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

　　今天是冰帝一年一度的玫瑰之夜，说白了也就是学园祭，颇有些中世纪欧洲宫廷舞会的感觉，事实上冰帝的学园祭也的确是这样充满符合迹部奢华精致的美学。

　　一整天的学园祭，白天和别的学校没差，都是以班级为单位在学校设置不同的摊位。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可以持前一天分配到的五张印有玫瑰花的学园祭流通券选择参与活动的摊位，最后会结算出收获流通券最多的班级作为最佳参与奖。

　　夜幕终于降临，黑夜下的冰帝华灯流连，褪去平日统一的校服，换上剪裁精致的正装，冰帝的学生在这样的节日里无疑是骄傲的，这觥筹交错的舞会无不昭示着他们天生贵胄，十年之后待长辈都耄耄老去，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他们的。

　　酒井纯子这会就和几个东京名媛圈里的手帕交互相恭维着。她穿着一身纯白抹胸蕾丝边长裙，更显得娇美。她们言笑晏晏，举止优雅，飘忽的眼神就像最敏感的扫描仪，波光流转间早就把周围男生评估了一遍。反正迟早都是家族联姻的产物，挑选一个知根知底的同窗也是不错的打算。可对于酒井纯子来说，她的眼中早就只有一个人了。

　　忍足手上拿着一杯香槟，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将盛着蜜色液体的玻璃杯送往唇边，瓶上的一滴水珠顺着手臂锐利的线条滑向松散的领带后面敞开的衣襟中。酒井纯子的嘴角有抹与有荣焉的笑容，这就是她的未婚夫她的男人。

　　“酒井桑真是幸福呢，忍足君和你订婚好几年了吧，真是稳定呢。”一个闺蜜恭维着，口蜜腹剑就是这样的吧，明知道忍足换女友速度却还这样打趣她。
　　“那是自然，像侑士这么优秀的男人，想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很多啦，但是未婚妻毕竟只有一个呢。” 毫不意外地看到女生吃瘪的神情，有不甘还有嫉妒艳羡，这样的神情酒井纯子很熟悉，当初她得知青木千绘和忍足侑士在一起时，镜子里的自己也是这样的丑态。

　　那些女生们气结，却只能巴结酒井纯子。她们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了。某种程度来说，身在这样的家庭，在享受特权的时候也过早地需要承担相对应的责任，由不得你懵懂天真。她们向往爱情，却要服从家族安排；她们傲慢骄傲，却在绝对权势下选择服从。的确，就算是在这一群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中，也是有三六九等的。以迹部为首的一群网球社员们很自然就隔绝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圈子。除了张扬的迹部外，其他人看上去都是好相处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过人之处，过于优秀让人反倒难以接近。

　　人终究是虚荣的，谁都想成为灰姑娘，在舞会上华丽变身。哪一个女生没有一个公主梦，哪一个女生不愿盛装与心爱的男生跳舞，将最美的身姿绽放在最好的年华给最对的人欣赏。衣香鬓影的莺莺燕燕都打扮得极为用心，可再怎么漂亮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嘴巴也没什么特别的，单论长相艳压群芳的人是不存在的。

　　可有些人就是能在人群中被人第一眼认出来，青木千绘和日吉葵入场的时候，喧闹的礼堂暂时沉寂几秒。

　　日吉葵准备的是一身酒红色抹胸露背长裙，后背的黑色蕾丝下美丽的蝴蝶骨若隐若现，酒红色的修身裙完美衬托出日吉葵姣好的身材，配着利落的短发，有一丝洒脱的性感。

　　而青木千绘今天准备的却是一身透着矜贵质感的Alexander McQueen改良西式和服裙。不似传统和服直线剪裁的刻板，更没有绫罗绸缎的繁琐沉重。高腰的裙身是条轻薄修身的黑底长裙，白色的抽象派花朵典雅高贵。腰部以上便是经典的和服设计。黑白交错的领子开口很随意，隐隐看得出美好的胸线。斜襟右掩，和收腰的宽腰带连成一体，简洁干净，勾勒出身材的纤细，衣领低开，挽起的发髻让修长的颈部曲线完美展现出来。

　　青木千绘拖着长裙迤逦款行，风姿绰约。明明是清隽矜持的和服裙，但配合着她上扬的黑色眼线下形意阑珊的灰眸，绯红的唇角意味不明的缱绻弧度，一分漫不经心的冷艳就这样随性发散，却让人不自觉沉沦。

　　其实，日吉葵的张扬洒脱，青木千绘的清隽冷艳，这才是她们独有的气质，美貌之外的凭借。

　　酒井纯子死死地盯着青木千绘，她想不通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明明一年前自己从女子学院刚转来冰帝的时候她还像在家里一样是个毫无存在感，胆小懦弱的小白兔。可她的一连串的计划虽然成功把青木千绘从忍足身边赶走，却也一手造就了如今这个和她妈妈一样的狐狸精，还学会欲擒故纵了。看着忍足的桃花眼中流露出的些许惊艳，酒井纯子再也坐不住了。

　　她挡住忍足朝青木千绘走去的脚步，谄媚地挽起忍足的手臂：“侑士，说好了做我舞伴的哦。”

　　“侑士从没答应过你吧，死缠烂打可不是淑女的行为。”青木千绘毫不退让，一年了，今天的舞会是她华丽逆袭的时刻。

　　女人在爱情中成长。相遇、暗恋、相知、表白、相爱、然后离别。和忍足侑士的初恋带给她一个完整的心路历程。那些须臾用片刻的时间去铭记，又在不经意间想起。狠狠地折磨着青木千绘，将她打磨得更为圆滑。虽然青木知道他一直不喜欢自己，但是总还是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单纯荏弱，面对酒井纯子的干预更强大一些，那会不会一直牵手到最后？

　　就带着这样一份隐晦的期盼，青木千绘终究以更华丽的姿态出现了。今天她想为故事画上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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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王一行立海大众进入礼堂时见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场景，他们是受邀来参加冰帝一年一度的玫瑰之夜的。一行人身着便装，虽然和这样奢靡的舞会颇有些不搭调，不过他们也没心思真正融入这场虚与蛇尾的社交活动。往年，他们都是打个招呼就走的。今年仁王还没有刻意去找青木千绘时，就在风暴中心看到了对峙的两个女人。

　　仁王雅治知道青木千绘无疑是漂亮的，那天在校门口遇到千绘后就被社里队友逼问关系。最后无意间听到口无遮拦的小海带说了句“是个很漂亮的学姐啊”而当时队友居然都默认了。虽然确信他们没别的意思，仁王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就好似原本只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东西忽然离开了自己，然后在看不见的角落发光发亮。仁王把这种心态归咎于自己可笑的占有欲，童心未泯。

　　虽然想过重逢时的场景。但再见青木千绘时，她已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快乐时眉梢都带笑，明明是喜欢阳光却会为了他一起蹲在阴凉的角落花很长时间玩沙雕的疯丫头了。

　　这样耀眼而强势的青木千绘早就不是他认识的人了，现在的青木千绘无疑在男生中很受欢迎，不过对仁王而言，和立海大数不胜数的美女也没区别了，都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从那天重逢，仁王就从好心提醒他的柳那里知道了不少青木千绘这些年的事情，虽然精彩却让他更感陌生。抢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还在冰帝混得风生水起，男友换得和冰帝的关西狼有得一拼。他不得不承认，那个丫头从七年前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了。

　　不过是小时候纯真年代里的一些回忆罢了，也只有自己才会这么在意，仁王在心里为自己和青木千绘划开了界限。所以现在他冷眼看着舞池中央的两男一女，无意义地发出“噗哩”声，双手交叉抱在脑后，颇有些看戏的意味。

　　最终胜利的还是青木千绘，她如愿以偿和忍足跳了第一支舞。接着青木千绘又邀请忍足一起去看烟火。他们坐在冰帝花园的草坪上，忍足贴心地将西服脱下垫在下面。他们沉默地看着烟火，某种程度，他们都是内心一片荒凉的人。

　　“侑士，其实我觉得初恋就挑选你实在是太亏了。”青木千绘打破了沉默。

　　“哦？”忍足的慵懒的声线依然性感，不用看就知道嘴角配合的弧度必定恰到好处。

　　“起点太高。”青木垂眸，掩饰了眸中的落寞。是谁说，玫瑰之夜上一同看烟火的人能幸福一辈子？就算是个故事，她也想相信一回。

　　“千绘的夸奖很特别呢，水泽君也不错的。”忍足嚷嚷地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无辜。

　　“你一直都知道的。”青木千绘直直地望进忍足的眸子，让他无处闪躲。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一点点心思呢，女生对他的好感他都默默看在眼里从不点破：“呐，侑士你一定觉得我们都很傻吧，其实我也想像你这么潇洒，于是我开始换男朋友，后来才觉得这样很混蛋啊。我们这样轻易甩了别人，还不是仗着他们喜欢我们，哈哈，真是廉价的感情。可就是这样混蛋的侑士，我一直都忘不了。”

　　青木并没醉，她酒量很好。她只是想再争取一次，并且自私地向忍足摊牌，凭什么他可以这样装作无知躲过去？她已经变了，不是那个不经事的青木千绘了，如果他有心，这回她一定能抓住自己的感情。

　　忍足没说话，绚烂的烟火在他眼镜上投下耀眼的光芒，遮住了镜片后面的桃花眼。

　　青木千绘不等他反应就继续说下去了：“我总是觉得，是我太懦弱了才让我们最后经不起酒井纯子的考验。所以侑士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更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呢？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其实很累的。有时候只是你们一句话能办成的事，靠自己和女生周旋弯弯绕什么的最讨厌了。哈，他们总以为我不喜欢你了才这么潇洒么，其实就是因为我心里一直没放下执念才能走到这里。呐，忍足侑士，你就是我的信仰。”

　　天边忽然放了一朵大礼花，照亮了少女满脸泪痕的面孔，眸子极亮，却带着一丝凄丽。

　　天边的礼花还照亮了少女背后靠墙，双腿自然交叠，歪头看着他们的男生。忍足是熟悉他的，立海大的欺诈师，嘴角总是噙着莫名的笑容。和他一样似乎总是不挂心的，不过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忍足心里不由颠覆了对他的认识。

　　“千绘，你也知道，我对你没那些意思，所以嘛，的确没留意过你对我感情这么深。不过，千绘酱是个可爱的女生呢，一定会有更值得你这份感情的人。”忍足觉得，这是他发的最艰难的一张好人卡。

　　“值得我这份感情的？你是说学校那些以上/床为目的和我交往的？那是多的去了。其实侑士你也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其实我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把自己献给你的啊。接受我好不好。”少女凑近忍足，美好的身材，炙烈的感情确实很勾人。

　　“想和你一起睡觉的很多，想和你一起清醒的虽然不多但还是存在的。女生不是男生，这方面还是吃亏的，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忍足安抚地摸摸她如丝的头发。

　　“这有什么关系，侑士不是这样想我的么。冰帝里那么多追求我的也是因为我没有纯姬的矜持，我出生不高贵没有那些大小姐的教条，比较好得手罢了。”青木千绘噼里啪啦地说着，像个局外人一般自嘲着。

　　“嘛嘛，千绘误会我了，我从来没这么想你呢。在我眼里，青木千绘啊，是个很了不起的女生。你已经做到了你这个处境能做得最好的地步了。你看后援团的事情你没一件吃亏过的。还帮你妈妈承担很多家庭的压力。如果我真的那么想你，怎么会和你成为朋友呢？”忍足难得和青木千绘认真地袒露心声。像他们这样的人，更适合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而不是这样掏心掏肺。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负的么。他想找的不过是个在漫漫长夜能陪他一起看烟火的人罢了，总是无疾而终的烟花，又何必执着于那刹那的温暖。而千绘，显然是贪恋那片刻的温暖的人。

　　“千绘，我们不适合。”说完这些，忍足就走了，他并不是这样绝情的人，可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况且后面还有一个执着守护的骑士，他相信这场烟花会有人陪她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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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王雅治站在阴影里，他会尾随他们过来就已经很让自己困惑了。听到青木千绘这样深情的表白他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一方面来说，他知道了青木千绘并不是传言中的滥情，并不是传言中的心机深沉，圆滑干练。她也只是个有着少女情怀，深深爱着一个男生的平凡少女。可另一方面，这样的专情让旁人看着就绝望，这样袒露心扉，明明知道是被拒绝的结局还勇敢地说出口的青木千绘，只属于忍足侑士而已。

　　等到青木千绘平静下来，仁王装作不经意路过：“噗哩，千绘？”

　　“哦，仁王君啊，一个人来冰帝看烟花？”青木千绘很快平复下来，多少也是猜测到的结局了，她没有那么脆弱，就算被拒绝，她也不会表露在外人面前。

　　“现在不就两个人了么。”仁王自顾自地坐下来然后意外安静地陪少女看完整场烟火。

　　慢慢的，一点点，看着忽明忽灭的烟火，一点点红光全化成一寸寸的灰烬，颇有繁华过后尽是断井残垣的荒凉之感。就像青木千绘的爱情，太过绚烂而结局满目苍夷。那颗种子抽芽开花，长成了蒙阴大树，最终被千绘亲手斩断。就像现在坐在身边的少年带给她的关于曾经的记忆，也被千绘遗弃。

　　人生都有离别，只是离别的方式不同。而那样多的“再见”，说穿了，只不过是对某个人、某件事的放弃而已。青木千绘知道，终于一天她也要向前走，忘记忍足侑士。只不过曾经的年少情热，失去的心境再也找不回来，不羁绊，不悔恨，也不伤心。她依旧过得好好的，站在最高处看着风起云落，就算最后只剩一具空壳，找不到过去和未来，那就这样活着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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