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一曲

　　霍于毅站在何辞阁的转角处，不时向外张望。
　　“毅少爷？”容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霍于毅的身后，看上去还吓到了霍于毅。
　　“容一！”霍于毅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借一步说话。”
　　容一想了想，点了点头。
　　何辞阁的茶室内，茶香缭绕。容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霍于毅一脸不自在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毅少爷无需拘谨，有话直说好了。”
　　“容一，我昨日听到你说起的那笔买卖？不知具体是怎样的呢？”
　　容一挑眉道：“毅少爷难道对这个买卖感兴趣吗？这可不是正当商家能碰的。”
　　“哎，我不就是闲得慌想打听一下而已，权当长长见识了。那等生意，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碰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霍于毅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容一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开始慢慢说道：“毅少爷应该听过碧瑜山上有一个豺帮吧？这豺帮和官府之间恶斗已久，这不最近他们放出了风声，要高价买一批武器呢。”
　　“可是这私卖武器给山贼，可是死罪啊！”
　　“毅少爷说的是。”容一笑道：“可是豺帮出的价钱，足以让许多商家铤而走险。”
　　“那容一，你说这笔买卖值不值得冒险去做呢？”
　　容一收起脸上的笑容，“假若不被官府发现，这确实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若是发现了，便是灭门之祸！少爷，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感兴趣的好。”
　　霍于毅一下子就被茶水呛到了，一边急着摇手道：“才不会！”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我怎么敢拿霍家上下的性命来冒险！容一你出去可别胡说！”
　　容一浅笑道：“毅少爷是明白人，容一多虑了。”
　　“哎呀！不说了，还有一些帐目没看呢，我就先走了！”说完，霍于毅急急忙忙就找理由走了。
　　……

　　流觞园的书房内。
　　霍渔觞穿着一件橘黄色短袄，靠坐在墙边，手撑在膝盖上，托腮，微侧着脸看向窗外。“这几天冷了好多呢。”
　　容一坐在她的对面，安静地翻着书，轻轻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合上了书本，抬眸道：“你把卢家的礼全退了回去？”
　　“嗯。”她也把脸转向他，“反正我也没打算嫁给卢少爷。”
　　他看了看她，然后又打开了书本。“怎么今天这么好兴致来书房陪我？”
　　“那我想来吸一下文化气息啊！”
　　“真的？”他的语气满是不屑。
　　她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就知道骗不了你。——毅哥哥那边的账有点问题。”
　　“哦。那你打算如何？”
　　她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其他人还好，可他不仅是霍家人，还是三叔的长子，只能暗地里慢慢地查。可最近严家的事就够烦人了，我不想霍家内部再出乱子，毅哥哥这事，你要帮我看紧点。”
　　容一俯了俯身子，离她更近，稍稍压低了声音，“霍家的事，怎么让我一个外人插手？”
　　她也不自觉地俯下身去，“我也没说没派人看着你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浅笑，眸子却一直在看着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有点近了，只好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头发乱了。”
　　“啊！是嘛？”她急急忙忙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哪里？”
　　“骗你的。”
　　“容一！”
　　“免得你不好意思。”
　　“什么！”
　　“小姐，开开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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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流觞园出来，容一没有回何辞阁，而是来到了霍于毅的房间。两人寒暄一阵后，容一便开门见山。
　　“毅少爷，最近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霍于毅脸色一变，但还是沉着说道：“没有。怎么这样问呢？”
　　“小姐可不是傻子。”
　　“她发现了什么？”霍于毅脸色更不好了。
　　容一笑道，“少爷不必紧张！这事小姐暂时还不知道，但继续下去就不一定了。少爷有什么不妨和容一直说，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我，哎，我也是逼不得已啊！这不最近玩牌手气差，欠了一点钱。偏巧手头又有点紧，只能先在铺子里拿点了。”
　　“只是一点？”
　　霍于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但很快压了下去，应道：“当然。我一向不玩大的。”
　　容一想了想，“我有一个朋友倒是开了一个钱庄，听说借贷方面还是蛮容易办的，少爷不如去那里试一下，我可以给你做做担保。”
　　“可这利息？”
　　“一点利息，总比被小姐抓到账目的问题要好。”容一笑了笑，“当然，少爷的账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霍于毅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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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庞是晋城附近的又一个大城。霍家的生意这里发展得也不错。今天，照例是霍渔觞来丹庞巡铺子的日子，同行的还有容一和秦叔。
　　霍渔觞坐在一辆做工精巧的马车上，不时拉开窗帘看看窗外的风光。
　　“容一。”
　　“嗯？”容一一向是骑马的。
　　霍渔觞看了看四周，“秦叔呢？”
　　“秦叔说先进城去打点一下。”他来到马车的窗前，忽然笑道：“坐马车好玩吗？我带你骑马吧！”
　　霍渔觞有些惊诧，她从小就想学骑马，但霍家的女孩子都是不许学骑马的。即使她成为了霍家的当家，许多规矩也不遵守了，但每次外出她还是习惯坐马车，也没时间学骑马。她支支吾吾道：“我，我不会啊。”
　　“你是不会，还是不想？”他笑得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渔觞觉得被容一轻视了，只好愤愤道：“当然是不会了！如果有人教我就骑！”
　　容一笑着喝停了前边的车夫，驱马来到车门旁，“我教你。”
　　她犹豫了一下，才把身子探出了车门，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
　　“怎么，还是放不下你霍家大小姐的‘谨言慎行’吗？”
　　又被他看穿，她不由觉得有点窘迫。
　　他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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