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姐姐，大哥来了——”周五傍晚，和平24号门前的小院里传来钱嘉嘉满含欣喜的叫声。

　　终于来了。钱卉卉扔下笔长出口气，从腻死人的散文阅读理解中解脱出来。啧，这么恶心的文章竟然也能进高考题库，编题组的八股脑子真是有问题，她做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姐姐，看大哥还能跟我玩秋千！”小庭院中，钱嘉嘉得意地抱住一名年轻男子勾起的手臂，将身子吊在上面荡秋千。

　　“大哥，这么早。”出门帮忙拿行李的钱卉卉点头向他致意，“小嘉，你已经不是四五十斤了，快下来！”

　　“没关系，嘉嘉还是那么瘦，体重一点都没长进。”周乘风，她们的大表兄，配合钱嘉嘉的游戏，宠溺地任由她把昂贵的休闲装扯得乱七八糟，“嘉嘉又没好好吃饭，对不对，小卉？”

　　“她啊，挑食大王。也就干妈换着花样做菜伺候她；轮到我做饭的时候人家还不赏脸呢，宁可吃饼干。”钱卉卉拖着行李箱含沙射影，路过罪犯身旁时还不忘轻轻弹她洁白的小脑奔儿。

　　“就知道她在记仇。”钱嘉嘉笑着躲在表兄身后做鬼脸。姐姐做的饭是不如干妈嘛，还怨她。

　　“一会儿出去吃吧。”走进屋，周乘风看看表提议道。

　　今天上午姑父去被派出国公干两个星期，他怕两姐妹独居不安全，于是就叫他来关照一下。他研究院里的课并不多，但绝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里都被CUT去公司尽接班人应尽的义务，如今好容易逮到忙里偷闲的契机，他怎能不好好利用？乘云就没这么好运了，晚来一步的下场就是天天去公司报到，然后被一人当成两人用——他手脚慢嘛，毛遂自荐得不够及时。

　　“我们在干妈家吃吧，干妈知道你来。”钱卉卉奉上晶莹的绿茶，拿起扇子给妹妹扇风。小嘉的体质不能适应长时间吹冷气，所以家里只有客房和父亲的房间有空调。夏天，只要不是太过炎热的日子里，她们都用扇子避暑。

　　“知道我？我很出名？”他掏出手帕，却是伸手给钱嘉嘉擦汗。

　　从小到大，这对姐妹来老家的次数最少，和他们联系得也没有多密切；但奇异的是，他和乘云的双亲却对这她们喜爱得不得了。他是打心底爱护两个妹妹，而一向寡言的乘云也会在小嘉面前绷不住脸地罗嗦她饭前洗手，于是慢慢地小嘉便被家长们歌颂为调侃他的不二罩门。

　　“嗯，我跟干妈提起过你哦。”钱嘉嘉向他甜笑，不畏热地贴着姐姐，乖巧得像只小松鼠。

　　“大哥，我把行李先拿上去吧，房间都整理好了。”看着他们都落了汗，钱卉卉起身开始统筹规划，“等东西都放好就该过去吃饭了。”

　　“好，我自己来。”周乘风笑着拉开她纤细有力的手臂，自己抱起行李箱运上楼。小卉真是照顾人照顾惯了，竟然连大她那么多的兄长也罩进来，小小年纪便有乃……乃母之风。嗯，不失为一可造之材。

　　“嘉嘉卉卉！把你们的好大哥带过来吃饭！”刚刚放好东西，隔壁洋房里便传来楚母经久不变的爱的号呼。

　　看到周承风微诧的表情，钱卉卉笑出来，“虽然还没见过面，但干妈好像很喜欢你。”似乎小时候她们曾经说过表兄们的什么光辉事迹，不然那天干妈也不会在听到大哥要降临的消息时放射出亮闪闪晶光光的眼神，害躲闪不及的嘉嘉眩晕了好久。

　　“菜都上齐了，大家用力吃啊！” 25号楚家香气四溢的饭桌上，主母神气地挥下万夫莫开的劈手，“承风，来尝尝你楚妈妈做的菜，来来来，千万别客气啊！”竟然带些嗔弄的声气，让主位的楚父坐立不安，只得一边咀嚼一边茫然若失地望着自己老婆，好久好久。

　　周承风微微发汗不停退让，“我自己来就行，一点没客气阿姨不用管我。”别夹了，拜托……

　　“干妈，楚倾哥呢？”夹在姐姐和干妈间的钱嘉嘉迟迟不肯动筷，诶，还少个人呢。

　　“哦，他说今天在武馆里吃，晚点回来。”楚母不太关注儿子的民生问题。

　　“今年的长风会就要开始了，他在给参赛的师弟们做特训。”钱卉卉大师姐解释。每年一度的长风会是各地武术团体协会聚首的大会，各家都为大会的各项较量而积极准备着，和平武馆也不例外。

　　“哦。”无趣地支起筷子，钱嘉嘉歪头，“嗳，那姐姐为什么不去？”从来没见姐姐在武馆里加班加点呢。

　　钱卉卉舀起一勺芹菜，“我懒。”

　　“嘉嘉，要是想找你楚倾哥的话就赶紧吃饭，吃完饭再去还来得及。”看她没什么食欲，楚父在那边建议。

　　“没，我还有一堆作业没做呢。”挠挠脸，她把头埋在碗里扒饭。

　　她才不想去找他呢，她才不好奇上星期他没接受的告白呢，而且好多天没见，她一点也不想他、也根本不想抱抱他来慰藉自己数学又差点没及格……呜，这么多天没见了，都不见他来关心她功课一下……哼，什么长风短风的，那破风有她来得重要吗？

　　远远接收到大哥询问的眼神，钱卉卉对他撇撇嘴。对，楚倾就是小时候和小嘉很好的那个人，他们关系一直很好很亲密……你说另外一个男孩？哦，那人得花柳病死好多年了。

　　“说起来，楚叔，我这两个妹妹从小就经常提起您的两位公子呢。”周承风不顾妹妹隐隐泛寒的气色，闲适地提问。

　　“哈哈，是啊，小犬从小就和她们姐妹投缘，”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声明远扬，楚父非常愉快，“不过老大楚墨今年早些时候去美国念书了，不然你也能看到他。”

　　“哦，大公子学的什么专业？”

　　“还不是金融经贸那些，”楚父对这个话题有点感慨，“其实我知道他喜欢的是建筑，可他是长子，以后怎么也得接管自己家的事业——承风也是家里长子吧？”

　　“是啊，所以肩上责任重大。”周承风心有戚戚焉，又不忘问全，“那二公子呢？我记得他和小卉同一届。”

　　“你说楚倾啊，他就自由多了，想学什么就什么吧，不过我还没问过他的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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