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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瑞雪兆丰年-07
当天涯重新出现在颜姝的闺房,阁中的吵嚷声正愈演愈烈,而她那首冗长的《云遥》也已经接近尾声。天涯拍拍衣襟上的灰尘,安静的坐在她照面的软椅上,轻轻闭上眼睛:真是累死了!
颜姝单手揉着弦,以一个渐渐消散的宫音回到原调结束了演奏,她身体稍稍前倾,伸手拨弄着案几上的孔雀香鼎,空气中清甜的香气渐渐浓郁,无声的安定着天涯的心神,他微微叹气,定定的看着同僚波澜不惊的眉眼,以指尖蘸茶,缓缓地在案几上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尘”字。
——居然是他!
颜姝的指尖抖了抖,精致的孔雀香鼎在她手下一阵颤抖,最后才险险扶住。她突然站起身来,抬手抹去了案几上的水迹,手指轻轻扫过微凉的茶水,工工整整的写出了沈尤的名字:那个本该在外执行任务的家伙居然什么都没有跟他们交代就出现在冷轩,若不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贯沉稳缜密的他是绝不会如此反常的,究竟是什么让他甚至都没有跟并肩战斗着的他们提及分毫呢?!看来必须得跟沈尤他们碰下面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着,天涯蓦地拉住颜姝,给了同僚一个鼓励的目光,瞬间起身,“好了,我也该应付下外面的混乱局面了,身为天逸居的掌事再怎么说也得做做样子呵!阿颜,你自己小心。”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天涯大大的打了个呵欠,伴随着这个动作人也已经掠出房门,威严的声音迅速压住吵吵嚷嚷的人声,渐渐往远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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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寒风片刻不停的呜咽着,夜色如墨,风中仿佛夹杂着什么摄人魂魄的哭喊声,摧枯拉朽的可怖声音几乎无所不在。洛阳城西郊的竹篁深处却一片安宁,风雪并不曾摧残到这里。
子时刚过,沈尤正舒服的斜靠在竹轩的窗棂上,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大酒葫芦,惬意的咂着嘴——自打五天前冷鸿漠去了长安,这位嗜美酒如性命的苍洲第一游侠就是这样醉生梦死的窝在竹轩里,冷鸿漠最知他性情,一早就在竹轩的地下埋了十数坛宫廷密酿,生生的把他肚子里的酒虫给勾了出来。
“哈——真是好酒啊!”沈尤满足的哈了口气,微眯着眼睛舔去嘴边的酒液,腰间的七星龙渊闪澈着宝石般的辉芒,在这昏黄的竹轩里熠熠的映照着剑客的脸。这样的生活已经重复了五天,沈尤却乐在其中仿佛永远不会厌倦,轻弹着剑身不知道唱着什么,双眼却神色清明,并不像酒醉之人。
——“哗哗……”
风势渐渐弱了下来,门外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沈尤无限陶醉的吸了吸鼻子,波澜不惊的换了个更舒服的站姿。七星龙渊却脱离了剑鞘的束缚,幻出清光万千,剑脊上隐隐展露出目临深渊的景象,轻弹剑身,沉闷厚重的龙吟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在耳边轰鸣,声音渐渐清丽平缓。
没有杀气!算算时日,冷鸿漠那小子还没这么快回来呢。
沈尤挑了挑眉梢,面上微带愠色,轻叹口气后只得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掀开窗子掠了出去。窗外滴水成冰,白茫茫的一片中隐露着几点逼人的青翠,沈尤夸张的哆嗦着缩起脖子,暗暗运起内息,在冰冷的竹轩外围施展起踏雪无痕的流云身法来,渐渐来到距离竹轩百步开外的竹林深处,沈尤突然急急停住,漠如鹰隼的双眸牢牢地锁住黑暗中的某个地方。
一团黑色的人影在雪地里蜷缩着,周围的雪迹融化了一大圈,生生的陷了下去,露出枯黄色的草。沈尤足尖轻点,轻巧的落在那人身侧,立即便感到了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此时若是缩在地上的人有攻击的意图,沈尤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一剑毙命。唇角抽动了几下,他不禁皱着一张脸,提着剑尖小心的轻触地上的人,居然毫无反应,若不是凭借着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听到极细微的呼气声,沈尤真的有种错觉这个人已死去多时。
昏迷了呢!看样子应该是走火入魔岔了内息。沈尤索性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掰过了来人的身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人的身体烫得惊人,内息紊乱,黑巾的遮掩下只有一双紧闭的眼睛露在外面,沈尤心下一紧,赶忙扯下了那块黑布。入目是一个极年轻的清俊男子,原本应该是苍白的脸上居然透着奇异的酡红色,嘴边朱红色的一片血污还未冻结。沈尤的眼睛瞬间睁到最大,他小心的把昏迷中的人弄到自己背上,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沈尤跑得很急,几乎把流云身法发挥到了极致,风雪还在肆虐,把他原本就凌乱异常的长发席卷得更为癫狂,他却不管不顾,只径自踹开了竹轩的大门,一头冲了进去。
背上的人突然从唇齿间溢出一声极微弱的呻吟,沈尤轻轻地把他放在铺着虎皮的竹榻上,自己也坐在榻边,让他那大半个身体都靠在自己身上,急促的开口:“臭小子!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说话间便运掌抵住他背心,昏迷中的人却突然绷紧了身子,似乎是在抵触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这种几乎出自本能的反抗让沈尤都不禁暗暗诧异——这家伙究竟经历过什么?
沈尤索性点了男子的昏睡穴,运出内劲在他的奇筋八脉中小心的游走,却并不敢太过深入,他的内息非常紊乱,盘根错节的相互纠结着在体内乱窜,同时还有一股极为霸道的至阳至烈的气劲正逆着任督二脉蹿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气海,并且强烈的抵触着外来的气劲,情况已万分危急!看来就是这股怪异的气劲让他受到了重创,甚至险些丧命。
硬拼是不可能的了,弄得不好还很可能会夺走他的性命甚至危及自身。沈尤暗暗将六成的内力聚于左掌,缓慢而又小心的推入男子的经脉中,艰难的躲避着他体内那股蛮横的气劲,几经周折才勉强到达心脉。此刻沈尤早已大汗淋漓,大口的呼出了几口气,眸中的担忧之色却非但没有减轻多少,反而更加浓郁。而黑衣男子的顶心溢出阵阵轻雾,剑眉蹙起,面色也似乎笼上了一层忽青忽红的烟雾,看来并不好过。
沈尤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睛定定的望着身侧的男子,喃喃。
“尘,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安顿好还处在昏迷中的尘,沈尤拿起被昏迷中的人死死护在胸前的布包,小心的拆开,不由得惊呼出声,眼里盈满了不可置信的神采,他惊愕的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尘又看了一眼包里面的物事,起身走到桌边,抓起酒坛猛灌起来,一直到酒坛见底才放开。
——尘,这就是你伤成这样的原因么?!
沈尤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最后靠着墙壁把身体重重的砸了过去,缓缓坐在地上。如今这样,他也只是险险地护住了尘的心脉,至于其他……看来得亲自去趟“那边”商量对策了。
经过昨夜的那一场“恶战”,天色已渐渐开始发白,沈尤头疼的甩甩脑袋,蓦地一拍桌子,微眯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冷鸿漠!他娘的你到底还要磨蹭到几时才肯回来!!”
话音刚落,沈尤便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还没等他站起身来,耳边便传来了来人不愠不喜的声音。
“沈兄,骂也骂了,能否赏在下一杯水酒洗去风尘?”
沈尤没好气的看着眼前仿佛凭空冒出来的白衣少年,眉梢不以为然的挑起,一扬手一个黄灿灿的物事就直直的砸向来人,速度快得惊人,可见出手并未留情。来人的手指忽然动了动,还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一道迅疾的白光已平地而起,如同割裂夜空的闪电,足以斩开一切黑暗。时间仿佛就此停驻,只是一个交睫的瞬间,几近无形的刀背上便蓦地出现一只黄灿灿的酒葫芦,端端正正的平放着,来人波澜不惊的拧开塞子,啜饮了一小口。
“沈兄下手还真不留情呐!不愧为苍洲第一游侠,承让了。”
沈尤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接口道,“冷大爷,终于舍得回来啦!再晚个一天半天的,你的尘哥哥可就没救了!”
仿佛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突然被投入巨石,冷鸿漠原本波澜不惊的面上也隐隐变了颜色,沈尤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那一袭翩若惊鸿的白衣就已如风般消失在眼前,门帘微扬,那个迅疾如雷的身影仿佛是凭空现在了内室,定定的看着昏迷中的黑衣男子,面色紧绷着,却良久不发一言。
“尘的情况很糟糕,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他从阎王爷那里给拉回来,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只好自己去趟‘那边’了。”沈尤揉揉发痛的肩膀,不甘心的瞪着眼,望向床上的下属,眉宇之间的担忧之色却有增无减,“唉!尘一向沉稳,这次又……这件事情真的太蹊跷!”
冷鸿漠并不接话,只略一颔首,苍白的手缓缓覆上下属烫得惊人的脉络上,小心的感受着他体内翻涌的气血,一双剑眉不禁微微蹙起,黝黑泛蓝的眸子里也渐渐染上了凛冽的寒意,宽袖的遮挡下隐约竟有一道道白光喷薄欲出,如同蛰伏在地底蠢蠢欲动的魔物,一旦看准时机就将破土而出!
沈尤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霸气张扬的少年,一时间竟再也移不开目光——他当然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甚至比谁都更加清楚。不过,能让魅影有如此反应可还真是少见呢,足以显见握着刀的人该有多么愤怒。
不管是谁,这回,看来那个胆敢出手伤了尘的人,会死的很惨呢!
“沈兄,劳烦你想办法联系上天涯,这里先交给我。”冷鸿漠站起身来,开始在内室的家居摆设间四处翻找,终于在书架的夹层中找出一个小巧的药囊,“沈兄放心,我不会让尘就这么离开我们的,绝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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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冷公子凯旋归来~~~~撒花!追光!掌声!尖叫......
冷轩众人:泪柱~~终于来了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了!!救星!
冷鸿漠:抚额~~白养着你们了啊。
众人:皆作鸟兽散~~~~少、少主,冷轩一切正常,情况非常良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恐怖的精神压力!)
琉潇:看着众人逃散造成的一片朦胧~~啊咧,洛阳古代时就有风沙肆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