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第八章
　　虞凡玑一直陪着顾倾城天天不务正业，这般美好时光不知不觉过了大半年，转眼入了冬。
　　都说感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沉淀，顾倾城认为这句话很对。

　　长安的今年冬天雪很少，这天顾倾城还在做他的黄粱美梦，就被虞凡玑从被窝里提了出来，急急忙忙给他穿好衣服拽了出去。
　　顾倾城气的想发脾气，但是看到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虞凡玑唤仆人牵了匹马来，扯上顾倾城就奔了出去。
　　马儿一路奔至城外一片荒野，白茫茫的雪蔓延到目光不能及的远方，与远处阴霾的天空连在了一起，这片静谧的荒原，仿佛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两人在漫天大雪里安静地依偎着彼此，就像是这一生里唯一的依靠。

　　从远处的官道上渐渐行来了一队人马，扎眼的鲜红。
　　“这种天娶亲，脑子是不是坏掉了。”顾倾城一边嘟囔，一边别开了头，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片鲜红很刺眼，心里也堵的发慌。
　　虞凡玑看着怀里人微妙的变化，只是眯了眯美丽妩媚的眼睛，什么都没说。
　　顾倾城意识到今天的虞凡玑有些沉默，他转过头看了看他，发现虞凡玑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似乎茫然的没有焦点。
　　其实他明白，他对虞凡玑，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他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虞凡玑的过去，他从来不曾提起。
　　这份沉默让顾倾城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开口：“凡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么？”
　　明显地感觉到背后人身子一僵，还未等虞凡玑回答，顾倾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哎呀呀，别这么严肃……”
　　背后的人却忽的狠狠将他箍在了怀里，让顾倾城后半截子话硬生生憋在了胸腔里，闷闷地压抑着，没说出来。
　　顾倾城想说：“我知道我们没办法一直在一起了。——其实我那天下午都听到了，我知道你明年开春要成亲了。没事。本来么，两个男人是不应该在一起的。”
　　可是凡玑，为什么你不亲口告诉我，这样的结果，要我最后怎么去承受。
　　你当时那般爽快地应允，是否想过我？
　　我还记得你波光潋滟的眼神，你告诉我：“我本为倾城而来。”
　　那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已经不想要我了，你已经不再眷恋和我的种种了。
　　顾倾城在思考，那个平时没心没肺的自己跑哪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小女儿情怀了。我顾倾城这么一个大美人，少男少女排队抢着要，没了一个虞凡玑，又如何？
　　顾倾城觉得很混乱，甩了甩头，“凡玑，我们回去罢。”
　　虞凡玑慢慢松开了他，一扯缰绳，掉头。涂留一地踏乱的白雪。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倾城还是跟以前一样老做些大家觉得乌龙的事情，但是他明显地疏远了虞凡玑。以前很喜欢跟虞凡玑待在一起，不是在药店，就是在他府上的书屋。
　　但是现在虞凡玑来找他，他只是不见，推脱不舒服，有事，各种借口云云。只有虞凡玑冲到了他跟前，他才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并不多解释什么。
　　虞凡玑当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这天终于忍无可忍将顾倾城堵在了书房门口，顾倾城嬉皮笑脸地问：“美人，怎么了？”
　　虞凡玑表情刻板严肃：“倾城，你为何躲我？”
　　顾倾城低下头，脸色一变，转瞬又笑：“哪有？我这不是有事。”
　　“你何时有事是需要背着我做？”
　　顾倾城突然就恼了：“虞凡玑你是不是有些误会了？你是我的谁啊？我凭什么做事都要跟你汇报？”
　　虞凡玑有些怔怔地看着顾倾城，忽然觉得他很陌生。
　　恐怕……早已陌生了吧？
　　虞凡玑想去拉顾倾城的手，顾倾城却一个闪身，自他衣边擦身而过，留下虞凡玑痴痴伸着手，很久没有动。
　　顾倾城自他身边走过，脚步凌乱，行至院门口，回头看虞凡玑，他一袭浅蓝长袍随风摇摆，背影有说不出的萧索滋味，顾倾城揉了揉眼睛转过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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