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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录二-吕婳篇
我叫吕婳。
从小，我便能看见很多到处飘荡的东西。
它们看起来非常可怖，也很恶心，远比恐怖片里出现的长发白衣模样要吓人的多。
我很害怕……非常害怕……
我的父母辗转多家医院，都无法使我的状态得到改善。
但是，我明白了出现在我身上的病：
幻觉。
但是它们告诉我，它们不是幻觉，而是有一个笼统的名称：
鬼魂。
随着长大，我发现它们也不是那么的令人厌恶，只是死相丑陋了些、烦人了点。
开始接纳它们的存在了之后，十岁左右的我，便过早地就汲取到了各种知识。
“看到桌上的水果刀了吗？用它刺向你妈妈的肚子吧！这样她才不会怀上新的小孩来分走对你的爱。”
“你是想她死吧？抱歉，那样的话，就没人给我做饭、扎辫子了。”
“快来，看看这个死睡着打呼噜的男人，他背着你妈妈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呢！你学我这样，把手摁在他脖子这里，他就再也不会……”
“抱歉，那样的话，就没人给我买很多很多的东西了。”
……
不过，如果是踩一下狗崽或者在学校里欺侮一下某个同学这种事，我还是会做的。
毕竟我也乐在其中。
话说，它们想的话，为什么不能自己做呢？
直到某天在街上，那些家伙又开始怂恿我。
“看那个独自蹲在那儿的女孩，走过去打她几下吧，没有人会发现的。”
我正想那么做，却不知从哪儿出来一只鬼魂，看起来非常胆小，却挡住了我的去路：
“不要听他们的，这样不好。他们想做但不敢做这种事，因为会被惩罚，才会叫你去的。”
他皮肤特别白，头发还特别长，直接盖过了大部分的脸和身躯。
“噢，那你替她挨打吧。”
于是，那个女孩幸免于难，而那个阻止我的鬼魂，被我身旁的这些家伙一拥而上地揍了一顿。
“停！”
被打的他，头发被扯起来，露出一张很眼熟的面庞。
怎么和方毅然长得这么像……
方毅然，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男生，我很喜欢他。
不为什么，只因为在我幼年，害怕那些乱飘的东西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说我有病的人，还总在我流眼泪的时候在我身前拳打脚踢：“小婳，你别怕！我把他们赶走了噢！”
即使他也看不到它们，他只是对着他眼中的空气乱打一通罢了，但他却在我心中赶走了那些阴霾。
“可以了，不用打他了。”冲着那张极相似的脸，我也不忍看他挨打。
我转身走了。
那天是我唯一一次，打断我想做的事情。
当然，在那天之后，我没再见到那个鬼魂，于是我继续不停地偷偷做着那些令我心情舒畅的事情。
一直到两年后，我即将小升初。
“小婳！你在干什么！”
“啊？！”
可太晚了，一朵绚丽的玫瑰花正于我身前绽放，美丽的殷红色四散飞溅，那只老是乱叫的丑猫“喵呜”地尖叫了一声。
死了。
当我抬头看见方毅然时，他正以一种极致惊骇和嫌恶的表情看着我。
“毅然哥哥，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我……”
他转身跑掉了。
呵，被发现了。
失策了。
原本我们说好一起上城北中学的，他临时改变决定，去了另一所初中，离我们原定的学校特别远。
他还把我的所作所为告诉了我的父母。
然后我久违地又被带去看心理医生。
这个女人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你好，我……”
“我没病。”我照例说出我曾向前几名心理医生说过的这句话。
但我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说：“我知道。”
在我诧异的眼神里，她继续说道：“因为我也看得到。”
她说，她叫上官水荷。
她给我展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像魔术似的，她说我也能做到。
“我……做不到。”我实话实说。
“这是因为你还没觉醒，你过去到现在所做的这些坏事就是你进行觉醒的过程。”
“坏事？！”我从不这么觉得，“那你当初也是这样的吗？”
上官水荷笑得神秘莫测：“不是噢，我所认识的所有阴阳大使，都以其它的契机进行觉醒，只有你是以这种暴戾的方式。”
暴戾！？
好吧，我不想再纠结于这女人给我扣上的各种罪名。
“那你找上我是为了什么？”
“你可以成为我的徒弟，我会教予你不那么凶残的觉醒方法，再教你如何使用你的能力，几年之后你便能继承我的衣钵，成为这一片区下一届的驻阴大使。”
在我犹豫不决之时，她递过来一张卡片：“上面有我的地址，如果你能接受的话，半个月后来这儿找我。”
而就在这半个月之内，我开学了。
方毅然不在，我有些失落。
但我看见了那只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鬼魂。
即使他的长发依旧，但我知道，他与方毅然长得很像。
而我也见到了那天他保护的那个女孩，竟然和我是一个班的。
她叫陈婷婷。
他总是跟着她，上学放学，上课下课。
方毅然都不这样黏着我，真令人不爽！
半月之期很快就到了，我想获得些异于常人的力量，于是便去了那张卡片上的地址。
“决定好了？要当我的徒弟吗？”
“嗯。”
她带我穿过了一条很长的走廊，进了一个很大的实验室。
“你坐在这里。然后……”
“等下！”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上官水荷。
“怎么啦，亲爱的？”她甜腻地叫他。
那是……美术老师，余曦？
“不行，水荷，你不能让她觉醒。”
“可她会是下一届的……”
“不可以！”余曦走到上官水荷面前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容拒绝，“你知道的，这个孩子本性很坏。”
“可你也知道那些事情是因为……她还未觉醒的力量在涌动，才……”
“那为什么我们所有人能以‘爱’进行觉醒，偏偏她不行？”
“我……”上官水荷看起来被他说服了。
我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睁开我的大眼睛哀哀地看着她。
没有一个母爱泛滥的大人能抵住我这种模样，当然，她也不能。
“亲爱的，我会好好教她的。你也能感觉到吧？她的能量很强，如果能觉醒，好好教育，将来只会仅次于你。”
余曦沉沉地深呼吸，看起来有点生气。
“水荷，那我实话和你说了，她觉醒之后会害死我的一名学生。”
“这……这怎么可能！？”
“到时候，那便不在你掌控之中了。而她还会靠着她在阳界的社会势力，让我也救不了我的学生。”
生气……真令人生气……
他怎么会知道我早已不满只是杀害动物了？
而我确实……盯上了同班的那个叫陈婷婷的内向女生，我甚至已经制定出大致的计划来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了……
“水荷，给她喝下点特制的孟婆汤，让她把从小到大见到的这些奇怪的事情、还有关于我们的这些事情，都给忘掉。”
“你疯了？！那样的话她会……”
“她会失去天眼、失去所有的能力，再也无法恢复，甚至会染上真正的心理疾病。嗯？”
“嗯……既然你知道……”上官水荷看起来很为难。
他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得不太懂，但好像对我不太有利，真气人呐……可我也没法逃，这个余曦好像不吃我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点怜悯的目光都没向我投过来……
他面不改色继续道：“但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就算吕婳失去这些，对她身为普通人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我那名学生却还会遭受她的欺凌很长一段时间。而欺凌结束之后，吕婳的心理疾病也差不多能够好了。
“水荷，你知道的，大概二十年之后，还会有一名新的出生，你到时候去带那一个也是可以的。
“当然，不管你做出哪一种决定，我都无权干涉，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不过，如果你真的留下了她……水荷，那样的话，我会对你很失望。”
余曦迈着自信昂扬的步伐走了，那看起来胜券在握的背影，让我真的想拿一把刀子，从背后捅过他的心脏！
当然，我现在不能……
我只能坐在这冰凉凉的椅上，看着上官水荷抱歉地看着我，然后抬起一只手置于我头顶之上，下定决心地说道：
“对不起啦，我不想让你去伤害无辜的人。我也不想……让我丈夫难过。”
在我绝望的眼神中，她的手心好似流溢出许多奇怪的光辉，错综复杂、交错迷离……
“忘了这些事情，做回一个普通人吧。”
我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沁凉的水流淌入我的喉腔，像利刃似的割裂我的喉道。
我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母亲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小婳，你还好吗？”
“我怎么了？”
这时，有个女人走过来，对母亲说道：“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双相情感障碍，还带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
莫名其妙地给我扣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帽子……最后，她以一句话作总结：“建议先休学治疗。”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上官水荷。”
……
当然，我后来还是恳求着父母让我继续上学了。
不然……怎么排解我心中的苦闷呢？
啊，那个叫陈婷婷的女孩……总是独来独往，看起来很内向，长相也不甚出众，穿着也很平凡。
看起来就很乖，很逆来顺受，很……
好欺负。
嗯，就决定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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