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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她声音小到只有两人能听清：“以后的形势光种地是行不通的，朝廷缺银子，加收税银，老天不给力，地里收成也少，村民家家户户都饿着肚子，不然乔家也不至于会是那个地步啊！”
“我虽然知道了以后的形势，但其一改变不了朝廷决策，其二不能呼风唤雨左右天气变化，那要想脱离困境只能改变自己，还有两年的时间留给我们，我想让乔家不再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田地里，读书识字只是一个门槛，进了这个门槛能选择的就多了，说小了能在城里打一份工收收银子算算账，说大了能参加科举到州府到京城，哪种不比就在村子里束手无策、听天由命强呢？”
她说的话让方素姑气消了不少，但她还是咬牙低声道：“但是你也不能胡编乱造啊！”
她教方字都不会写，还会读书识字？死丫头是真敢编啊！
乔慕腼腆笑道：“那不是因为咱们一条船上的吗？我也不可能灵光乍现突然学会的，您以往的经历连祖父都不知情，我觉得比较不容易露馅。”
方素姑瞥她一眼，没好气道：“这还不容易露馅？你看我像会识字写字的人吗？”
乔慕眼睛满是亮光，一拍手：“所以啊，祖母，以后每晚你和乔聪一起跟我识字吧！你学会之后就有底气不怕露馅了，而且还是村子里最有知识文化的成年人，多有面儿啊！”
方素姑：……
这孙女重活一世是为了折磨她的吧？真想用鞋底子拍她！
第二天一早，石义康满脸笑容上门，今天乔雄义和方素姑都在家等他，本来乔炳春和明书翠也想留下来，但被心烦的方素姑赶走了。
要不是怕乔慕再惹什么幺蛾子，她都不想在这待着！
院门大开着，石义康抬脚踏进院子，对着院中的乔雄义朗声笑道：“老乔啊，你们家对村子里的贡献我都记着呢！大伙也都会记在心里！”
乔雄义挥了挥手，仗义道：“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只要大伙好就行。”
石义康满意点头，看向方素姑和乔慕：“昨天大伙回去想了以后基本上都来找我了，说想跟着慕丫头一起识字，我算了下，有二十二个孩子。”
乔雄义都有些惊讶：“这么多？”
他们村有这么多娃？
“还不是因为素姑和慕丫头，本来他们只打算送男娃来，但转念一想，素姑和慕丫头是女子都识字还能教书，这何尝不是女娃的一个出路，以后相看人家也能有底气，而且地里这段时间也没多少活，给娃他们找点事做也挺好的。”
“其实啊，最主要的这不是因为相信你们老乔家吗？”
石义康各种好话往外冒。
方素姑太阳穴突突的跳，乔雄义却十分受用：“这有啥，慕丫头能有这个本事那肯定要教的，只要大伙乐意，咱们就多教！”
两人聊了一会，乔雄义送石义康出门，方素姑转身盯着乔慕：“二十二个孩子，你怎么想的？”
乔慕眨巴眨巴眼：“挺好啊，村里大伙思想觉悟很高，积极性不错。”
方素姑：……
她还评价上了？
“你确定你能…能教的下来？”
其实她更想说管的住？毕竟不是一两个，那可是二十二个毛孩子，坐在一起就能把人吵死。
乔慕摸了摸下巴：“试试看才知道。”
…
石义康对这事很积极，所以很快就将祠堂最外面的院落按照乔慕的要求稍微调整了一番，各家各户有几个孩子就自个抬几个凳子过来，整整齐齐摆成四排。
本来说吃完午饭就把孩子送过来开课，但乔慕却不着急，说明天一早再开始，因为她午后要跟着驴车进城一趟。
村里只有一辆驴车，是全村的共同财产，每隔三天石一峰就会驾着驴车送村民进城采买或卖东西，因为后面的木板只能坐六个人，所以村民都商量着来，谁着急谁先去，吃完午饭后出发，半个时辰到城里，晚饭前回来。
本来今天人员已经定好了，但乔慕的确着急去备些东西明日上课，村民也理解，立马给她让了个位置。
在路上其他人也明里暗里和她打探教学的事，见她回答得井然有序，同行几人心里都放心了一些。
到了城里后，大伙约好时辰集合后就各自散开。
她记忆里原身也极少进城，对城里地形也不了解，她也只能自己探路了。
如今的经济形势，县城看起来也并不富裕，她走了一路，县城百姓无论穿着还是精神面貌，都不比村子里好多少。
她以往看到的电视：宽阔大街，车流涌动，大街两边是人流不断的店铺、楼阁、酒肆、茶坊。
她还想象，街边酒坊歌舞不绝于耳，食肆炊烟不断，琴声、丝竹声从楼阁飘出，街上各种美食、物品售卖…
可实际情况：凹凸不平的土路，茅屋瓦房，百姓步履匆匆，衣物坑坑补补的也不少。
倒是看到一两家裁缝铺、糕点铺和首饰铺，但是却没客人。
就连茶铺和酒楼里都只有零散两三桌，和她想象中的‘进城’好不一样。
她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一家书铺，她抬脚走进去，书铺里只有一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中间柜面后拨弄账本。
听到动静，林茂抬头，看到是个女子，他有些疑惑：“姑娘是有何事？”
书铺不大，乔慕尽收眼底，只有一面墙边有一个四层木柜。
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木柜上摆放的书籍：“想了解下店里纸张是何价格？”
林茂起身：“姑娘是要买哪种？”
他从面前柜子下抽出两张纸摆放在柜面上，示意她看：“我这有两种，这种粗糙些，50文一张，这种品质好些的100文，姑娘可有心仪的？”
乔慕：……
打扰了…
怪不得后世说古时候读书是‘富人游戏’，平民百姓倾家荡产都供不起一个书生。
50文，按照如今物价，50文可以买不少东西了，她刚打听，一个大饼才一文钱！
林茂见她不说话，知道这生意肯定做不成了，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乔慕的确买不起，她这次出门只带了二十文，还是祖母‘施舍’给她的。
乔慕礼貌性浅笑：“冒昧问一句，其他书铺也是这个价吗？”
林茂愣了一下：“姑娘不是县城里人？”
乔慕：“对，周边村子里的，以往不常进城。”
林茂了然：“那就是了，县城里只有我这一家书铺，如果要找其他书铺，需要到十里地外的州府去了，而且还会贵上几文。”
算了，又远又买不起…
乔慕无声叹气，她眼睛一转，看到了他一旁台面上厚厚的账本册。
“您这些是用过的吗？”
林茂：“这是前几年的账目，已经没有地方写了。”
纸张很贵，他用完会再倒过来，先用淡墨将原来的字迹涂掉，晾干后再写，以此反复利用。
但现在那本册子已经不能再继续写了，只能留着焚烧。
乔慕眼睛一亮：“那可以卖给我吗？”
林茂一愣：“你要这个用过的？”
“对。”乔慕点头：“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记账，我想买。”
“倒也没什么…”
主要里面纸张已经花的不行，字都看不清了。
乔慕连忙道：“我现在有二十文，能买多少？”
林茂看她是真想要，想着焚烧也是烧了，还不如白赚二十文：“那你就拿走吧。”
乔慕立马掏钱交给他：“太感谢您了！祝您发大财！”
说完，抱着那册子就走，深怕他会后悔，留下满脸困惑的林茂站在原地。
口袋空空，乔慕也没多溜达，转头回驴车汇合点。
石一峰和买好东西的几人已经在等着，见到乔慕抱着像一本书籍类的东西，问：“慕丫头，你买的是书？”
乔慕神秘一笑：“这是孩子们的未来！”
石一峰几人：……
听不懂
几人又等了一会，等人全到齐后石一峰驾着驴车回程。
吃完晚饭后，乔慕早早就同方素姑来到河边。
“你确定你没记错？是今天吗？”方素姑还是不放心。
她本来想多叫两个人来，但毕竟事关人命，而且是未卜先知之事，可不敢乱说。
于是只能她跟着孙女过来，看能不能搭把手。
也顺便印证一下她的话。
“没记错，我记得很清楚。”她看了一眼天色：“应该快了。”
今天是前世石子毅溺水的日子，乔慕之前想过提前将石子毅喊到他们家中玩耍，躲过这一劫后送他回家。
可是她又害怕自己自以为是的这一出破坏了命里定数，万一他命里注定有一劫，这一劫被她预知躲过了，老天又找了另一个未知的劫数就不好了。
所以她决定这一劫让小胖子经历，等他落水那一刻她将他救上来，也能算是度过了。
而且还能完全消除方素姑心中的疑虑，让她以后完全信任自己，两全其美。
果然，两人没等多久，耳朵边就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两人抬头去看，天色有些暗，但仍旧能看到不远处小小的身影拉着裤腿下河。
尽然是真的！
方素姑眼睛睁大，虽然她心里已经信了乔慕九分，但看到这被预知的一幕，她还是备受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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