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有妖（卷1）

　　诸馀休家，休谟娘亲刚从厨房熬完药，就看见了休谟：“?琈，这药材又没了...”
　　休谟：“娘，我这里还有点，药材尽管买好的。”
　　休谟娘亲：“好，好。”她把钱放进衣兜里，端着药走了。
　　休谟小厮等妇人走后愤愤不平，“为什么又是公子你出钱，你从回来后，带着老爷去看病，所有的诊疗费都是你出的，二公子三公子明明有钱的...他们却不出。”
　　休谟看了眼碎碎念的小厮，“我身为家中长子，理应多出点，我常年不在家，父母他们照顾得多。”
　　小厮：“哼，我看就是因为公子从小不在，夫人才不亲近你...”
　　休谟不耐烦看了眼小厮，他才立马闭嘴。
　　他娘一直说，不要忘了这里才是你的家，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他一直记得。
　　在葛家的几年，吃穿用度不曾亏待过他，只是很少感到温暖而已。
　　而且葛家家大，规矩森严，他也不奢望。
　　他常年在临安和诸馀往返，这期其间落差，他更是清楚，也是这些年，他逐渐明白这些世家在捉妖界的威望。
　　威望是个什么东西呢？
　　就是...那次他蔓渠捉妖，为什么小小黄鼠狼他会忙了好几天，根本不是妖狡猾，才化形没几年的东西能狡猾过他？
　　不过是有人见过葛临均，知道他不是葛临均后，四处阻拦，明明一盏茶就能解决的事，偏偏拖了大半个月，
　　哈哈哈，真是好笑，就因为他不是葛临均...
　　他的谎言就这样揭穿在众人面前，可是他还要装不在乎...威望真是个好东西...
　　“少爷。”
　　又有下人过来，“刚刚有人送了几封信过来，说是给您的。”
　　休谟接过信，从腰间拿出五两银子给下人，“这是邮费，拿去给他。”
　　下人答了一声是，走了。
　　休谟贴身下人问：“公子，这是什么呀？”说着抬头去看。
　　休谟立马把它藏于身后，“不是你该看的...”小厮哦了一声，匆忙中瞥见了芔城这两个字...
　　小厮打趣，“这么紧张，怕不是心上人的的书信？”
　　休谟着威胁：“你今天话格外多，不如...拔了你舌头，让你家公子清净几日？”
　　下人立马捂紧嘴巴，朝休谟一鞠躬，支支吾吾的跑开了。
　　休谟回了房间，信很厚，他看完以后天黑了，虽然和他猜到差不多，但他还是很震惊，很难以置信。
　　晚上，他回了房间，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去了后院，还没有到花期，一品秋的叶子正随风招展，这个时候也没有萤火虫，他回头看，有些茫然，这个院子什么都没有，冷清的可怕。
　　“休大哥！”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猛然回头，陆柯然朝他挥手，对着他笑，她身后站着颜柯，颜柯礼貌性的点点头，她旁边是葛临均，然后是王韬，他们走到石桌旁，大家开始吟诗，舞剑，笛声悠扬...他知道是他喝醉了...
　　“公子！”小厮疯狂摇休谟，他这才醒过来，好像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公子啊，快穿衣服，老爷找你！”小厮连忙给他穿鞋和衣服，最后戴上了玉组和笛子，简单的洗漱后去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休谟父亲，“今日带笛子了吗？”
　　休谟：“带了，父亲。”
　　“奏一曲梅花引。”
　　休谟：“是。”他拿起笛子放在嘴边开始吹奏。音色纤细柔和、空旷深远，朦朦胧胧的天空似飘洒着微小的雪花，凝重飘逸、虚幻轻柔。
　　休谟父亲：“引子部分的单音控制得非常圆润、清纯、光滑稳定、持久，音与音之间的过渡准确流畅、松弛自然。第一主题里，演奏出了很特别的‘泛音’，用不同演奏技巧，分别吹出不同的笛子音色。但是在乐曲的‘再现’段落，由于音区的升高、速度的加快。音乐情绪的高涨,你应该用清脆亮丽、高亢激昂的音色来表现，乐曲应该是热烈欢腾的。‘再现’段落将要结束之时，音乐又变得轻松愉快、安静柔和。而你没有，‘再现’段落时，音乐就异常安静、深远、祥和。用这样的心境演奏这曲子，是一种侮辱。”
　　休谟：“孩儿知错！”
　　父亲：“你在想什么？”
　　休谟：“没有。”
　　父亲：“唯乐不可以伪，你可还记得？”
　　休谟：“我...”
　　父亲：“言必先信，何必欺心。你心不在这里，我的伤也无大碍，你明天就走吧。”
　　休谟迟疑：“...是。”
　　***
　　陆柯然先休谟一步回到蛊尾，休谟比他们约定的日子晚到了一月，休谟稍作休息后，四人开始讨论怎么去独苏。四人开始讨论怎么去独苏。
　　颜柯拿出之前买的地图往桌子上一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图例和注记。
　　休谟往图案上一指，“这里是蛊尾，隔了不远的地方指，这里是独苏。按已有的道路走我们需要绕路，需要绕过大山，小山，长石，骑马大约需要两月，到了长石后，长石和蛊尾中间被一条河流隔开了，需要坐一个时辰的船才到对面的蛊尾。”
　　陆柯然听着，若有所思，“这里没有路吗？”她手指在蛊尾和独苏之间划了一条线，图案上是树林。
　　颜柯：“这里是森林，地势陡峭，应该是没有现成的路。立夏山林多虫蛇，怕是不好走。”
　　休谟：“但是保守估计，路途再艰难，一月应该绰绰有余了，临均，你怎么看？”
　　葛临均犹豫了几秒，“...好。”他刚刚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听见旁边休谟的问话才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颜柯后，才低头说话。
　　好什么...他真的听见了吗？
　　陆柯然很怀疑，她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是错觉吗？
　　这次回来后，葛少主总是有意无意在看颜柯，好几次都被她逮住了...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在离开的时间里，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休谟偏头问颜柯，“你怎么想呢？”
　　颜柯：“我没有意见，我们今天走吗？”
　　休谟抬头看了眼门口，太阳已经落下了，隐隐有下雨的趋势，颜小姐这是怎么了？他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吧。”
　　结束谈话后几人回了房间，没一会儿，雷声轰鸣，几道闪电过后，大雨劈头盖脸落下。
　　颜柯出了房间在檐下看雨，地面上很快就积起了水摊，大雨落在地面，激起了一圈圈水花。
　　院中有一棵茂盛浓郁的树，在雨中摇摆。
　　雨滴在瓦片上滴滴答答，忽然颜柯打了个喷嚏，有点儿冷了。
　　“我想尝尝。”一个女声打破寂静。
　　“可以，但是别不用手，小心烫。”温柔的男声回答。
　　“不想，我现在就要吃~”女声在撒娇。
　　“不行。”男人温柔的拒绝。
　　“我就要。”拐过弯二人出现在颜柯面前，原来是陆柯然和休谟。
　　“颜柯！”陆柯然举着手里的筷子朝她打招呼。
　　休谟朝颜柯点了下头。
　　颜柯好奇问：“手里端的是什么？”休谟手里端着食盒，盒子里有热气冒出来。
　　陆柯然欢快拉着休谟快速向前，说：“这是休大哥从家里带来的竹笋，我们刚刚炒好的，颜柯要不要尝一下？”
　　休谟羞赧，“从后山挖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颜柯看着嫩黄的竹子，问：“有筷子吗？”
　　陆柯然举起手，“有！不过是这是休大哥用过的。你介意嘛？”
　　这话一出，休谟和颜柯视线相撞，有些尴尬，二人又转移视线。
　　颜柯接过陆柯然手中的筷子，在手中转了半圈，用了另一头，夹起竹笋，唔，好嫩啊。
　　陆柯然：“好吃吧？”面上一副等夸奖的模样。
　　颜柯又夹起一块，“柯然，是你炒的嘛？和之前在你外公外婆家的味道不一样呢。”
　　陆柯然嘿嘿两声，从颜柯手里接过筷子，夹着竹笋回答：“不是呢，是休大哥炒的，厉害吧！”
　　颜柯诶了一声，有些诧异。
　　休谟：“没想到我还会炒菜吗？”
　　颜柯点头。
　　休谟：“以前和大姨一起外出历练时，就是我炒的菜。”
　　历练？他诸馀的老家应该都是从事农业的村民才对？
　　颜柯：“大姨是...?”
　　休谟对上颜柯的目光，“就是葛夫人哦。”
　　陆柯然边吃边问：“葛夫人有好几个...是哪一个呢？”
　　颜柯想了下，“该不会是...”
　　休谟笑：“是的，就是那一个。”
　　陆柯然嚼着笋抱怨，“你们能不能别打哑谜？”
　　休谟摸了下陆柯然头顶，“贪吃鬼，要被你吃完了。”陆柯然这才把筷子给颜柯，颜柯摇摇头。
　　陆柯然：“颜柯不吃了吗？”她继续扒拉。
　　颜柯：“很合我胃口，能匀我点？晚一点我想吃个宵夜。”
　　休谟：“竹笋还有，颜小姐要是喜欢的话，我做给你吃？”话刚出口，他闪过一丝懊恼，觉得有些失礼。
　　颜柯毫不在意笑了下，“那多谢啦。”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远处有人也默默退回了房间。
　　***
　　隔天出了很大的太阳，陆柯然和颜柯都换上了轻薄的襦裙，四人走路入了山林。山间气候变化无穷，没一会儿下起雨了。
　　休谟：“这样不是办法，这里人烟稀少，怕是找不到房屋可以落脚。你们先找棵树避雨，这附近应该有山洞，我去找找。”
　　他说完就离开了。
　　陆柯然找了棵大树避雨，挥手让颜柯和葛临均也过去，两人等了会儿，确定没有打雷后，才走过去。
　　陆柯然站在两人中间，三人一时无言，只有雨在淅淅沥沥下着，好一会儿后，休谟大喊，“过来这边，这边有山洞！”
　　陆柯然惊喜，大声说：“马上来！”便拉着颜柯一路狂奔。
　　葛临均落后她们一小截路，雨落在他脸上，下雨了，好凉快。
　　他不紧不慢的走着，忽然他蹲下来，捡到了一个好东西，他小心翼翼把它揣在怀里，确定它不会掉出来后，又慢悠悠的走着。
　　四人在山洞烧起了柴火，就着柴火热透了休谟炒的笋子，几人围着柴火，脸上是温暖的黄色，他们在聊天，陆柯然吃着笋，发出满意的喟叹。
　　洞外雨斜斜的下着，四人的影子倒映在岩石上，许是火光跳跃，岩石上的影子跟着也动了一下。雨很快就停了，太阳出来了，四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点泥泞，继续赶路。
　　颜柯看着裙角，算了，脏就脏吧...她放弃了，午时过去不久，沾在衣服上的泥巴干了，从裙角脱落下来了。
　　陆柯然：“好热啊！”她四处张望，有水从山间流下。
　　休谟：“我帮你拿包袱，你去喝一点？”
　　陆柯然：“谢谢休大哥！”她愉快的把包袱递给休谟，转身问一旁的颜柯，“你要不要喝？”颜柯正犹豫，休谟伸出手说：“我帮你拿。”
　　颜柯不客气的递过去，“谢谢休谟。”
　　葛临均拿着自己和休谟的水壶装完了水，转身让位置给颜柯和陆柯然，
　　陆柯然想歪着头用嘴接水，又觉得不好意思，说：“你们转过去，不准看。”两个男人无奈的背过身去。
　　陆柯然喝完后，退到休谟旁边了。
　　颜柯用手捧着水喝了几口，觉得太热了，想洗个脸。
　　但是她穿着齐胸襦裙，她一弯腰，衣裙就直线垂下来，一捧水洗脸，水就滴在衣服上，能浸湿一大片，山林的夜晚，还是会有些冷。
　　颜柯想着，正打算用手把前面的裙子往腹部压去，就感觉到有人先她一步，用了类似绳子样的东西把她的裙子往腹部靠拢。那人虽然没有贴着颜柯的后背，但颜柯能感觉到身后的热气。
　　她觉得不适，默默蓄力，想站直用脑袋去撞那人，嗯，最好撞到下颌。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离她这么近...
　　那人却先她一步离开了，她晃了下，站稳了，低头看了一眼腰上的带子，瞅着有点眼熟，她转身，发现葛临均摸着下巴在笑话她，陆柯然和休谟在他后方，二人一脸新奇。
　　哦，原来是那个讨厌鬼，她眯着眼打量他，发现他头上用来装饰的金线捻成的发带不见了，颜柯垂眼，反手摸着腰后的结，给它转到腰前，拿起发带的末端，转了下作绳结的黄玉，捋了捋末端的须须，拿玉装饰发带，是葛家的传统没错了。
　　葛临均见她小动作不断，问：“手感怎么样？”
　　颜柯回：“一般般。”她不想搭理他。
　　休谟：“走吧。”几人继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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