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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道了。”
接到李珍基电话的时候,尹春里正蜷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在厨房里洗碗。
“……哦……哦……”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除了为他终于实现梦想而开心,更多的是冰冷。
感觉像是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往常喜欢看的电视剧也失去了所有兴趣。
“以后……不能常见面了。”
“……哦。”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哦。”
“春里。”
“恩。”
尹春里一直这样傻傻地回答着李珍基,其实她鼻子早就已经很酸了,其实她早就想哭了,她只是维护着自己微弱的自尊心,只是帮助着李珍基摆脱所有的杂念。
怎么能够成为他的绊脚石呢。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
“以后……即使不能够常见面,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
“不要再任性,不要和妈妈吵架,不要动不动就摔交。”
“……”
“下雨的时候,不要只穿着T恤就出门。”
“……”
“那样会感冒的。”
尹春里用手捂住嘴巴,而眼泪早就已经流湿了她的面庞。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就如同她的泪,一直流一直流。
他说的话,太像是永别。
她无法接受,不能够接受,却只能够接受。
其实,尹春里很想再任性一次,最后任性一次,狠狠地抓住李珍基,一辈子都不放开。
李珍基不断地说着,尹春里不断地点着头,她不敢说话,哪怕是一个字,也会让她决堤。
她觉得李珍基就像是一只风筝,现在断了线,任她有多想让他回来,她也只能无力地把手伸向天空,看他不断往上飞。
说了这么久,李珍基始终没有说出尹春里想听的那几个字。
她知道,他给不起她什么承诺,所以,她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李珍基知道,她一定在哭,所以挂了电话之后,他偷偷擦掉了眼泪。
妈妈出来后,被尹春里一脸的眼泪吓了一跳,什么也没说,递给了她一包纸。
尹春里看了妈妈一眼,终于哭出声来。
电视里,出现了这样的台词。
“多年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恩。”
“不需要记得我,但一定不要忘记我的名字。”
“好。”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人群里,默默念着你的名字。”
回到房间,尹春里拿出所有关于李珍基的东西。
一个大箱子,全部被尹春里宝贝般收藏着。她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床上。
又第一次摔着时,李珍基给她的那包纸。她一直没有用,摸着,都好象还有他的温度。眼前似乎清晰浮现那天的场景,她把它放在了一边。
接下来,是一叠照片。
尹春里拿起她和李珍基的大头帖,那是逛街的时候,她逼迫他照的。
记得那天阳光很好,他们交往过后的第一次约会。
走在街上,李珍基悄悄地牵住了尹春里的手,握住,就这样,幸福在阳光下升级。
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更多的,只要彼此能够握住彼此的手,也就够了。
尹春里想和李珍基拍照片,但她不放心让路人拍,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自己照大头帖。
李珍基被硬拉到机器前,他向来对照这个无感,想走,却被尹春里又拽了回去。
“笑一下。”
看着表情僵硬的尹春里使劲扯了扯李珍基的嘴角,他勉强弯出来一个弧度。
“好,我笑。”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痛,尹春里有些心疼地松了手,把手放下之前还帮他揉了揉脸。
李珍基忽然抓住尹春里的手,紧紧地,眼睛看向她,看得她尴尬,心跳加速。
“……怎……怎么?”
尹春里的大脑,好象从来只会因为一个人而罢工,那就是李珍基,此刻的她,脑海里翻来覆去翻滚着各种画面,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说不出一个字,但尹春里的心脏和眼睛还能够正常地运作。所以,她脸红心跳地看着李珍基离她越来越近的脸,感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只觉得嘴唇上一热,尹春里瞪大眼睛,呼吸不得,双手乱舞,于是,这样的照片就诞生了。
到最后他也没有如她愿的笑一笑,到最后他只留下这么张侧脸。
尹春里刚止住的眼泪突然又开始泛滥。
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要留下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呢?如果一直站在榕树下默默看着他,不去招惹他,或许到今天,疼痛也就不那么多了吧?
人总是要拥有过,才敢肯定拥有过,才肯承认爱过,才会感觉到失去的痛。
眼泪不断的涌出来,几乎让尹春里看不清楚李珍基的面孔,于是她不断地擦眼泪,又有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感觉到无法抑制地疼痛从心里慢慢延伸出来,就好象是有只猛兽在不停撕扯着她的心。
“珍基……”
她把照片捧在怀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照片冰凉,她快速擦掉面上的眼泪。
尹春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终究是无法实现和他在一起的念想,她不敢想象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她不敢再站在学校门口的那棵榕树下,眺望他学校的方向。
尹春里拿起照片,翻过,背面写着字。
那是每次照完照片后,李珍基写下的。
他的字有些潦草,尹春里曾经抱怨过,后来,他每一笔都很认真的写,生怕她看不懂。
李珍基就是这样,总是从细节感动着尹春里,让她无论如何也放不开,忘不了。
3月11号:尹春里同学好象很喜欢下雨,但下次,希望不要再让我脱衣服了。
3月14号:现在是尹春里同学学校外的大榕树,据说它见证了她的偷窥行为。
PS:我是尹春里,那不是偷窥,是观望!
4月1号:愚人节,我被尹春里同学欺骗了。
PS: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4月15号:今天是尹春里同学的生日,因为练习迟到了,对不起。
PS: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你了。
看着看着,尹春里就笑了起来。
那时候看似小的事情,现在回味起来,居然能够填满她的整颗心。
她觉得,现在的他们,就像是触不到的恋人一样,当初为什么就口口声声说要支持他做歌手呢?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分别呢?
当初,也许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到,只是想一心支持着他,只是想让他,也在自己的青春里放手一搏。
翻着照片,尹春里突然呆住了。
她看着手里的那张照片,今天的第三次洪潮似乎就要降临。
那是一张在喷泉前的照片。
照片里的喷泉在喷着水,周围是白色的七里香花瓣在飘舞,李珍基和尹春里背靠背站着,看不见彼此的脸。
但尹春里那时的心情,却是复杂的。
那天,从SM公司训练了出来的李珍基,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赶去找尹春里。
也就是在那天,李珍基告诉尹春里,公司会推出一个新组合。
后来,他们去了广场,那天是尹春里的生日,他们找到一个人拍照留念,但那人却在他们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按下了快门。
尹春里本来不想洗这张照片的,但李珍基却留下了它。
现在,它的背后写着李珍基的字体。
不能给你什么,只想牵你的手。
尹春里仔细看照片,发现李珍基的手就在离自己手不远的地方,所以,当时的他,是想牵着她的手照相的吧。
命运又再一次分开了他们,甚至不让他们把手相握。
尹春里把所有的照片都拿在手上,走到阳台上。
她摸索出打火机,一把火,把和他所有的回忆烧了。
她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照片变卷,变黑,然后成为灰烬,跟着风一起跑了,鼻子酸,却没有眼泪再流下来。
她开始静静唱歌,唱李珍基之前教她的歌,奇怪的是,不论怎么唱,也找不回当日的感觉。
“尹春里,你要把房子烧了啊!”
忍耐许久的妈妈终于爆发,拉开客厅的窗户,对着尹春里这边大吼,吼完之后,她呆了。
她发现她一向剽悍,被她打都从来不哭的女儿,现在哭了。
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该是兴奋还是悲伤,只能够看着尹春里再一次泪潮翻涌。
她听到尹春里在唱歌,但是她不懂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异常悲怆,她回到客厅。关掉了电视。
尹春里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冽。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走掉
拜托就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拥抱我
倘若闭上双眼为了再次看到你
就请你停留在那里给我拥抱
即使睁开双眼你的样子依然清晰在目
有你出现的梦境泪光中闪烁的悲伤渐渐干涸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走掉
拜托就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拥抱我
倘若闭上双眼就能看到你就请你停留在
那里给我拥抱
就算心思费尽了再费尽耍赖了再耍赖
你也要回来
尹春里望着天空,面前的照片已经全数烧尽,被风带走。她看着寥落的星,呆呆地想了好久。
想到歌词里所说的,闭上眼睛,李珍基的模样清晰;再睁开眼睛,李珍基的模样清晰。
无论如何,这摆脱不了的笑靥,尹春里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我如果耍赖的话,你会像歌词里所说的一样,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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