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的女帝师

　　会是谁呢？
　　当今圣上一共有三个儿子。大皇子为嫡长子，出生时即被封为太子，二皇子是宫女所生，素来为皇上所不喜，已经被封为随王，四皇子则是醉心古玩字画，无心帝位。

　　当叫好声落为一片安静时，有个看客问台上的说书人，“诶，你能讲讲柳先生吗？大家伙都好奇着呢？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场中都是附和的声音。
　　拍下惊堂木，说书人大喊一声，“好！”

　　“那我就来讲一讲这位柳先生的故事。这位柳先生本是江南人，因躲避仇家追杀逃到了军营，寻求靖王殿下的庇护，靖王宽厚，真的答应了下来。最开始啊，这位柳先生只是在火头军中干活。但是后来，在靖王和伊族大将胡鲁特的对战中，这位柳先生识破了连靖王殿下都没有看出的敌方诡计，随后为靖王殿下献上奇策，把伊族打了一个落花流水。”

　　“什么诡计，什么奇策，你倒是说明白啊。”
　　“莫急莫急，且听我娓娓道来。”

　　“世人都说胡鲁特爱护妻子，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这一次打仗，胡鲁特就带着夫人一起来了。”
　　“两军对战许久，分不出胜负，僵持之下靖王收到消息，敌方将兵分两路从侧门攻打城池，其中只有一路汇集了大部分兵力，靖王和其他的将领都在商讨主兵力在哪一路，有人以为胡鲁特的夫人在哪里主力军就在哪里。”
　　“实际上，消息是假的，夫人只是幌子。胡鲁特准备从正门进攻，他的夫人只带领一小部分的人，如果派了大部分人去了他的夫人那一路，那胡鲁特计谋成功，如果没有人去，他的夫人就会带着人去烧粮草。胡鲁特利用别人对他的看法耍了一招，但是却被柳先生看破了。柳先生向王爷提议，既然胡鲁特把主力军带了出来，那在留下足够和对方僵持的人数后，然后派一小队人奇袭，把对方的营地拿下来。”

　　“他怎么看出来的？”有看客不解的问。
　　“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书人实话回答。

　　柳迎照看说书人演着，看这场戏里的挑拨和捧杀，想谁是写剧本的人。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想到这里，柳迎照忍不住的想，要是有一位公主也进来参一脚该多好。
　　说书人开始讲其他的故事，柳迎照起身准备离开。她起身的时候，特意仰起头朝着楼上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离开。从她进茶馆开始，她就感觉这个方向有人在看她，或者说监视她。

　　逃亡前后，柳迎照都有过被人监视的经历。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经历让柳迎照养成了一种特别的洞察力，她总是能够意识到有人在看她。
　　“楼主，被发现了。要追上去吗？”禾扬向坐在一旁的女子汇报情况。
　　“嗯？被发现了？禾扬，你最近是不是懈怠训练了？”

　　禾扬知道这是不用追了的意思。
　　“楼主，属下这几日不曾懈怠。”
　　余渺相信禾扬不会说谎，“那这个柳迎照还有点意思，竟然能够察觉到你的存在。”

　　说书人还在继续，余渺听着，觉得京城里的故事真是精彩。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到书房，禾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属下不明白，为何不追？”
　　余渺正站在书桌前提笔写字，毛笔吸满墨汁，在上好的纸张上写下一个“柳”字。
　　“没必要。他既然意识到了有人在暗中监视他，总会找办法甩掉我们的。我们来京城时间不长，这里的地形我们还不够熟悉。时间还长，不用着急。”

　　看着眼前的宣纸，余渺对柳迎照产生了一点任务之外的兴趣。她手中的笔停下了，墨汁滴落在柳字的右下角，墨色慢慢晕染开来，弄脏了刚写好的“柳”字。
　　余渺搁下了笔。开始细想，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怎么能察觉到禾扬的观察呢？禾扬的本事在风色楼说不上数一数二的，但是也是不差的。

　　“关于柳迎照，有查到什么吗？”
　　“他是三年前的三月出现在军中的。浑身是伤的倒在军营附近。醒来之后，他跟靖王说他是临安人，因躲避仇家追杀逃到了北方，无处可去，希望靖王能够收留他。”
　　“但是我们去临安查过了，没有柳迎照这个人。名字没有人听过，画像也没有人认识。”
　　柳迎照就好像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然后落入到这权势之争中。

　　“今天，大殿里发生了什么？”
　　禾扬把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她。
　　余渺听完之后，脸上扬起一抹笑。她对禾扬说：“他不是临安人。”
　　禾扬愣了愣，“哈？”

　　“他若真是临安人，背负深仇大恨，向皇上提要求，就不应该对这些只字不提，他居然只要了一座在京城的院子，绝对不是临安人。”
　　余渺接着分析，“我们都认为他是靖王殿下的人。可靖王殿下不会连自己心腹的住所问题都不管，这个问题他明明可以找靖王殿下解决，他却偏偏找了皇上。皇上猜忌靖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他并不得靖王殿下重用，要么他不认为自己是靖王的下属。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我们而言都是有利的。”
　　说到这里，余渺停了下来，禾扬跟余渺的时间也不短了，看自家主子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思考，也不敢打扰，连呼吸都变得更轻了。

　　“派几个人去盯着礼部，去看柳迎照有没有报考秋闱。”
　　“是。”
　　余渺把染了墨的纸收好，然后重新拿出来一张，写下了“柳迎照”三个字。
　　这一次，余渺没有再让墨水把字染脏。

　　“你会想要进太和殿吗？”

　　窃窃私语，私语给那无边霞光。
　　踩着晚霞，柳迎照绕着路在走。走了一会儿，确定后面没有人跟着她以后。她开始想，是谁呢？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可以很肯定的说人是许姨娘派来的。但是经过昨天大殿上的事以后就不行了。
　　也许单纯为了她这个人，也许是为了靖王。她不能判断。

　　为了防止有人在她的小院里蹲她，柳迎照去了靖王府。
　　面对再次上门的柳迎照，谢安问她：“先生深夜拜访，是有什么事吗？”

　　柳迎照心想是有事，来躲躲。她说：“我明日便要启程，还不曾问过王爷有没有别的吩咐？”
　　“这种问题不像是先生会问的。”
　　“我既答应了王爷要办这事，自然是希望办得令王爷满意，这才问得细了一点。”

　　又是闲聊几句，柳迎照离开了靖王府。
　　傍晚，月上梢头，雾漫了起来。
　　走在雾中，让人觉得冷，也让人觉得清醒。

　　第二天，走在路上，柳迎照的脸色很不好看。原因则很简单，单纯就是起早了，没有睡饱。
　　柳迎照今天的身份是大理寺的新人，大理寺差役应该穿的衣服，带的刀具，孙可昨天都送了一份到柳迎照的家里。

　　已经装扮好的柳迎照走在清晨的雾气里，收拾着自己的脸色。她刚到，孙可就也到了。孙可还牵了两匹马来。
　　孙可看着柳迎照平静的脸色，什么都没有问。

　　但是柳迎照却想问问这位大理寺卿。“孙大人，城外的范围那么大，我们是要去哪里？”也许是顾及身边还有其他的百姓，柳迎照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孙可听得认真倒也听得清楚。
　　“针对靖王殿下的刺杀，主谋要么是京中的贵人，要么是伊族人。而无论是传信，还是派人前往，城郊的一块地方是必经之地。我们今天就是去那里看一看。”
　　“那块地方周边是上三族的田庄，你不要误入了，给本官添麻烦。”孙可顿了顿，然后又说：“上三族你知道吧？”
　　“知道。”

　　上三族，指的是长安城中最有势力的三个士族世家。第一是庄家，历代高官，如今家主为宰相，第二是孙家，底蕴深厚，第三是楚家，书香门第，出过好几任帝师，门生遍京城。
　　如今，皇上的三位皇子都已经长大了。争斗也就开始了。
　　庄家还没有站队，孙家选择了太子殿下，楚家则是选择了随王。

　　“那……大人你是孙家人？”柳迎照试探着开口。
　　“我的孙不是孙家的孙。”
　　柳迎照点头，“哦，这样啊。”

　　马儿走出京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两人这才翻身上马。
　　京城繁华，每天清晨，进出城门的人都不在少数。

　　马儿载着人，一路飞驰，在一间客栈前慢慢停了下来。
　　柳迎照跟着孙可上了二楼，进入一间房间。房内桌子边围坐了好几个人。
　　“大人。”其他人见到孙可后便行礼。有些人看了站在孙可旁边的柳迎照一眼，有些人则是纯纯当她不存在。

　　孙可也没有过多为难柳迎照。
　　“这是我们大理寺新来的，第一次出来查案。”

　　所有人看着她，各有各的思量。

　　“鲁高，昨天有什么收获吗？”
　　意料之内的，鲁高摇了摇头。

　　孙可说：“今天分头行动，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在孙可分组的时间里，柳迎照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柳迎照不觉得这人是许姨娘派过来的。她最近应当避避风头才对。
　　那么就是冲着靖王府的名头来的，那这个人暂时对自己没有生命威胁。想到这里，柳迎照也就任那个人去了。

　　最后，孙可把柳迎照分到了和自己一组。
　　她跟着这群人，什么话也不说，安心当一个小透明。查案不是她的任务，而且，她不觉得孙可他们能查出来真相。

　　一行人出了客栈，走在路上。突然，有人撞了柳迎照的肩膀一下，她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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