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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你走了一上午,也该饿了,朕命人传膳罢。”朱瞻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点点头,垂着眼帘,道,“我可以与安东尼奥永不相见,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对他说清楚,请皇上恩准。”
这次须得明确拒绝他,死了他的心,否则他不知还要生出什么事来。她救得了他一次,难保还有下一次。
朱瞻基看了她一会儿,方道,“只此一次。”
何浅浅微微垂首,“谢皇上。”
午膳很快上齐,朱瞻基推行节俭,菜品一向精而少,不过三四样小菜,盐浸茉莉花芽,胭脂鹅脯,清蒸鲥鱼,一例野鸡汤,朱瞻基捡了她爱吃的放在她面前,何浅浅没有胃口,随便吃了些,又听他道:“一会儿朕让太医来看看你的脚,既然是伤了,这两日就不要再胡乱走动。等你好了,朕自会安排你与他话别。”
何浅浅慢慢咬着一块鹅脯,只听着不说话。
朱瞻基又道,“朕稍后去探望孙贵妃,你脚有伤,就不用跟着去了。”
何浅浅三两口把鹅脯吞进去,问道,“贵妃怎么了?”
“你对她倒是上心。”朱瞻基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她碗里,闲闲道。
“贵妃与我在仁寿宫里时常厮见,虽然尊别有分,心里却也是当她如妹妹一般。”何浅浅看了一眼跟进来侍候的如意,如意勉强站直了身子,额角渗出密密的汗。
“朕去看望她,你就如此大方,心里没有半分醋意么?”朱瞻基放了筷子,眉头微微拧紧。
“孙贵妃一向于人甚是亲切,皇上疼爱也是理所应当,况且皇上乃九五之尊,天下女人莫不景仰,浅浅岂能不自量力,妄图螳臂挡车?”
此言一出,他的眉果然蹙得更紧,只深深地凝视着她,何浅浅低着头对付鲥鱼的刺,半晌听得他轻悠悠的出了一口气,“你很好,大度得紧。”
何浅浅头也不抬,“皇上过誉。既然入了宫门,就该守宫人的本分,但凡不该奢求的,断不能再起妄念。”
朱瞻基把手中的象牙包银箸重重搁在桌上,声响震得下面的丫鬟太监跪了一片。
“摆驾。”
何浅浅低着头,看明黄色的身影在余光中渐渐消失。碗里的鲥鱼已经被捣成一团浆糊,索性也搁了筷子。
屋里的人跟着他走了大半,如意端了一杯茶过来,轻声道,“姐姐何苦又跟皇上过不去?”
“分明是他跟自己过不去。”何浅浅就着茶水漱了口,低声吩咐,“你去查查,孙贵妃到底怎么了?”到底他还是没说就走了。
如意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何浅浅道,“想说什么尽管说。”
如意微微犹豫了下,还是道,“如果皇上去看的不是孙贵妃,姐姐还能这么不在乎么?”
何浅浅一愣,继而扬起头道,“这个自然!”
如意看看她,没再说什么,应着去了。尚膳监的人利落地撤了桌。只留何浅浅怔怔地望着门外,大团大团的焦骨牡丹开的盛意恣肆,那样艳丽的红,似乎要燃烧起来,又是那样多的数量,细弱的枝桠不堪那繁密而沉重的花朵,迎风微微颤着,当真是“千片赤英霞烂烂,百枝绛点灯煌煌”。嘴里说得干脆,心里却是惶然,如果去看的是吴嫔,她还能这么镇定么?如果没有之前那一出戏,她只当孙贵妃怀的是龙胎,当真能云淡风轻地送了他去?
只不过他越想要她在乎,她越不能在乎,他无非就是想一步一步瓦解她的心防,把她变成他的猎物,祭祀他的权威。
只是征服,无关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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