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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误事
“哎?贺姑娘!贺姑娘!”
当贺晴从清芳斋的店铺门口出来时,就看见了站在长街中心唤她的孙思远。
“孙思远,你怎么在这儿?”
“昨夜看书看的太晚,长时间关在屋里思绪顿塞,便来这长街上走走,透透气儿。”孙思远瞧见了贺晴手中的点心:“咦,贺姑娘也喜欢吃这清芳斋的点心吗?这是京城的老字号了。”
“嗯,拿回去与朋友一道尝尝。”
“贺姑娘,现在时间尚早,你若是无事的话,我们一同去逛逛?”
“要不去喝酒?”贺晴眼睛放光。
“好好好,我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一同往映月楼走去。
三个小菜,一壶好酒。两人一齐举杯饮下这第一杯酒。
“从第一回见面开始,我便觉得与贺姑娘甚是投缘。”
“怕是我们有相同的喜好吧。”
“哈哈”孙思远又给贺晴敬了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
贺晴笑笑:“听闻马上就要进行科举考试了,不知你准备的如何?”
“我对自己还是颇有信心的。”
“那就祝你皇榜高中,一举成名,早日封侯拜相。”
“不敢当不敢当,我孙某人不才,唯愿实现少时青云志,位极人臣之时能为这朝代出一份力罢了。”
时间渐渐消磨着,贺晴与孙思远畅聊了很久。待酒足饭饱之后,贺晴回到了云府。她刚要往她那小院走去,清风恰巧从前厅出来,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她:“贺姑娘,丞相在等着你。”
等我干甚?贺晴疑惑,他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待到贺晴一脚踏入前厅之时,不由得凝住了脚步。
与平时简单的菜肴不同,此时此刻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云珩坐在桌前,看到刚才进来的人儿脸颊上略有红晕。不由得咬了咬牙:“喝了酒?”
“嗯。”
“用过饭?”云珩又挑了挑眉。
“嗯。”
“看来你已经结交到了朋友。”
“在街上遇见了孙思远。”贺晴说完之后忽觉这屋内有点冷,她看了看云珩再看了看桌上摆的两副碗筷,赶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那孙思远真小气,请客只点两个菜,害得我没吃饱,我再垫垫。”
贺晴心中默默念道:对不住了,孙思远。
还算你有眼力。云珩也拿起了筷子。
两人不紧不慢吃完了饭,放下筷子,云珩说道:“以后我在府中,你就过来与我一同用饭,若是不在,就让厨房给你送几个菜去。”
“啊?”
“公主说我亏待了你,要是再不把你养胖点,她就把你接去宫中住了。”
“哦。”
“看来你很想去。”
“不不不,我这自由洒脱的性子可不适合住在皇宫。”
“这是什么?”
贺晴顺着云珩的眼光瞄去,正是她放在一旁的清芳斋点心。
她赶紧将纸包送到了云珩的面前:“这清芳斋的点心甚是好吃,特地买回来给丞相尝尝。”
面对突然谄媚的贺晴,云珩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心情霎时好了几分:“你若是身上无钱可用,可直接去库房领。”
这点好处就把他给收买了?这段日子她正愁囊中羞涩,现在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贺晴内心在兴奋呐喊,但是她得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生怕得意忘形起来云珩会收回他的许诺。
春桃,我马上有钱了,再重新给你买好吃的。
这时,清风进来禀道:“丞相,人来了。”
云珩微微颔首,离开之前再看了眼喜形于色的贺晴,出门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云府会客厅,一人身着黑色便服伫立在门口一侧,身形干练,脊背笔直,一手背负在腰后。一双眼睛明亮又沉稳。
待云珩走进会客厅,他面露自责之色,上前躬身说道:“属下失察,请丞相责罚。”
“裴侍郎,何事失察?”
“属下身为吏部侍郎,受命监察科举相关事宜,现如今弄虚作假之风横行,冒名顶替者肆意妄为、任意猖獗,任凭同僚徇私舞弊、滥用职权。上愧对皇帝的君恩,下辜负百姓期许,理应以死谢罪。”
“看来查的有些眉目了?”
“考场与放榜皆在属下眼皮之下进行,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唯有中间的阅卷环节,本来是为了保证阅卷不受任何事物的干扰,所以让礼部独立开辟一个封闭式阅卷场所,谁知问题就出在这里。”
“属下从礼部的一个小官员入手,他近几年都参与了阅卷。手下的人向我汇报,他从不在家里过夜,而是去城北巷的外室家里,那外室平日穿金戴银,又是个极爱炫耀的性格,邻里都说她太过奢侈浪费。按理说,就这个小官员每年所拿的例银来言,是养不起这么一个外室的。”
裴绍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愤然:“属下带人闯进他外室家里,告知他事情已经败露,若想活命就如实交代,他也是个不禁吓的,便招了,每一年阅卷时他们礼部会选出写的最好的一篇文章,将其姓名与另一张调换了,从而获得大量银钱。”
“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
“礼部尚书任琛庭。”
果然如云珩心中所料,这孙思远的文章怕是年年都被人顶替了。
云珩又问道:“今年又是谁花钱买了头筹?”
裴绍面露难色:“不知,属下已经问过那小官员,他说每一年他们在阅卷的时候才得知要换谁得名字。等于说这买卖渠道皆由任琛庭一人把控。”
今年科举考试就在十日之后进行,行动迫在眉睫了。
屋内静的可怕,云珩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说了话:“肃清考试不正之风就要靠裴侍郎了。”
“承蒙丞相看重,属下定不负所望。”
皇宫深处一间屋内,看起来处处都是平常的摆件,事实上其中大有名堂。比如那香炉中燃着的熏香,是皇宫的贡品价值千两。再看屋内所有的木质家具,全部是万年树木雕刻而成,样式古朴又散发着淡淡余香。床上铺着精致的双面绣绸缎,床头摆放着一个玉枕,夏日枕着凉爽,冬日隐有温热之感。
一鹤发童颜之人坐在房间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低头细品手中的茶水,茶叶青翠,茶汤清亮,入口之后舌尖微苦,随后是唇齿留香。
“说吧,有什么事汇报?”大太监胡望来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俯视着匍匐在前方地上的太监。
“师父,任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说,最近有人盯上了他们。”
“谁?”
“吏部侍郎裴绍。”
“裴绍?此人监察科举多年,未曾有过动作,怎么今年敢行事了?背后有人支持他?”
“好像是丞相府。”
“哼。”胡望来一声冷哼。“这个云珩,自几年前归来之后处处与我作对。”本来太子就在朝中处处与他设掣肘,现在多个帮手,势头真是越来越好了。
上次已经因为某事在皇帝面前挑唆过,若是此次再多言,怕是会引起怀疑啊。任琛庭被盯上了,很有可能他也被盯上了,此时若是有所动作,岂不不打自招?
胡望来眉心打结,顿觉有些胸闷气短,长叹一声:“先静观其变吧。你去告诉任琛庭,今年就别动手脚了。”
礼部尚书任琛庭站在皇宫一偏僻角落里,焦急等候。许久之后,一个小太监左瞄右顾,步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
任琛庭立马笑脸相迎:“范公公,胡公公那边可有回话?”
那范公公嗓音细细尖尖的,回复道:“师父说,勿再弄虚作假,恢复考试秩序,切莫擅自行动。”
任琛庭闻之心凉了半截。停止舞弊?可是他已经收人钱财了,若是不办事,只怕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要再去跟胡望来讲讲吗?可是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此路怕是没有指望了。这个胡望来,这么多年来收他钱财,到关键时刻居然不顶用,真是白供养了他。
“好,多谢范公公。”任琛庭只得应了。
待范公公先行离开半柱香之后,任琛庭才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此时的他已经下定决心,干!那礼部全是他的人,他只要够小心,就不会有任何差错!
贺晴今日心情大好,因为她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银子用了,所以她一大早就去街上逛了集市,买回来一大堆吃食回来。
在春桃和碧叶瞠目结舌的表情之下,贺晴将东西摆了满桌,豪气的说道:“来,今日我请客,大家畅吃畅饮。”
随即贺晴从怀里掏出一坛酒,早就听闻京城流香坊的酒乃酒中上品,今日终于有机会尝一尝了。
她对吃食倒是没有什么讲究,能管饱就行,但是喝酒却是她除了学武之外第二喜好的事情。曾几何时,每次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都是贺真将她背回了房间。以前还有人控制着她饮酒,最近好像越来越放纵了。
你越是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越是在不经意间侵袭着大脑。
贺晴摇了摇头,笑着将三人的酒杯满上:“你们若是不胜酒力,可以少喝一点,点到为止,我可是要大醉的。”
春桃、碧叶也是一脸笑意:“贺姑娘尽管放心畅饮,这后面的摊子我俩来收拾。”
“春桃,我看那陈富贵近日总往这边跑,是不是开口向你提亲了?”碧叶八卦的问道。
贺晴十分惬意,她最喜欢吃饭的时候聊天了,听人说话也行。不像和某人吃饭,总觉得拘谨。
“哎呀,你不要再问啦,我说过暂时还不想这些,只想赚点钱以供家用。”
“你难道想在这云府呆一辈子吗?就算你有这个心,可是再过几年或者十年,这个云府还在吗?你还不如趁早嫁了,免得错过了这个缘分。”
“是这么说,可是...”
“哎?你俩在说啥呢?就凭你们丞相这仕途一片光明之象,怎么还担心云府会萧条破败呢?”
春桃与碧叶齐齐向贺晴望来,愣了两秒之后又彼此对视了一眼,神色就有点慌乱躲闪之意了。
房间的气氛突然冷到了极点,春桃一副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模样,而碧叶则低着头沉默。
“怎么了?”贺晴复问道。
最终还是碧叶开了口:“贺姑娘,你可知为什么丞相已是双十年纪,府中却没有夫人主持中馈?以丞相的长相、家世、官位来言,为什么没有人上门说亲事?”
贺晴内心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丞相活不过三十岁,京城中高门大户众多,可供选择的门庭也众多,没必要将女儿的前程断送。”
呼吸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伤感之情蔓延全身,原来那日任杏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会死?这世上难道没有医药可救吗?”
“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好像是丞相的父亲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有道士给他算过命,说他活不过而立之年,他的子孙亦如是。最后果真应验了,前丞相于三十岁前夜病亡在家中。”
贺晴的酒杯还端在手中,清亮的液体中倒影着她的面容,为何感觉刚才喝的酒流进了杯子里?这酒可不能浪费了,贺晴一杯杯的仰头灌下。
面前的两人变得模糊了起来,怎么感觉头有点晕了,这酒果然名不虚传。
贺晴果真是醉了,她好像看见了云珩,依旧是白色的衣服,依旧是寡淡的表情,依旧如同画中走出的人一样。
这画的表情怎么还会变呢?贺晴步伐有点东倒西歪,但是还是走近了,伸手小心抚摸着。
这纸怎么摸起来如此光滑揉嫩?是不是就是那尹惜芷说的扶阳宣纸?
她拍了拍画中的云珩的脸颊,说了一句:“你不要死啊。”
随后她便醉倒了过去。
恍惚之间,她好像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春桃,上床之前记得帮我把鞋脱掉。”
这一醉醉了很久,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上午。
贺晴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从床上撑坐起来。
“贺姑娘,你醒了,快把这个醒酒汤给喝了吧。”春桃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棕色的汤汁。
谁料贺晴根本不答应她,反而呆愣在那里。她刚想开口问问,却见眼前人突然转过脸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问道:“我醉后好像看见了丞相,莫不是他来了?”
春桃点了点头,这让贺晴的心沉了几分。
“我好像摸了他的脸?”
何止是摸了脸。春桃回想到昨日,贺晴醉倒如烂泥一般,见到相爷过来,整个人就如同饿狼捕食一样扑了过去又是掐又是摸的。
春桃又点了点头,贺晴的心再沉了几分。
“我没说什么醉言醉语冒犯到他吧?”
春桃终于摇了摇头,贺晴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来这里了?”
春桃指了指房间中心的桌子,只见上面放着一物,那只贺真亲自打磨的簪子。
自上次在皇宫中被毕躬行没收后,她便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把簪子要回来,现在却由云珩送还到她手上。
贺晴起身将簪子拿起,原本贺真送给她的时候表面还有些粗糙,现在已经被磨得光滑油亮。
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贺晴将簪子插回到了头上。
昨日一片狼藉的房间,现在已经被春桃和碧叶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整洁如初。
贺晴扫视一圈之后问道:“我记得那坛酒好像没喝完啊,放哪里了?”
春桃支吾道:“那个...相爷说,喝酒误事,这院落内以后不准有酒出现,所以他拿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贺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果真!自己果真是将他得罪了。贺晴欲哭无泪,要不以后见着他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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