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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服务
早晨七点整，冯清野站在主卧门口，手举起来又放下，反复三次。
叫汪柏舟起床。
冯清野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他又敲了两下，稍微用力：“汪先生，七点了。”
还是没声音。
冯清野犹豫着拧了下门把手，没锁。他推开门，房间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大床上，汪柏舟侧躺着，被子盖到腰际，上半身裸着，背肌线条在昏暗里显出流畅的轮廓。
冯清野的耳朵有点热。他走到床边，小声喊：“汪先生，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没醒。
冯清野想起汪柏舟昨天说的“方法随你”。他咬了咬牙，伸手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汪先生……”
手刚碰到皮肤，汪柏舟突然动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冯清野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汪柏舟睁开眼睛，眼神从迷糊到清醒只用了两秒。他看清是冯清野，手上力道松了些，但没放开。
“几点了？”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七点……”冯清野想抽回手，但汪柏舟握得很紧。
“嗯。”汪柏舟应了一声，坐起身。被子滑下去，露出整个上半身。冯清野赶紧移开视线，盯着地板。
“你去准备早餐。”汪柏舟说着，终于松开手，“我十分钟后出来。”
冯清野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他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直接关上了门。
厨房里，冯清野一边煎蛋一边平复心跳。手腕上还残留着被握过的触感，热热的，有点麻。他摇摇头，把煎蛋盛出来，又烤了面包，切了水果。
汪柏舟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深灰色的针织衫，黑色长裤，头发半湿，应该是刚洗过澡。他在餐桌前坐下，看了眼盘子里的早餐。
“煎蛋太老了。”他说。
冯清野愣了一下：“那……我重新做？”
“不用。”汪柏舟拿起叉子，“下次注意。”
冯清野“哦”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小口小口喝牛奶。
汪思敬还在睡，周末孩子可以多睡一会儿。
“今天有什么安排？”汪柏舟问。
“去超市买点东西……”冯清野说着。
“一起去。”汪柏舟说，“吃完就去。”
“可是思敬……”
“让他多睡会儿，阿姨九点到。”汪柏舟看了眼手表，“我们八点出发，九点半回来。”
冯清野点点头，没再说话。
超市就在小区对面，走路五分钟。冯清野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
周末早晨的超市人不多。冯清野推着购物车，汪柏舟走在他旁边，目光扫过货架。
“您需要买什么？”冯清野问。
“日用品。”汪柏舟说着，从货架上拿了两支牙膏，放进购物车，“这个牌子好用。”
走到洗漱用品区，汪柏舟停下来，拿起一瓶沐浴露闻了闻，皱眉放下。又拿起一瓶，还是皱眉。冯清野看着他，小声说：“您平时用什么牌子？我可以帮您找……”
“不用。”汪柏舟说着，突然转向他，凑近闻了闻他颈侧。
冯清野整个人僵住了。
“你用什么？”汪柏舟问，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呼吸。
“就……普通的牌子，茉莉花香……”冯清野声音发颤。
汪柏舟直起身，在货架上找了一会儿，拿起一瓶淡绿色的沐浴露：“以后用这个。”
冯清野看了眼，大牌的茉莉花香。他点点头：“好。”
冯清野推着车继续往前走，在零食区停下，想拿包饼干。手刚伸出去，汪柏舟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少吃零食。”
“就一包……”
“不行。”汪柏舟松开手，但没让他拿。
冯清野有些恼：“为什么！”
“我看见了，你上次吃饼干胃疼了。”汪柏舟说得理所当然，“所以以后不许吃。”
冯清野抿了抿唇，收回手。心里有点酸酸软软的感觉，汪柏舟连他胃疼都记得。
走到冷藏区，冯清野去拿牛奶。汪柏舟突然说：“换全脂的。”
“啊？”
“你最近瘦了。”汪柏舟看着他，目光在他腰上扫了一圈，“全脂的。”
冯清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哪有瘦？他明明还胖了两斤。
但他还是换了全脂牛奶。
结账时，冯清野拿出钱包，汪柏舟已经把卡递过去了。收银员扫码打包，装了满满两大袋。汪柏舟一手拎一袋，冯清野想帮忙，被他避开了。
“你推车。”
冯清野只好推着空车跟在后面。
好神奇的感觉，他想，和汪柏舟一起逛超市。
阳光正好，照在两人身上，汪柏舟走得不快，配合着冯清野的脚步。
“下周菜单你拟一下。”汪柏舟突然说，“每天不重样，营养均衡。拟好了发我看。”
“好……”
“还有，以后家里的采购你负责，每周一次。账单给陈助理报销。”
冯清野点点头，想起什么：“那个，汪先生……”
“说。”
“您搬过来，那西山那边……”
“空着。”汪柏舟说，“偶尔周末回去住。平时就住这边，上班方便。”
冯清野点点头没说话。
回到公寓已经九点二十。阿姨带着汪思敬在客厅玩拼图，看见他们回来，孩子跑过来：“舅舅！老师！你们去买好吃的了吗？”
“买了牛奶。”冯清野摸摸他的头，“思敬想喝吗？”
“想！”
冯清野去厨房热牛奶，汪柏舟把购物袋拎进来，一样样拿出来放好。阿姨想帮忙，被他拒绝了：“我来就好，五分钟的事情。”
冯清野热好牛奶出来，看见汪柏舟正蹲在厨房储物柜前，把他原来的调料瓶一个个拿出来，换成今天新买的。
“汪先生，我来吧……”
“不用。”汪柏舟头也不抬，“你去陪思敬。”
冯清野站了一会儿，转身去客厅。汪思敬正趴在地毯上拼图，看见他就招手：“老师快来！这个起重机好难拼……”
冯清野在他身边坐下，陪他一起玩，目光却不时飘向厨房。
汪柏舟还在整理，侧脸专注，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这个男人，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生活。不，不是闯进，是理所当然地走了进来，然后开始重新安排一切。
“老师，”汪思敬突然小声问，“舅舅以后都住这里吗？”
冯清野回过神：“嗯……应该是。”
“太好了！”孩子眼睛亮起来，“那老师、舅舅、我，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
冯清野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可能一直在一起，思敬大些，他这份工作也就到了头吧。
中午吃完饭，汪柏舟去书房工作，冯清野陪汪思敬午睡。孩子睡着后，他轻手轻脚出来，发现书房门开着一条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想问问晚上吃什么。
手刚抬起来，就听见里面汪柏舟在打电话。
“……对，就按这个方案。还有，把我西山那边的东西收拾一下，常用的搬过来。”
“卧室？次卧就行。主卧给他住习惯了，不用动。”
“嗯，下周开始我就不去公司食堂了，午饭你让人送到公寓。”
“对了，再订一套厨具，要好点的。他现在用的那些很一般。”
冯清野站在门外，手指慢慢蜷起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汪柏舟低低笑了声：“废话，我的人我当然要照顾好。”
“我的人”。
！！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冯清野耳朵里。他后退两步，转身快步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心脏跳得有点乱。
下午三点，汪思敬醒了。冯清野准备带他出门玩，汪柏舟从书房出来，换了身休闲装。
“出去走走。”他说，“思敬该活动活动。”
冯清野点点头，给孩子穿好外套。三人下楼，在小区里散步。周末的午后，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外面玩。汪思敬看见滑梯就想跑过去，冯清野连忙跟上。
汪柏舟没跟过去，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有几个带孩子玩的妈妈注意到他，窃窃私语。
冯清野陪汪思敬玩了半小时，孩子累了，趴在滑梯上不动。他走过去抱起孩子，一转身，看见汪柏舟还站在那里，目光一直跟着他。
他走过去，汪柏舟很自然地伸手，把汪思敬接了过去。
“累了？”
“嗯……”孩子趴在舅舅肩上。
“回家吧。”汪柏舟说着，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冯清野肩上，带着他往回走。
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到冯清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想躲，但汪柏舟的手很稳，力道恰到好处，让他躲不开。
一路走回楼里，进电梯，那只手都没放开。直到开门进屋，汪柏舟才松开手，把汪思敬放到沙发上。
“我去做饭。”冯清野说着，逃也似的进了厨房。
晚饭后，汪思敬早早睡了。冯清野收拾完厨房出来，看见汪柏舟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但没在看。
“汪先生，还有事吗？”他问。
“坐。”汪柏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冯清野犹豫了一下，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下周一开始，早上七点叫我，晚上九点半提醒我睡觉。”汪柏舟说，“记住了？”
“……记住了。”
“我工作忙，有时候会忘记时间。”汪柏舟看着他，“你要负责提醒我。”
冯清野点点头，心里却想：这种事为什么让我做？
但他不敢问。
“还有，”汪柏舟放下平板，“以后我的衣服你负责整理。洗衣机会用吗？”
“会……”
“嗯。衬衫要手洗，不能机洗。西装送干洗，地址我发你。”
冯清野张了张嘴：“这些……不应该是阿姨做吗？”
“阿姨只负责打扫。”汪柏舟说，“我的私人物品，你负责。”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冯清野天生就该做这些。冯清野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荒唐，又有点……别的什么。
“汪先生，”他小声说，“我只是思敬的老师……”
“现在是了。”汪柏舟打断他，“现在你是我的生活助理，兼思敬的老师。工资我会重新算，不会亏待你。”
生活助理。
冯清野在心里重复这个词。所以那些额外的要求，都是因为他是“生活助理”？
好像说得通。
又好像哪里不对。
“还有什么问题？”汪柏舟问。
冯清野摇摇头：“没有了。”
“那去睡吧。”汪柏舟重新拿起平板，“明天早上七点，别忘了。”
冯清野站起身，往次卧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汪柏舟坐在暖黄的灯光里，侧脸线条冷硬，但眼神很专注。
这个男人太复杂了。他看不懂。
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躺在床上时，手机震了一下。是汪柏舟发来的消息。
【汪柏舟：明天早餐想吃馄饨。你会做吗？】
冯清野盯着这条消息，很久才回复：【会。几点吃？】
【汪柏舟：七点半。和我一起。】
【冯清野：好。】
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偶尔有车声传来，很快又远去。
他在半梦半醒间想：明天早上，该怎么叫醒他呢？
也许可以试试掀被子。
如果他生气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
他好像……没那么容易生气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冯清野自己都愣了一下。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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