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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
夏星眠又发现了顾森非人哉的地方——这家伙一天只吃两顿！而且除了早晚那健康到感人的两餐，他唯一进口的就是保温杯里不知道泡了什么养身药材的液体。
这家伙是要修仙吗？
“可以关店了。”
夏星眠还在津津有味地啃着拼好饭，听到他说的话后讶异抬头，含糊问道：“为什么？”
“仪器出了点问题需要更新。”顾森面无表情地收拾起客人留在茶几上的水杯，“今天是完不成的，留在这里也没办法工作。”
夏星眠咽下嘴里的饭菜，心想那岂不是正好可以去下午的慈善会？目的地还真有点远，如果老板大发善心能送她一程的话......
“顾森，你下午有事吗？”
顾森把洗干净的水杯摆回原位，淡淡道：“想去买点盆栽。”
夏星眠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还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这么一看，这个地方确实少了点生机。
“我陪你去呗！”夏星眠连忙扒完最后一口饭，利落地收拾完外卖盒，“不瞒你说，我以前在公司的时候没少帮老板侍奉花花草草，哪些好养哪些不能养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森转过身扫了她一眼，眉宇间淌着一股审时度势的利索，似乎总能把夏星眠的小心思尽收眼底。
“可以，走吧。”
夏星眠松了一口气，怎么感觉和这个人相处这么费脑子呢？看来百万任务简直是遥遥无期，还是抓住时不时跳出来的小任务慢慢攒吧。
正当她想找个什么理由先回趟家把要捐的东西整理出来的时候，顾森说：“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天助她也！尽管她不理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衣服。
一上车，夏星眠就把离慈善会最近的一家手工花店夸得天花乱坠，虽然没有办法从表情上考量这个人精到底有没有被忽悠，但在这种唯结果论的事情上，她就没输过！于是非常成功地把免费司机骗到手了。
直到她抱着一大箱子书走出房间，顾森才讥诮：“五大发展理念落实得不错。”
夏星眠也非常不客气地微笑回应：“多谢老板。”
草莓基金会这次的合作对象是一个房地产企业，夏星眠本想把东西放下就走人，没想到却跟着人流走到了发布会现场，也是辛苦义务帮她抱着大箱子的顾森了。
两个人阴差阳错被请入座，看着台上的主持人滔滔不绝，这种形式主义大会夏星眠可参加过太多了，惯常的应对方式就是开局鼓个掌，剩下全靠手机，不过她却无意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发觉一旁的顾森看得认真后，夏星眠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示意他往右边看去，并低声道：“那个男生上午去过寻梦，问他什么都不说，我想让他进来他转身就跑，差点被车撞到。”
隔着一个过道，那个年轻人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丝毫没注意到旁边夏星眠和顾森的目光。
“人家不乐意，你不用这么殷勤。”顾森轻轻瞥了他一眼。
夏星眠好似被哽到：“做这行不殷勤哪来的生意？对了，五十个免费名额快满了，你好歹告诉我一次的成本吧？亏本的买卖我可不会做！”
顾森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最大的成本来自搜寻顾客自身的记忆，如果搜索失败，这桩买卖就完成不了。”
也就是人力成本呗。
夏星眠倒是粗略估算过店面一天的租金水电，去掉通勤和午饭以及猫猫陪玩后给它的奖励，少说也得五百才不会纯亏。
“买一个遗憾，你觉得多少合适？”顾森反问道。
这个问题感觉上升到哲学高度了，那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吗？真正想要填补遗憾的人或许什么代价都能接受，至少对于夏星眠来说是这样的。
可生意就是生意，不能混为一谈。
“我觉得吧......”夏星眠看着台上“您的一点心意便是照亮穷途的光”的横幅，踌躇片刻后说，“大部分人能负担得起就合适。”
主要是现在还不稳定，夏星眠也不知道一天会迎来多少个客人。
“顾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夏星眠突然问。
顾森顿了顿说：“十月十五。”
竟然和她是同一天！夏星眠的心猛地一沉。
此时惊涛骇浪莫名席卷，那个她极力想要偷渡过去的日子径自撞了过来，冷漠的旁观者、逃逸的司机、被救助后毫无表示的小孩父母......一张张扭曲的脸将夏星眠推向了那个黑色的傍晚。
顾森好似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发颤的右手被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猛地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挣脱。那只手的力道加重了。
“顾森，我......我有点不舒服。”夏星眠埋着头，全然顾不上台上的光景。
“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吧。”他的声音难得透着些许温柔，“慈善家上场了，很快就结束了。”
吵闹、指点、哀嚎最后被一片雷动的掌声冲散，夏星眠长舒一口气，把绕在眼眶里的东西憋了回去，再抬头，台上围了一群记者，观众已经开始散场了。她本来还想见见那对慈善夫妻，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我们走吧。”夏星眠又恢复了一贯的活力与笑容，开始思考等会去挑什么性价比高的盆栽。
“走之前先放开我。”
话音一落，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顾森的手，可刚刚明明是他握上来的......
“抱歉，没......没抓疼你吧？”
顾森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一声不吭起身，抱着脚下的箱子随人流走去。
这回丢大了！夏星眠埋首冷静了几秒才大步跟上。
捐助的地方设在公司大厅，物品收纳区五花八门，夏星眠扫了一眼登记手册，随笔捏造了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放下笔的瞬间就收到了任务完成的通知。
“你好，请问可以捐钱吗？”旁边来了一个cos的小姐姐，似乎刚从什么展赶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姐妹。
“可以的。”工作人员抽出压在一摞册子下的二维码，“麻烦留一下联系方式，我们后续会把资金流动明细告诉您。”
夏星眠很清楚地看到三个人填了动漫角色的名字以及清一色九位数随机排列组合的电话号码，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扫码付款，默默走出大厅。
晴空下，顾森正抱臂站在公司大门前，怎么说这一回她确实骗了人家，得想个法子补偿一下。她正准备过去，一个身影走到顾森身边。
那人一身精英阶级的装扮，抹了发蜡的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整个人却有一股纨绔感，双手插在裤兜里，借着不多的身高优势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
感觉来者不善。
夏星眠站得远，看不清那个人的相貌，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除去莫名跑来搭讪的可能，她浮想联翩的小本事又冒了出来。
又等了几分钟，那人总算走了，不过是往里走来了。
夏星眠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往大厅钻去，借着队伍匿进人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只是单纯觉得那个人不太好惹。
没想到他竟然也进了大厅，好巧不巧向夏星眠所在的队伍走来。
“小陆总，后面的展厅已经开了。”此时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到他身侧，那句话被夏星眠听得清清楚楚。
小陆总？发布会开始的时候她听了一耳朵，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叫陆培林，叫他小陆总，那他岂不是......
“知道了，项目企划书我看过了，拿去给我爸签字。”
夏星眠提着耳朵，直到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余光瞥见那人的背影越来越小，她才装作排错队伍溜出大厅。
那个身影依旧站在原地，夏星眠叹了口气，她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让顾森交个底！
虽然是因利可图找的手工花店，不过这家店的氛围还真不错，一进门，老板娘正帮着一对小情侣diy花束。老板娘是一位亲和的女士，看到夏星眠和顾森进来后笑着表示让他们先自己随便看一看。
来的路上夏星眠已经有了选择，绿萝、发财树、虎尾兰都还不错，既好养又有好寓意，至于到底选什么还是得听她老板的。不过她推荐完后，老板似乎都不太满意，于是她只好缄口跟在他身后转悠。
“诶，我认得你！”本来专注配花的小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目光撞向顾森，“我看过你的直播，你就是造梦师对不对？”
夏星眠一愣，这样都能碰到粉丝？
她的男朋友也停下动作抬起头：“就是他啊？这么巧！”
两人放下花束走过来，夏星眠抢先一步迎了上去：“是啊，真的很巧！不过他在外不接单，二位要是有需求可以去店里找我，我是他的助理。”
要是让顾森去应付，保不齐会把两个人“冷”走。
小情侣对视一眼，男生憨憨笑道：“好啊好啊，我们本来就打算明天过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吧？”明天仪器应该更新完了吧？没听到顾森的反驳，夏星眠肯定道，“可以，刚好还剩最后两个免费名额，你们可得早点来哦！”
“没关系，而且也不是我要去，是欣欣要去。”男生虽然满脸笑意，可看向女孩的眼神里却透着心疼，“确定可以见到任何人吗？去世的人也可以吗？”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但也顺着男生的问题投来渴望的目光。
这次没等夏星眠回答，顾森开口：“只要你还记得他就可以。”
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在男生的提前道谢下继续回到座位上完成了手里的花束，夏星眠这才注意到那些花，白百合和勿忘我占大多数，可几朵白色康乃馨里却混着一株粉色。
粉色康乃馨，温柔的眷恋，用来纪念曾经深爱过的人。
难道夏星眠看错了？这俩不是情侣？算了，人家的事想那么多干嘛。
女孩抱着花，男生搂着女孩的肩膀走出花店，老板娘这才笑意盈盈地迎过来：“久等了，两位想买什么花？也可以自己动手搭配。”
“不用了，我们买盆栽。”夏星眠指了指地上的绿植，“放在店里有个好兆头，老板娘有什么建议吗？”
“满天星。”顾森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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