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伤城

　　那天晚上，舒华和子灏去学校食堂吃饭时，她不禁疼惜地向他讲起可琪的事，心里又是一阵惋惜。
　　子灏倒安慰她道：“不要对他们太担心，会好起来的。”看到她还是闷闷不乐地吃着水煮鱼，于是转移话题又道：“你姓鱼，居然敢吃鱼，真是把你们祖先都吃了。”
　　正在低着头吃饭的舒华，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故作惊讶。所以她故意淡淡地说：“那又怎样？我就是爱鱼。”
　　“我好希望自己是一条鱼呀！”子灏脱口而出，说出才觉尴尬，自己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好像她说那样的话，他就理所当然地这样说。
　　“那你就好好做你的鱼吧。”他的话仿佛带着蜜意，弥漫她整个心房。
　　“那不知道我这条鱼有没有人爱？”他的目光如火，熊熊地燃烧着她。
　　她的脸灼热得如同火烧，只得含含糊糊地应道：“有吧。”她怕他在学校食堂里再追问下去，便抢先又道：“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子灏看着她如此的窘迫，只好含笑不语。
　　真想不到几天后，他居然送她一大一小的两尾金鱼。大的那尾是蓝龙睛金鱼，体色深蓝，锦鳞闪闪，尾鳍特大，而且薄如纸，游动之际似嫦娥长袖飞舞，风雅迷人。而小的那尾是蝶尾金鱼，同样美丽，眼睛特别发达，尾鳍舒展如蝴蝶，色彩斑澜。
　　她一看到那些金鱼就喜欢了。都这么大，她还没有养过宠物呢，连小狗小猫都没有。爸爸妈妈特别忙，哪有空闲帮她照顾。所以每次向他们提出买宠物的要求，他们总是不肯答应。记得四五岁的时候，她倒是养过一次蝌蚪。那是跟她邻居的一位哥哥去捉的。大哥哥比大二三岁，他们父母都是同一个中学的老师，而且都住在教师分配的楼房里。教师职工楼房后面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溪蜿蜒流过，而小溪的中段还积聚成个小湖，平常爸爸妈妈都是严格要求她不能去那里玩水的。可就是那年春天，她竟和邻居的那位哥哥在父母都去上班时，偷偷地去小湖里捉鱼。
　　小湖并不深，但对幼小的她来说还是充满危险。她只好在湖边等着那位哥哥在小湖里捉鱼。可她等着等着就看到小湖的浅水区里游动着许许多多的小鱼，心中顿时充满欢喜，于是就探着身子想去捉鱼。但因为湖边路滑，她一不小心就滚落到小湖的深水区。身体好像不着地，滚滚地往下沉，她吓得又哭又拼命挣扎，而水又汹涌地流进她的嘴，只觉得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幸好这时那位哥哥赶来把她拉上岸。可她还是恐惧得哭个不停，直到那位哥哥把捉到的鱼全都送给她，她才破涕为笑。
　　舒华捧着装有小鱼的塑料瓶，如获至宝，抬头对着他甜甜地微笑。他的衣服，甚至头发都湿了，几缕几缕地贴在额前，而笑容却是很灿烂。在她的眼里，竟与爸爸相似，值得依靠。他摸着她的头说道：“小妹，你一个人不能来这里捉鱼，知道吗？大哥帮你捉。”
　　可惜后来大哥哥全家都搬走了，再也没有音信。她连他的名字都记不起，更不用说是容貌，只记得小时候成天跟在他后面叫哥哥。即使记住了他儿时的容貌，一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认识他的。但她却记得溺水的那一段，还有大哥哥当时的笑容，如许是因为近乎死亡的惊恐和获救后的美好。这些仿佛是铭刻在儿时几片零零落落的记忆中。而其他的她和他的事都模模糊糊成一片片朦朦胧胧的春晨雾景，氲氲氤氤，却透着鸡蛋黄的太阳，美好得令人怀疑那是梦境。
　　其实那次捉的哪里是鱼，只是一尾尾可爱的蝌蚪而已。她也记不起她养了那些蝌蚪多久，只知道他们有一段把蝌蚪当鱼来养的经历。大哥哥走后，那一片小湖就被填平了，建起了高楼大厦。即使等到她长大有了捉蝌蚪的能力，却再也没有蝌蚪可捉了。
　　她正在心里感叹童年的依稀往事，忽然就听到子灏一本正经地道：“你可要把它们照顾好啦，那条大的是我，小的是你。”
　　“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它们的，放在我的肚子里照顾，那里最安全。”舒华刚才还沉在记忆中，听到子灏如此说，她倒想跟他开开玩笑，吓吓他。
　　子灏却着急了，问道：“你真的那么狠心把我吃掉？”高大俊气的男生皱着眉，一副失落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心痛。舒华不禁喃喃说道：“心痛还来不及呢，怎么忍心吃掉。”
　　子灏顿时面露喜色，高大俊气的男生眉毛舒展开来，一脸的微笑，恍若一片明媚的阳光，叫人迷恋。
　　舒华只觉甜蜜。这时可琪却气喘喘吁吁地跑回来，舒华见状忙可琪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好多人订餐，害得我跑了好几趟。渴死了，只得跑回宿舍喝水。”可琪边端起水杯边说。
　　“我也帮你送吧。”舒华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可琪连忙拒绝，但是谁都可以看得出她已十分疲惫了。现在正值午饭高峰期，快餐人多得水泄不通，肯定没有电梯可搭，只能是爬楼梯。
　　“我也去吧。”子灏说。
　　可琪更不好意思了，舒华却道：“让他去吧，反正一个大男生，连楼梯都爬不了吗？”
　　可琪一个劲儿地道谢，然后一起回快餐店取快餐。子灏拿了四个盒饭去二号公寓，而舒华和可琪则每人提着二个盒饭去一号公寓。果然电梯门口人山人海，她们只得走楼梯。她们的目标是第七层，可是走到第四层时已经相当累了。可琪更惨，她还没有吃午饭呢，因为要等到送完外卖才有饭吃。以前是身娇肉贵的公主，就连爬高一点的楼梯这样的事都没有，现在却要爬楼梯，还是提着大大小小的饭盒。舒华真的很佩服她，外表是一个多么柔弱的女生，可却有着如此勇敢的心。
　　舒华看到她脚步有点浮虚，干脆把她手中的外卖饭盒全部拿过来，自己提：“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可心里却在臭骂李航：“如果我上到七楼看到你，我一定把你骂醒，居然对可琪不闻不问。”叶航那个专业的同学都是住七楼的。
　　“不用了，我来提一些吧。”可琪连跨几级阶梯，追上舒华，伸手去拿外卖饭盒。也许是不吃饭，连跨几步，消耗体能。她的头不觉一阵眩晕，身体向后倾，顿时失去平衡。她一阵惊恐，连忙伸手去抓住栏杆，但脚还是没有站稳，滚落下去，接着就是一阵针刺样的疼痛。
　　舒华放下手中的外卖，赶紧去扶可琪：“怎么啦？你没有事吧？”
　　可琪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地说道：“我的脚可能扭伤了。”她干脆坐在阶梯上，伸手去抚摸她的脚，又道：“我应该伤得不是太严重，你先送上去吧。”
　　舒华不放心，说道：“我带你去看医生吧。外卖不送了，我就不信我一日三餐都管不了你。”
　　“不用去医生，脚伤得不严重，你先送上去吧。”可琪的语气十分坚决。
　　舒华不好再劝，于是叮嘱了几句就继续爬楼梯。刚好是楼梯门口的第一间宿舍。但是想不到的是，叫外卖的那四个人集体抗议，怒火中烧地数落着：“不是说半个小时内送到的吗？我们十一点叫的外卖，现在都快一点了才送来。我们饿都饿饱，气都气饱了。这外卖我们不要了。”
　　舒华连连抱歉地道：“今天叫外卖的人特别多，所以来迟了，不好意思。”
　　“我们经常叫外卖的，怎么今天换了你就那么慢呢？我一定会向餐厅投诉你。”他们还是不想要外卖，还想赶她出宿舍关门。
　　“你们不要这样绝情啦，同学一场。我今天是慢了点，以后会快的，希望大家体谅。”舒华心想这下该如何交待。
　　可琪这时也一拐一拐地来到了，看到这种情况，也跟跟着求情。但不论她们怎样求情，那几个人都不肯要。舒华都有怒气了，可可琪还是不依不挠。舒华想不到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人都肯低声下气地求别人。爱情真的可以让她忍受一切屈辱和痛苦。但是他们却不为所动，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
　　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句“辉哥，你们就不要再为难她们了，都是同校同学。”舒华转过身望去，原来是李航。可琪却呆立在原地，双眸瞬间就噙满了泪水。
　　“航兄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算了。“他们这才笑盈盈地接过快餐，付钱。
　　舒华看到李航还是冷冰冰的，转身就离开。她不禁又有怒气，马上叫道：“李航，你就想这样走了吗？你知不知可琪为了你跟她爸爸妈妈吵架，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拼命送外卖扭伤了脚。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她爱你有多么深吗？她都放弃了这么多，而你还是对她不理不睬！”
　　李航不禁停了下来，怀疑地瞥了她一眼。
　　舒华见到有希望，连忙指着可琪的脚道：“你看，她的脚都肿了。”
　　李航假装构建起来的冰冷一下子就全部崩解，急忙走到可琪的身边，然后端下来帮她解开鞋子。可琪的左脚已经红肿起来，轻轻碰一下，她都紧紧地皱着眉头。但现在她却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感激地望了舒华一眼。
　　“是不是很痛，我带你去医生吧。”李航满脸心痛，弯下腰准备可琪下去看医生。
　　可琪这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只轻轻地 “嗯” 了声。现在谁都能感受到她满溢的幸福。
　　“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我带你去你不肯，死都要李航背你才肯去。”舒华打趣地说。
　　可琪红着脸说道：“舒华，谢谢你。”
　　舒华看着他重归于好，十分的高兴，心里默默地说：“可琪，祝你越来越幸福。”
　　可琪的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其实她爸爸妈妈哪里舍得一个宝贝女儿在外面受苦？知道她扭伤了脚，更是心痛得不得了，自然就和好如初。只是大家都不提李航的事，可可琪知道爸爸妈妈还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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