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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脾气和大人的傲慢
“你最近发脾气了？”迈克皱着眉问。他脸上带着明显不赞成的表情：“还和人打架了。嗯？”
“……连这也能摸出来？！”我颤颤巍巍地从他手底下抽回自己的手腕。
老天爷，这才刚结束每月一次的仪式不到五分钟。距离我和德拉科简单地就此事达成一致才过去不到48小时。
校长室里一派寂静，半晌，墙上的布莱克老祖宗嘟囔道：“哈！我就知道你没有表面那么老实，女孩儿。”
我就知道东方巫师有不同于西方的魔法体系——但这也太夸张了。半个小时之前，我怎么也想不到东方巫师还有这样的神通：我亲爱的堂兄仅仅是在我手腕内侧摸了半天就揭了我的老底。
“这不是魔法，”似乎他看出来我的疑惑，主动说，“这是传统医疗技术。很明显，你身体里有火。”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迷茫了，他又着急地比划起来，飞快地说了几个陌生的词。我还是无法理解他到底解释了什么，但模糊地抓住了这番话的核心。仔细想想，这种神奇的技术确实有些道理。使用过魔咒是会在巫师身上留下痕迹的，也许对帕金森出手时我太过愤怒了，魔力失控得比较厉害才被他察觉……
但是理性的思考并不能缓解我此时此刻想变成地精钻到地里去的冲动。不是因为我觉得在亲属面前暴露自己打了架这件事很丢脸，而是因为——
“啊，怪不得庞弗雷夫人昨天告诉我，医疗翼收治了一个令她十分困惑的伤员。四年级的小巫师已经很少有单纯摔伤的情况出现了。”邓布利多语带惊奇地发话了。
他的语气不见谴责，但正是这样才让人如芒在背。办公室里再也没有别人，只有福克斯站在树杈上歪着头看我们。
我结结巴巴地说：“如果庞弗雷夫人说的是斯莱特林的潘西·帕金森——那就是我干的。只是缴械咒，先生。”
迈克不赞成地说：“你忘了吗？你不能过度使用你的魔力。”
“我没有‘过度使用’，”我说，“那时帕金森先出手攻击了别人。我只是太生气了。”
迈克的表情像是在说“这不都一样吗”，我只好撇着嘴耸耸肩。邓布利多宽容地说：“啊，玛丽，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愤怒往往使我们失去对力量的敬畏和控制。”
尽管我答应过纳威要对此事保密——但既然已经引起了校长的注意，何不把原委和盘托出呢？我深吸一口气，不吐不快地说：“先生，如果不是我恰好经过，帕金森将会带着她的小团体把纳威欺负一遍然后给他施‘一忘皆空’。（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纳威可能遭受过不止一次这样的霸凌。同时我认为帕金森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您知道，这学期开始，某些学院里的氛围变得越来越偏激了。”
我重重地强调了“偏激”，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墙上的菲尼亚斯撇撇嘴说：“你在影射谁呢，女孩儿？”
“菲尼亚斯。”邓布利多叹息般地说，他的双手放在桌面上合十了，镜片后那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的观察很敏锐，玛丽。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话题留到稍后详细探讨。”
他朝我眨眨眼。我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迈克——他一脸茫然。好吧。我差点忘了这位堂兄的英文水平忽高忽低，并且他不了解我们话外的背景。我对他解释道：“没什么。我们什么也没说。呃——说说塞德里克的事吧。”
迈克的表情微微严峻了一些，说：“我能说的已经都告诉过你们了。命运可以被预测也可以被改变，也许在我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但到明年六月之前，我们都无法确定那个男孩的死亡会否发生。那毕竟是神秘莫测的未来。”
“至少我们不会重蹈覆辙，是吗？”我说，“我的意思是——我曾经看过一些讲预言的书。某些巫师认为，预言的作用只是让人清醒地踏上既定的命运轨迹，即便提前知道结局也无能为力。”
说出这些话时，我感到背后发毛。如果真是那样……
“放心吧，玛丽。”邓布利多轻轻地说，“我们的这位朋友说过，他所作的预测和欧洲魔法体系中的‘预言’并不是一回事。”
迈克点头表示赞同校长先生的话，虽然我觉得他可能连一半也没有听懂。我满腹心事地点点头。
“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事情要交代，”过了一会儿迈克开口，“我曾经翻了翻家里的书——你身上的这个标记有非常独特的功能。”
我迷茫地看着他伸手对着我的腹部比划了一下，我现在已经可以辨认出那是“丹田”，那枚标记就被我的父母种在这里。但什么是“独特的功能”？
“什么意思？”
“虽然还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但那个标记也许对你有非常大的帮助。”他斟酌地说，“这就好像公平交易，你付出了代价——”
“——但也收获了一些好处？”我接话说。他点点头：“根据家传的法术来看，很有可能那个标记巩固了你的灵魂。你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比如在某些危险情况下，灵魂仍然保持了稳定和清晰？”
我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都无比寂静。“灵魂的稳定”——我还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哪个未成年在校生会碰到需要稳定自己灵魂状态的危险呢？——等等。
我说：“夺魂咒算吗？”
邓布利多表情微妙地挑起了眉毛。迈克茫然地看着我，我解释道：“夺魂咒一种用来控制别人思想和行动的咒语。我不确定你所说的‘灵魂’有怎样的定义，但是……我们有一节课的内容是抵御夺魂咒，而我是全班唯一一个成功的。现在想想，我成功得有点太轻松了。”
迈克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像是在纠结到底该继续顺着思路聊还是该谴责这所学校糟糕的教学计划。我尴尬地补充说：“呃。那门课的老师只是比较特立独行。”
最后他说：“听上去似乎很有关系。但我还得再查阅更多的资料……对了，邓布利多先生，关于您之前提议的那件事，我师父说他会考虑。”
邓布利多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像孩子吃到糖一样：“啊，很荣幸。请告诉他，我随时有空去看望他。”
现在，一脸茫然的人变成了我。“之前提议的那件事”？什么事？跟邓布利多为了防止伏地魔卷土重来而做的布置有关联吗？或者只是单纯的学术合作？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但又不能确定。
等回过神来，迈克已经仙气飘飘地消失在了壁炉里，而我呆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里，对面的邓布利多校长正安静凝望着我。
他说：“现在，我们可以聊聊有关帕金森小姐的事情了。”
再次提起潘西·帕金森让我心里更加窝火。我努力压制住这股怒气，一股脑地说：“当然，先生，我的观点不会变——某些斯莱特林的同学已经偏激到了反常的地步。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推动事态发展。我怀疑那个人是伏地魔的同党，并且正是他把哈利的名字投进了火焰杯。”
他沉默着，墙上的所有画像也都沉默着，我继续说：“我知道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听起来很牵强，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推动纯血论观点在学生间获得广泛认同又有什么意义呢？德——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大部分斯莱特林同学的父母都得知神秘人即将要回来了。我并非恶意揣测，但也许现在某些学生所作的一切都是某种‘演习’。我想您可能之前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然，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思，我知道斯内普教授私下里对他们进行过严厉的惩罚。帕金森在我这儿吃的苦头也足以当做对她横行霸道的惩罚了。我只是——只是觉得，应当有人对此采取更多的行动。抱歉，教授，毕竟神秘人害了我的父母，我没办法不思考这件事。”
我垂眼盯着面前的地砖缝，脑子里同时响起两道声音，其中一道惊恐地尖叫着“你在教邓布利多做事”，另一道声音冷冷地说，如果他要为如上的合理建议责怪我的话，那就随他去好了，看在我过去三年都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的份上，看在他还夸过我聪明的份上……
我听见他叹息般地说：“玛丽，对不起。”
什么？我迷茫地抬起头，望进校长镜片后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盛着我读不懂的、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福克斯轻轻叫了一声。他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完全把我搞糊涂了。邓布利多以一种我从未想过的和缓语气说：“玛丽，我必须感谢你提醒我身为大人的傲慢——越聪明的孩子越需要更多解释，而大人总是忽略了这点。这是非常可怕的错误。我也必须向你道歉，没能及时地对你解释清楚，使你以为你在独自一人面对巨大的困难，失去安全感。”
我的舌头打结了，大脑可能也是——我没想到和校长先生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开启了一次心灵之间的对话。
“噢，其实，我……我可能只是没有想到要和大人说。”我结结巴巴地说，“您不必向我道歉，说到底，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邓布利多摇摇头。
“不，这一切都只说明你有独立面对问题的勇气和找出真相的毅力，玛丽。你一向是一个坚强的小巫师，尽管命运对你非常不公平。从你入学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以后会很了不起。上个学期，你对解救小天狼星所做出的一切贡献，我都看在眼里。可是，唉……”
我屏住呼吸，等着“可是”之后的内容，可是邓布利多在一个转折词后面长久地停顿了。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才注视着我，轻轻地说：“你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呀，玛丽。”
“……”
在长者充满关怀的注视中，仿佛有人温柔地抚摸了我的心脏，抚平了每一道伤痕，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了。
我抽了抽鼻子，用袖子胡乱擦掉脸颊上的眼泪，觉得有点丢脸——我还以为我早就治好了爱哭的毛病。可是，谁能在全然关怀下忍住不掉一滴泪呢？
他完全说对了——关于“安全感”的那一部分。一直以来，我总是在独自质疑和寻找答案的路上，也习惯了这样做。很难说这种行动倾向是受到了什么具体事件的影响，如果非要追根溯源的话，也许应该问问我那自力更生的童年。在我长大的地方，每个人所能分到的关注与帮助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点，我又是一个太特别的例子，这就意味着我必须独自面对自己身上的问题。
福克斯充满感情地叫了两声。窗外的太阳正在落下，浓橘子汁般的阳光洒满整个办公室。我含混地说：“……先生，谢谢您。但我并没有那么聪明可以一个人找到真相——况且您一定早就展开了行动。小天狼星说过，这是大人的事。我应该更相信他的。”
邓布利多感慨地说：“小天狼星告诉我，早在假期里，你就非常敏锐地意识到了他在为我做事。然而，玛丽——尽管你所作的推断非常接近事实，我认为还不是让你知道一切的时机。至少不是现在。我保证，距离那个时机来到恐怕已经不远了。”
我不安地说：“那个时机和神秘人的卷土重来有关吗？”
“……”他眨了眨眼，叹息一声，答非所问地说，“还是别想得太远，让我们说回你刚刚提的的建议吧，玛丽。”
“呃。”我现在才意识到，刚才我激动之下说出的那些结论恐怕早就被邓布利多推断出来了。说不定他都已经有了好几个比我和哈利瞎猜要靠谱的怀疑对象。我羞愧地说：“老实说，我现在觉得您的做法是对的。只有一点关于霍格沃茨的建议：城堡里的某些死角需要更多肖像，才能杜绝恶性事件的发生。”
邓布利多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会向校董会提出申请。还有吗？”
“还有……”我犹豫了一下，“让教授们多关心关心纳威，可以吗？我觉得他需要自信心。”
“当然可以，我早就该这么做了。”邓布利多欣慰地说，“还有吗？”
“没有了，先生。”我说。他的态度坦诚得就像是他会告诉我一切真相，包括诸如“斯内普左手臂上究竟有什么”这种问题，除了有关他所作的布置的那一部分。这让我反而不太好意思刨根问底了。
但在离开校长室之前，我突然想起来，我确实有非常非常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转过身来，问：“哈利会没事的，对吗？”
我问过穆迪教授同样的问题，但这次的感受和上次却完全不一样。这次，问题的回答不会再被我视作救命稻草。在他说出回答之前，我的心已经彻底安定下来。在无情的命运面前，我们都不是独自一人。
坐在办公桌后的邓布利多捋了捋他银白色的长胡子，略带顽皮地说：“哦，我不能打包票，玛丽。要知道，再缜密的计划也会有瑕疵。但我相信，而且我建议你也这样相信：哈利会没事的。”
我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我最后说：“谢谢，教授。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学校里，您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真的吗？”老人的蓝色眼眸里亮起了光，他愉快地把双手合起来，袍袖上的月亮绣纹折射着阳光，“我很荣幸，玛丽。你也教会了我很多。”
这回换我惊奇地问：“真的吗？”
我和校长先生的深度对话次数屈指可数，其中大部分都发生在病床旁，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教给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的——“珍惜生命安全”吗？
校长室的门打开了，我面前的旋转楼梯移动起来。他说：“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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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是神奇表哥、暖心老邓和开始学会信任大人的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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