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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这么说来,有以下几点。”夜神绫一如既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习惯性地将手中的扇子一格一格慢慢打开,“首先呢,你血缘上的母亲叫做红莲……对了,也是我血缘上的母亲,代号是菡萏。她喜欢做人体实验,也就是把妖魔的血肉混进人类的身体里。这样就可以获得超越普通人类的力量。半人半妖在解放妖力超过10%的时候,眼睛会变成金色。超过30%的时候,脸会被妖力扭曲。超过50%的时候,身体地形态也会改变。超过80%,就再也无法恢复,只能变成妖魔了。这叫做觉醒。而这种由人类变成的妖魔叫做觉醒者。
“其次,你还有一个哥哥,黑发金眸,实力大概和当时的你不相上下,而且深受红莲信任。普通的半人半妖都是金发的女性。只有你和你的哥哥是特殊的……或许应该再加上我。至于你们俩的父亲,都已经不知去向了。咦?话说回来,会不会是像螳螂那样?红莲生了你们之后把他们一口吃了?”
“绫大人……”怎一个囧字了得。
“咳。再次呢,红莲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首领。那个组织里全都是半人半妖。半人半妖分为两组。一组是牺牲品,听命于高级组,就像护庭十三番里的低位死神一样。不过高级组的半妖还把她们当做练习对象。而另一组就直接听命于红莲,组内还有排名。对了,阿久你的排名是多少?”
“我是NO.1,而‘哥哥’是NO.0。”
“哎?好诈哦,还有NO.0,那么NO.-1也有么?哎呀,说起来,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是的。当时组织内都用排位来称呼。低级组里的人的名字也没有人会在意。”
“原来如此……”夜神绫眨了眨眼,“真是无情的组织呢。……你说‘当时’……你叛逃出组织之后曾经打听过组织的情报吗?”
“没有。这是后来我无意中听见一个按水平应该分在高级组的半妖叫另外几个的名字的时候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身边有其他人,不想惹麻烦,所以立刻离开了。”
“呵……身边有其他人啊……”夜神绫沉吟片刻后道“对了,你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那时候,红莲遇到了什么人吗?”
就像她来到这里灵力大损,想必当时阿久也不会有多少灵力。但以阿久的天资,掌握解放妖力的诀窍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根据她不太可靠的记忆,《大剑》里面那个稍微有点废的主角都能做到,更何况是阿久?而且看阿久的样子也不可能是对红莲或者组织里的某某某产生了感情所以才留在那里长达数十年。也就是说,她是被强迫的——这样看来,红莲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但是,阿久现在还是逃了出来。而看她的语气和眼神,似乎也不是打败了红莲或是有什么强者出手相助才逃出来的,红莲又不可能突然神经错乱放阿久走,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红莲重伤。组织混乱。阿久趁机逃了出来。
这个理由就值得玩味了。数十年过去,想来阿久的灵力也恢复了一半了,再加上妖力。这样子的她都不能打败的红莲却会重伤……被人打伤吗?那个人又是谁呢?
久遥沉思了片刻,皱着眉摇了摇头:“我在十几年前逃走过一次,几年之后又被她抓回去了。可能是对灵力好奇,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吧。至于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最起码,在我的记忆中没有。”
“唔……也就是说不排除记忆被修改的可能吗?”夜神绫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阿久的灵魂里有“荒雪刃”守着,不可能会受到侵入。火影里的忍术固然很厉害,但她就不信凭区区人类的意志就能赢得了死神的灵魂之力。倒不是说看不起忍术,只是术有专攻,要是身为零番队的死神——虽说是曾经的——要是被人类抹去记忆那还得了?倒不如直接一头撞死得了。
“那么,时间呢?”
“大概……”久遥回忆了一会儿,“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吧。”
“七八年前啊……”刚好是……的时候呢,是巧合……吗?
“说起记忆,”夜神绫揉了揉太阳穴,“阿久也接收了这身体主人的记忆吗?”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大多数都很模糊,可能是原主人的存在感本就不强,所以也不能传达给她的缘故吧。
“嗯。当时红莲把我领出去之后,就有一个女孩子很高兴地抱着我说‘太好了’之类的话。后来我查看记忆才发现那个是我的‘朋友’,而且似乎感情很好。所以虽然她很奇怪我为什么性情大变,但还是百般照顾我。”
“哦呀?这个世界上好人真多啊。后来怎么样了?”
久遥道:“在几年后某次试炼里被我杀掉了。”
夜神绫轻笑着问:“会伤心吗?”
“为什么?”
“……呀咧呀咧。阿久,你真是没有变啊。还是这么可爱呢。“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来到异世界,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人都不认识,却偏偏有着那么一个人,关心着爱护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有些感激和眷恋的情绪的吧。再怎么说,把那个人杀掉之后,也会有点愧疚的。
但久遥却不会。
从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虽然她从来不会有意针对什么人或者厌恶什么人,甚至还会在别人陷入麻烦的时候顺手帮帮忙,但是实际上,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过多地投入感情。
反正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死去,所以任何人死掉都无关紧要。即便是共事了几十年的战友在某一天突然变成灵子消散在天地间,她也只会说一声“是么”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那时,人们都说,九席是强忍悲伤,私底下一定是黯然神伤。但夜神绫却明白,她是真的毫不在意的。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看得清世事,看得清别人,却注定映照不出自己所爱之人的模样。
就比如当时她救下那个小女孩,也只不过是因为被触动了回忆才顺手救下罢了。以她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最后会不敌而亡,但她却还是坚持了下去。这其实与什么坚定的守护信念完全无关,她只是单纯地不在乎任何东西,所以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已。
如果说夜神绫是在坐在高塔上并在四周建起坚固的围墙的人,那么久遥就是行走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的人。然而,纵使她身处红尘,却依然淡漠。当周围的人想与之深交的时候,夜神绫会一笑置之,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但久遥会无所谓地接受,但在“深交”之后,哪怕那人死去她也毫无感觉。
就是因为清楚自己那连自身都捉摸不透的凉薄天性,害怕这会伤害到他,所以阿久才会不敢抓住她所喜欢的那个人吧。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窗外一片深邃漆黑,穹幕上繁星点点,闪闪地亮着希望。夜风中弥漫着不知名花儿的醉人香气。夜神绫低头笑了笑,缓缓打开折扇掩唇一笑:“嗯,我吃饱啦……做点饭后运动如何?先说好,不准用灵力,也不能有妖力,只是剑道上的比试哦。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吧,九席。”
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的久遥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出了屋,随意挑了一块空阔的地方。此时,夜神绫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变作了一把太刀。刀柄浅紫,刀镡镂空呈一条龙的形状,刀身修身,每一寸刀刃仿佛都透着浸骨的森寒杀意,——那是在以往的漫长岁月里不曾停歇的血腥杀戮留给她的礼物。就如刀的主人的灵魂一样,再也不可能变得像从前那般纯净而温暖了。光可鉴人的刀身反射出骇人的冷光,映衬着苍白的月色,在这模糊的夜色中愈发显得清晰可怖。
附带一提,夜神绫的斩魄刀是全世界唯一一把可以改变三种形态的斩魄刀——那三种形态分别是折扇、太刀和长剑,分别适用于不同的情形下。
久遥持刀立在夜神绫对面三尺开外的地方。她手中的刀,虽不如风灵那样令人望而生畏,但却带着那么一股冰寒气息,仿佛在寒冰中冻结了万年,让人几乎能看见它散发出的白色寒气。
两人皆是沉默。不同的是,夜神绫依旧笑颜温柔,全身上下连一丝杀气也没有。而久遥却是双手持刀,沉下双眸,神情淡漠中透出几分认真。
也说不清是谁先动手的,只见一道冷厉的刀光蓦地一闪,两人便已开始缠斗。她们的动作都极快,一时只看得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耳边满是刀刃相交之声,以及两人的衣服被风声划过发出的声响。
很快,胜负已分。
夜神绫一刀劈下,已臻化境的斩击令久遥咬牙后退了一步。还未待她有进一步动作,夜神绫便已一个旋身侧踢正正踢中她的手。虽是七岁孩童的身躯,但毕竟是半妖之身,又加上里面是有着用“丰富“一词也不足以形容的战斗经验的夜神绫,这一踢自然不容小觑。霸道的力道让仍是久遥皱紧了眉,夜神绫手中的曳影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上至下劈了下来。久遥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荒雪刃就飞了出去,直插入不远处的地上。她正欲开口,喉间的话语便已被锋利的刀刃封住。面前人微笑依然,温柔明媚。
方才凌厉冷冽的杀气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还是没有变呢。绫大人。久遥想。
极度的温柔。哪怕正在夺去对方的生命。
只是记忆中的绫殿下,应该拥有明媚的微笑,坚定的眼神以及对承认的同伴毫不犹豫的信任。那是一种能在惨烈的战场上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对方的信任,无需任何言语,只要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对方明了。
方才她的刀已被打飞。若是从前,绫殿下该是微微一笑,接过场外明澈殿下拾起后递来的刀,再放到自己手中,而后行一个无可挑剔的礼,淡淡道一声“还不错”。
可是,方才,分明是在戒备下才会做出来的反应。正如她在战场上对敌人每一个动作所会有的防备和小心。
“相信。一心一意地相信着别人,又或者是被别人一心一意地信任着,无论哪一样都是毋庸置疑的幸福。”——这是殿下的原话。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令殿下失去她从前那么笃定的幸福呢?
——如果夜神绫知道从前的伪装竟然能骗过这个向来玲珑剔透的九席,大概会自己也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正是因为不在意,所以容易看得清,但同时却也容易被蒙蔽。
端看手段如何罢了。
“绫大人,”此刻,夜神绫已收回了曳影,此时正拿着化作扇形的它扇风,久遥却蓦地出声问道:“恕属下失礼,明澈殿下……”
明澈殿下,昔日的零番队副队长,灵王之子,也就是绫殿下百般疼惜的亲弟。
当年无论在如何艰难的处境中,也被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的温柔可爱的少年。
夜神绫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动听,消散在深沉的夜色里:“你说明澈啊。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当初我挂的时候他还没死就是了……”说着仰头看着夜空,“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阿久你说,他嫁出去没有啊?”
嫁……
久遥囧:“绫大人,明澈殿下他……是‘他’吧?”
“哎呀,阿久,”夜神绫撇了撇嘴,神情无辜至极,银色的眼睛看起来还真和天上那点点银光有些相像——也就是传说中的星星眼,“怎么?难道你不认为明澈很可爱很漂亮吗?”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不管怎么样,他起码是我的弟弟耶。再怎么说,也会遗传到我的一点优点的吧。嗯?”
“……嗯。”
“比起女孩子,也毫不逊色,对吧?……啊,当然了,这个‘女孩子’当然是除了我以外的。”
“……嗯。”
“所以啦,那个长得威武非凡的藤田十四席喜欢上他,也很正常吧。哎?难道,阿久你歧视同性恋吗?”
“……”
“咦?阿久,你怎么不说话?啊,我知道了,其实你不歧视同性恋对不对?怎么?难道你歧视同性恋吗?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歧不歧视同性恋呢?你说出来,我才知道你到底歧不歧视同性恋啊?阿久,你是不会歧视同性恋的对吧?可是为什么阿久你不说话?哎呀,难道阿久你真的对同性恋有偏见?不会的吧?是吧是吧,呐,阿久?嗯?阿久,阿久,阿久?”询问了好几遍后依旧得不到回答,夜神绫叹了口气,“好啦。我知道阿久你是不会歧视同性恋的。阿久怎么会有这么狭隘没品的观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藤田君虽然……嗯,长得粗犷了点,但是做布丁的手艺可是非常的好呀……要是能再吃到就好了。”
……她还记得,曾经明澈殿下经常去找藤田十四席,似乎……是为了某人的饭后甜点吧。不过话说回来绫大人,为了布丁卖掉自己的亲弟弟真的好么……
被夜神绫乱七八糟地搅了一通,久遥早已被弄得头晕眼花。
所以说单纯的孩子真好骗。
然后久遥陪着她开始解放妖力对练。凌厉的剑风在深色的天幕下呼呼作响。不得不说,夜神绫的进步之快除了要归功于她本人的天资,这具身体也有很大的功劳。
这个夜晚的风带了点湿气,在苍穹上的星星都已羞涩地躲在了漆黑的幕布后面的时候,两人摧残了无数附近树木的对练终于以久遥一句“绫大人进步得很快呢,抽空再来练几次,再多用妖力实战那么一两次,控制妖力这方面就完全没有问题了”而告终。
回到屋内不久,窗外就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窗户看出去,飘渺的白雾也沾染上了湿润的水气,雨击窗棂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响平和而宁静。夜神绫把窗户推开了少许,坐在窗台上,手中把玩着玉珠,手指在刻玉珠上的字上轻轻磨蹭。
雨声愈加清晰入耳了。清凉的雨丝溅在身上的感觉舒适清爽。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又清新的气息,夹杂着一点点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夜神绫听着雨声,侧过首去,脸朝着窗外的雨帘,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那头耀眼的红发与这漆黑的夜色放在一起竟是没有丝毫突兀,反倒和谐得很。
而这边久遥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坐在床边凝视着角落里与真花无异的红玫瑰,久遥闭上眼,面上的神情说不清是悲怆还是忧伤,却莫名地非常沉重。
“对不起,可是,这样的我……终究是无法给你幸福的。”哀伤却又平静的音色在静谧得只剩下雨声的夜里寂寞地响起。
我想给你幸福,但我的凉薄却会伤到你。
我想拥抱你,但我身上的荆棘会将你刺得遍体鳞伤。
所以,就让我静静地留在这里这时光的牢笼里,带着桎梏回忆我们曾经的过往,好吗?
兴许有一天,你回首,我会对你微微一笑。
茶水滴在怒放的玫瑰上,深色渐渐模糊了绢花上的嫣红。就像那些回忆,在眼泪中渐渐晕开,如同发黄的旧照片。记忆中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眸,也在年华的磨砺黯淡。
夜神绫偏着头凝视着窗外的雨,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轻轻叹息。
“……笨蛋。”
思念如雨。雨势滂沱,且连绵不绝。
心中,雨,一直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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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累了一个早上。
(*^__^*)
各位亲们可能觉得现在没见到男主无聊了,可是我觉得与其到了后面再倒回来看情报,不如现在先看了以后才更过瘾,(笑)各位觉得呢?
再说,阿久的小情人(?)是个水嫩嫩的美少年后,我很期待日后亲们知道了的时候眼睛掉地发出的清脆悦耳的旋律……啊,我果然是腹黑属性的哈。
另外就是,不知道收藏了这篇文的大人是谁,可以留下名字吗?真的非常感谢你。老实说啊,虽然这篇文是2号才开始发的,可是毕竟我连找资料都找了半年,所以……其实话又说回来,每一位写文的大人都希望自己的文被别人喜欢,最好是被很多很多人喜欢的吧(笑)。MA,总之,就是非常多谢你,让我知道起码还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抽出时间来看我的文甚至包养它,真的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感谢得我都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哈。
但总之,用一句非常文艺的话来说就是:我的这份心情,希望你能看到,希望你能知道。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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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