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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等温迎坐在去谢家的马车上时,她无奈仰天。
她怎么就答应了,怎么看到谢朝止无辜的样子,就答应了淌谢家的浑水。
谢家在郊外,许是着急,马车行驶的很快。
温迎在马车里同谢朝止双目对视,一时空气寂静。
“他们待你不好,为何还要来?”
“他们会为难你。”
谢朝止身子坐的板着,一本正经的回答温迎的话。
车外,谢管事和车夫坐一块儿,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却听不清话,他扬声道:
“温老板今日之事对不住,夫人令我们今日便将公子带回来,不然会受罚,上次没带公子回来,小厮们便被打了二十大板,我实在没办法了。”
“夫人说,若是公子回来,便将金钗送于温老板您,就在公子坐垫旁的钱匣子里。”
顺着谢管事说的,温迎果真看到一个钱匣子,实木的,同今日徐嬷嬷拿来的相似,不过这个却要精致的许多。
谢朝止打开匣子,露出金闪闪的钗环。
温迎被晃了一眼。
谢朝止放在温迎手上,示意温迎收着。
温迎心动极了,她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谢夫人给她这些,怕是封口费,若是她不收,会被盯上吧?
况且,这谢管事在万象堂外面闹,简直损了她们的名声。
为何放着钱不要。
待回去,分给万象堂的人一些,让她们也无需外出接活那样幸苦了。
念及此,温迎接过匣子,摸摸黄金的质感,笑眯眯的合上匣子。
“替我谢谢你们夫人。”
看到温迎开心的模样,谢朝止也跟着弯了眼眸。
谢家高门大户,马车停在宅门外,立马有小厮放踩凳来。
温迎二人跟着谢管事弯弯绕绕,穿过谢宅的花圃,来到后院,一间被竹林环绕的院子,谢管事便止住步。
接着侍女从里出来,引着她们二人进入院子,来到寝房。
里面药香环绕,香炉飘着丝丝白烟,淡淡竹香同刺鼻的药味混杂,刺鼻极了。
“止儿!”
她们方踏过门槛,温迎便见一个穿着华丽的身影,从她身边晃过。
这就是谢夫人了。
离得近时,药香味更浓烈。
她环着谢朝止的双臂,声音发颤,一直在念叨止儿......
温迎看到,她的手在抖。
方才门开时,钻来凉风,引得谢夫人咳几声,一旁侍女立马关了门。
谢夫人将谢朝止全身看了个遍,初见无碍,她道:“是娘不好,忽略了你,让你遭如此大罪。”
谢朝止无言。
侍女掺着谢夫人,将她扶去软榻上。
视线从谢朝止身上移过,谢夫人才看到后面的温迎。
她带着感激,“这位便是温老板吧,多亏你救了止儿,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同谢家说。”
这感情好。
温迎也谦逊道:“是谢公子福大命大。”
谢朝止从进来便不言一语,神色淡漠,落在谢夫人眼中,心中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只当谢朝止还在记恨她们。
“止儿,你能回来,还是念着娘的吧,是娘不对,以后娘会好好对你,你想要什么娘都弥补你。”
谢夫人简直将姿态放低到极致。
果然可怜天下夫妇心,温迎在心中感叹道,她只觉这谢夫人同那夜谢朝止说的不一样。
“我要茶楼。”
茶楼在谢蜷,也就是假公子的名下,在谢朝止话说出时,气氛变得凝重。
谢朝止的视线同谢夫人对上,她听到这,先是怔神,后又立马点头。
“好好好。”像是害怕谢朝止改变想法,她让侍女将地契一应东西拿来,交予谢朝止手中。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样,你能留下来陪陪娘吗?”
“不了。”
等出了院子,温迎和谢朝止跟着四五个侍女,她们皆拿着衣裳。
是谢夫人送给她们二人的,不过多数是谢朝止。
穿过长廊,谢朝止偏头问温迎:“我这样过分吗?”
温迎知晓这茶楼是谁的,她摇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会过分。
只是她看着,谢夫人万般顺应谢朝止,不似她听到关于谢夫人的。
—
温迎和谢朝止走后,谢夫人站在窗旁,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她身后的嬷嬷到:“公子是个心软的,若是夫人再哄哄,许是就留下了。”
“你不懂。”谢夫人抿嘴。
她眼神闪出凌厉,脑海中一一浮现昏迷时的场景。
她的亲身儿子,被人掳走,百般折磨,虽是让温家的救了,却不过几日香消玉殒。
而被她养了十九年的儿子,去了京城便翻脸不认人,她还是最后才知晓,掳走谢朝止的人,就是他安排的。
狼心狗肺!
在她看到止儿身子无恙时,她不知道有多庆幸。
从前她不信怪力乱神,如今却是宁可信其有,她不敢再看到儿子横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了。
—
从谢家回来,温迎把金钗和戏班人分了分,剩下的放进账簿里。
又过了几日,进入三月中旬。
万象堂众人启程,走海路进苏州府。
除戏班人外,还有县令府的人,朱大人身穿便服,站在船上,看着逐渐远离的昆山,眸中少见的慌乱。
听闻点花榜的主办人是六皇子,随行的还有几位朝廷官员。
而他自贬后,已许久未接触这等人了。
朱大人怎么想的,温迎不知道,她如今坐在船上,吃着点心,身边围着李矢等人。
谷宣在讲如今京里最盛行的话本。
众人听的入神,而温迎却是听腻了,全是小姐爱上书生的故事,亦或是高门公子为爱放弃高官厚禄。
温迎无聊的望向窗外,外面海面辽阔,眼睛都被净化了。
到苏州府须得三日,温迎倏然想到点子,她扭头看向他们:
“我这儿有更好听的,你们听不听?”
“听!”
“那你们可听好的,这是......”借尸还魂的故事。
林家公子,科举中探花,入翰林院,与李家小姐定亲,却在成亲之时,李家小姐失足落水,丢了命,第二日,大理寺封了林家,官家摘了林家公子的官,林家男子流放,女子入宫为奴。
“你们猜怎么着?”温迎讲故事娓娓道来,从林家公子苦读中谈话开始,言及此,她反问众人?
“莫不是林家公子推李家小姐落水的?”李矢答。
温迎笑着摇头:“是有人举报,林家公子科举舞弊,官家大怒,摘了探花名头,即日斩首。”
天色渐渐暗下来,船舫中并未点灯,众人只借着微弱的月光听温迎继续道。
“林家公子死不瞑目啊,他死后,还魂到小厮身上,回到李家小姐落水时,看到李家小姐被一男子推入湖中,又见到那男子拿着状纸,状告李家公子舞弊。”
可李家公子知道,那是自己写的,是男子污蔑,他看不到男子的脸,却见他拿着自己科举前的手稿,向官家陈情,接着男子被加官,他生气,愤怒。
他跑到男子面前,质问道:“你为何污蔑我?”
这时,他才看到男子的脸,是他的同窗。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双眸,嘴角等处溢出鲜血。
他却一遍遍质问。
“你我情同手足啊,为何这般害我?!”
“啊!!!”
温迎说到这句话时,故意拿着腔调,众人屏息凝神,恰此时徐嬷嬷点着烛灯进来,发出动静,便有人尖叫。
夜色中,温迎的目光望向众人中,唯一不害怕,带着沉重的表情那人。
整个房间亮起来。
在温迎身边坐着的谷宣被吓出冷汗。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林家公子报仇了吗?”
“接下来的明日再继续,你们回去休息吧。”温迎收回目光,笑眯眯的。
李矢等人走时,还在小声议论。
去苏州府这段路程,因着温迎讲的故事,变得格外短,在抵达岸边时,温迎停了最后一句。
“林家公子报了仇,又回到往日,救下落水的李家小姐。”
温迎将原本林家公子报仇后自缢的结局改成圆满团聚,因为她担忧这影响戏班人的心态。
果真,她们在听了结局后,皆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山塘街东起阊门,西至虎丘,一下船便见山塘河上如织的舟楫。
她们先去了客栈落脚,夜里却是不曾出门,待在客栈检查戏服,小声排演,惟恐两日后出差错。
这次历经三日,她们顶了旁人的名头,被排在最后一天。
第二日,温迎和徐嬷嬷等人在外用完饭,走进客栈大堂,欲上楼梯时,身后传来喧嚣声。
穿紫衣的女子被人按在桌上,让人拽着头发推到地上,撞到周围的圈椅,女子踉跄跌到温迎脚步。
“听说你兄长是太监啊,怎么,在宫里享福,忘了你这个穷妹妹了?”
“王兄,怕是这女子说的胡话。”
“真是没劲,我们走。”
说话的这一群人锦衣华服,身后跟着小厮,说话做事一副纨绔模样,为首的人撂下话便出了客栈,接着身后乌泱泱一群人离开。
女子躺在温迎脚边,一动不动,周围的人不敢上前,惟恐被缠上。
在温迎欲唤小二为女子寻大夫时,她的脚腕被女子攥住,听到她的呜咽声:“救我......”
女子动作间,露出脖颈间的坠子。
温迎停止了动作,让徐嬷嬷将女子带走,又给客栈小二一些银子,让他去寻个好大夫。
女子实在可怜,全身被打的没有一块儿好的。
等大夫看完,徐嬷嬷给女子喂完药,女子便昏睡过去。
“咱们也算做好事了,只求明日顺利,别再出什么乱子。”
夜色缭绕,山塘河上的画舫精致,两岸楼台听众不断,关素几人早早便来占位置,此时瞧见温迎过来,忙朝她们挥手。
画舫上一曲毕,满场喝彩。
“当真精彩。”关素亮着眸子感叹。
远处画舫对面,有太监高喊:“下一曲,霓裳续谱!”
什么?
她们不是明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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