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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在现代时，裴子衿家中的长辈们就喜欢研究些非物质文化，她从小在旁边看着，可以说是耳濡目染。
比如活字印刷术。
比如造纸术。
比如火药。
比如缫丝。
但她只是看，真动起手来不知道是什么样，非常有可能是脑子会了，手是残废。
不过好在她否认以后，看图凡雀的模样，应该也不相信能从她的手里变出华美的丝绸来。
这事笑笑也就过去了。
酒足饭饱以后，图凡雀非拉着她出去遛弯，打着消食的名义，实则是看出了她在饭桌上对大宛财力的质疑，来跟她炫耀的。
在这大宛王宫里行走，看着飞沙走石，精致凋敝，裴子衿倒是越发觉得这里没什么好贪的财。
图凡雀带她去看马，那马梳的油光水滑，十分漂亮，他说：“公主请看，这是我国天马，脚程极快，不惧风沙，极为珍贵。”
又带着她进园子：“公主请看，这是我国美树，结出的果子劈开外壳，里面会透出宝石般的晶莹红亮，不似凡物。”
“公主请看，这藤上亦能结出果子，那果子会如身披紫衣的抱团孩童，颗颗紧密。剥开外皮，里面也是晶莹剔透。”
“公主请看，这个也是果实，虽然外壳坚硬，但是......”
咔嚓，裴子衿随手拿了块石头将图凡雀递过来的核桃砸开，一边吃一边问：“但是什么？”
“......但是砸开以后会有飘香的果实可吃。”图凡雀似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如何吃，很是讶异。
裴子衿见他这副吃惊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心想着再唬唬他。
于是端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不仅如此，你看着果实，形状怪异，上面弯弯壑壑这么多沟道，就像是人脑，俗话说以形补形，把它吃下去，能帮人变聪明。”
人脑......图凡雀皱起眉头，没有去管人脑怎么会和果实相像，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公主似乎并不觉得新奇，可您说的是汉话，自然应该是从中原而来。”他说，“但中原并没有这些宝物。”
从中原来的商人，第一次见这些东西时，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丝绸时一样，都是满眼惊奇，目瞪口呆的。
但那些商人更喜欢的还是钱财，以物易物这种邻国间会做的事，是绝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商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绝没有反掏腰包来买的，所以中原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裴子衿这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太过于淡定了些，但要她对着汗血马和石榴葡萄核桃摆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样，难度也不小。
她嘻嘻哈哈的打算蒙混过去：“我说渣，呸，图大叔，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是见过世面的人，你一直呆在这个小破地方所以你可能不了解，其实这些东西中原那边早就有了。”
图凡雀仔细想了想，难不成是商人路过的时候偷走的？也保不齐，中原来的商人总是一肚子坏水。
“原来如此，公主恕罪，是我失言了。”手臂一曲按在肩头，图凡雀微微垂首。
这就信了？裴子衿不动声色的按下心中的惊异，深深觉得大宛国民风淳朴，是个神奇的地方，随便捡来一个人就能当成公主，而且还十分信任，这也太稀奇了。
图凡雀偷偷瞄着裴子衿，见她面色不改，微微安了心，这个公主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既然王上已经把她当成是真的了，那就得往真了去对待。
不然万一她跑到王上那里却控诉他，给他安个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这女子生得美丽，比起家中那些妾女也毫不逊色，将来娶回家他也不吃亏，管她真假。
风沙刮起来，吹起裴子衿的长发，她眯起眼睛吃了一嘴土：“图大叔，咱们还是回去吧，你还得教我大宛语呢。”
图凡雀忙带着她回去。
于是接下来，裴子衿用了三个来月的时间学会了基本的交流，并且摸透了王宫的地图，这期间，她找来好多人给她讲故事，不论是商人还是宫里的人，不论是汉人胡人还是大宛人，就是为了不因住在宫里而屏蔽掉外面的消息，期盼着能从他们的口中听出一丝关于小公子的事。
这一天，她正在梳头，一旁伺候她的女婢说：“公主，奴奴最近听说了一件稀罕事。”
“匈奴王庭那边有个狼居胥山，有一天山上火光四溅，传来巨响，那响声十分大，搞得地动山摇，甚是骇人，外面的人都说，是天上的雷公电母降罪了，听说劈死了他们的一个首领呢。”女婢说的甚是夸张。
“而且听说这雷公电母不是第一次下凡了，在中原开国皇帝建国前也来过的。”
雷公电母？裴子衿皱起眉，天上只有苍穹宇宙外太空，哪来的雷公电母？不过听她这么形容，倒像是炸药，难不成现在已经有人掌握了火药的技术？也没准儿，秦汉时期炼丹的人多，说不定是哪个丹师把火药给炸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在匈奴那边响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要么是匈奴人有炸药，要么是刘彻拿着炸药来打仗了。后者不太可能，难不成是前者？
裴子衿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但又抓不住。
头发梳好了，吃过了早饭，裴子衿在屋子里缓缓踱步，等着那些讲故事的人过来，她蓦地停下，眨了眨眼，她终于抓住了那个飞快闪过的念头。
这是一个基于丹师们都乖乖炼丹，没人制作出火药来的假设。
在刘邦建汉前响过，那就是楚汉相争时，那个时候她在哪里？应该是和小公子在一起，还是在军队里。那她不会像是之前在饭桌上脱口而出的织丝绸一样，把火药给说漏了吧......
谁知道她当时失忆时会不会哪天灵光一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歪打正着就给糊弄出来了，这都是有可能的啊，毕竟那个时候都是冷兵器，不该有热武器才对。
那既然之前是跟小公子在一起的，那这火药自然也会给小公子来用。
而匈奴那边现在响了，说明什么？说明小公子还在那个狼居胥山！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可真是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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