　“可是这时候你出现了……”她深深地看进他的双眸，想要把一切看透，却残忍地拆穿一个又一个自己不想看到的谎言，“如果他还不回来，我会听话不再等他，甚至是忘了他。可是既然你出现了，我就不能如此轻易地放弃。”
　　“……”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她扬起头，似乎想拼命压抑着眼中的什么东西，“你的出现到底预示着什么目的？”
　　夏远凝怔怔地看着她，久久的……久久的……
　　正在林瑞溪觉得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释然般地轻声笑了笑，开始讲述。

　　对于林瑞溪突然向自己提出的要求，莫野然默默地安排了去国外的一切。
　　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她如此落魄的样子，就像一只丢了魂的布偶傀儡。
　　他狠不下心拒绝她，就算这个请求让他的心痛得不成样子。
　　现在，他迟疑了——告诉她真相到底是错还是对。
　　“莫野然……”她眼神空洞地靠在他怀里，嘴中轻声呢喃着，“怎么办……夏远凝……夏远凝……”
　　他静静地搂着她，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脆弱的林瑞溪，从来没有过。
　　哪怕是当年他在机场遇见的林瑞溪，也只是像一只恬静地天使静静伫立在暖光下目送夏远凝的离去。
　　林瑞溪一遍遍呼唤着夏远凝的名字，像一个孩子一样躲在他怀里静静抽泣：“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事……会不会……”
　　“不会的……”他温柔地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从未有过的使人平静，“他活得好好的。”
　　“可是……”林瑞溪的手紧紧地抓住莫野然的衣服，肩膀依稀在颤抖着，“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络……他不要我了吗……”
　　莫野然痛苦的闭上双眸，墨色的双瞳在合上的一霎那闪过卑微的凄凉，苦笑地安慰她：“他怎么可能不要你……他不会不要你的……不会的……”
　　现在的林瑞溪仿佛把莫野然当成最后的希望，像一个无助的落水者紧紧拽着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莫野然……我相信你……你不会骗我的……不会的……”
　　在无助的呢喃声中，林瑞溪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靠在他怀中缓缓睡去。
　　莫野然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头看着她脆弱的样子，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终究没能好好的保护她。

　　谁曾尝试过让自己最爱的人靠在自己怀里诉说她对别人的思念。
　　又有谁尝试过当自己爱的人最无助依靠自己的时候嘴里却一遍遍念着他人的名字。
　　莫野然插着兜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的背影。
　　她真的好瘦，像一张随时有可能被轻风吹走的白纸。
　　林瑞溪坐在床边，看着周围一切的白色，觉得可怕，却又如此真实。
　　白色的被子下面躺着的是她最爱的人，最最喜欢的人。

　　“你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呀？”半大的男孩身着洁白的衬衫，与女孩并肩坐在刮着微风的柔软沙滩上。他转头，笑着问她。
　　女孩抱着自己的膝盖，水灵的大眼睛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那边，随意回答：“我啊……当然是变得特别厉害，赚好多好多钱，买一屋子的零食。”
　　谁让自己的老妈都不让自己吃好吃的，她当然希望长大之后能靠自己的努力买好多吃的。
　　“这……就是你的梦想？”男孩子默默向她确定，却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应。
　　“你的梦想呢？是什么？”女孩微微侧头瞄着他的侧脸问道。
　　“我啊……”男孩抬起头，让风吹乱了他的发，“我以后想当一名医生。”
　　“唉？为什么？”她非常惊讶。医生？就是那个医院里穿着白色衣服专门给小朋友打针的医生？
　　为什么他的梦想会那么奇怪？当医生会有好多吃的吗？
　　男孩很自然地笑了笑，看着远方渐渐消失的海鸥失神道：“医生啊……可以给病人治病。那么如果有一天你生病了旁边没有医生也不用怕了，因为有我在嘛。”
　　女孩因为他的最后几个字而偷偷红了脸，装作不屑地回答：“什么嘛……我才不会生病叻！你不要诅咒我好不好？”
　　“呵呵……抱歉。”男孩歉意地挠了挠头。刚才没想到这点……他怎么能让她生病呢？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那如果自己得了病也可以治好……”他尝试着换一种说法，不知道这个说法正不正确，“如果得了别人都治不好的病，那就只能自己治。”
　　“为什么你总是害怕生病？”女孩歪头有点不高兴地问他。他怎么可以老是这样盼着自己生病？
　　男孩挠了挠头，笑着：“嘛……谁没得过病？如果得了很可怕的病怎么办？”
　　“很可怕的病？”她疑惑。
　　“就是……”他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解释，仔细想了想才接着说道，“就是如果生了非常可怕的病就不可以和你一起玩，你就只能一个人玩。”
　　“啊！”她惊讶地张大嘴巴惊叫出声。只能自己玩？那确实是一件特别特别可怕的事情！
　　“夏远凝，你要答应我啊，你千万不要生病！”
　　“……”
　　她好像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如果他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了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他静静地看着惊讶的她，唇边保持着温柔的弧度。

　　“莫野然，医生说他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林瑞溪失神地向走到身边的莫野然询问。
　　莫野然插着兜，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薄弱男孩沉声回答：“他上一次醒是一个星期之前。”
　　林瑞溪双手紧紧抓着洁白的床单，自言自语地呢喃：“一个星期……”
　　——正好是那个冒牌夏远凝出现的时候……
　　“莫野然，你还知道什么？能不能和我说说？”林瑞溪扭头看着静静伫立在原地的男孩，他变得越来越安静了，就好像总是坐在角落里那个最容易被人忽视的人。
　　可是现在的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却依然如此容易被遗忘。
　　“……抱歉。”在一阵沉默中，他低声道歉。
　　抱歉，可以理解的有两个意思。
　　抱歉——我不知道。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林瑞溪淡淡回过头，继续聆听着床上那人微弱得像没有生命的呼吸声。
　　莫野然在心中叹息。
　　看这样子，她是想也没想选择前者。
　　他的心中突然涌上一丝罪恶感。
　　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相信了最单纯的自己。
　　而自己却无耻地对依旧那般单纯的她隐瞒。
　　林瑞溪——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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