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真龙现,血诏出
第七十九章真龙现,血诏出
一、火中宫
慈宁宫的火,是从地窖烧起来的。
萧迟兮策马冲入宫门时,整座宫殿已陷入一片火海。热浪扑面而来,焦糊味混杂着某种刺鼻的硫磺气息——显然不是意外失火,是精心布置的纵火。
禁军正在救火,但火势太猛,水龙车的水柱浇上去只激起漫天蒸汽。更诡异的是,火焰的颜色泛着不正常的幽蓝,显然掺杂了助燃的星力或蛊毒。
“沈姑娘呢?”萧迟兮下马,抓住一名救火的禁军队长。
那队长满脸烟灰,声音嘶哑:“火起时……沈姑娘还在殿内……我们冲了三次,根本进不去……”
话音未落,一根燃烧的横梁轰然倒塌,将殿门彻底堵死!
萧迟兮抬眼看那滔天烈焰,暗褐色瞳孔中星芒流转。她能感应到,殿内深处还有一缕极微弱的气息——沈清影还活着,但撑不了多久。
“都退开。”她冷声道。
禁军迟疑退后。萧迟兮抬手,掌中镇国玺光芒大放!玉玺与眉心星核共鸣,暗金色能量如波纹般扩散,所过之处,幽蓝火焰竟开始退避!
不是扑灭,是臣服——星穹心骨对星力的绝对压制。
她踏步走入火海。火焰在她身周三尺外自动分开,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高温扭曲空气,却伤不到她分毫。
穿过前殿,穿过回廊,最终在内殿深处,她看到了沈清影。
少女蜷缩在铜质浴盆中——那是太后生前沐浴所用,内里储满了清水,才让她在烈火中撑到现在。但水面已滚烫,蒸汽灼伤了她的脸和手臂,皮肤大片红肿溃烂。她昏迷着,怀中却死死抱着一卷明黄帛书。
萧迟兮将她抱起,转身冲出火海。
就在即将踏出殿门的瞬间,她突然回头——内殿深处的火墙后,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人影的轮廓……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但火势汹涌,再看已不见。
她冲出宫殿,将沈清影交给赶来的太医:“全力救治,用最好的药。”
“陛下!”谢孤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肩头伤口已草草包扎,手中斩星剑血迹未干,“紫宸殿那边……”
“说。”
“有人坐在龙椅上。”谢孤舟脸色难看,“穿着您的朝服,戴着您的冠冕,面容……也与您一模一样。”
萧迟兮眯起眼:“司辰的傀儡?”
“不。”谢孤舟摇头,“那‘人’身上没有任何星力或蛊毒气息,就是个普通女子。但她手里……拿着一份先帝遗诏。”
二、龙椅上的赝品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
当萧迟兮踏入大殿时,看到的是满朝文武惊疑不定的面孔。而龙椅之上,确实坐着另一个“萧迟兮”。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形,连眼角那颗极淡的泪痣都分毫不差。只是那双眼中的神采截然不同——龙椅上这位,眼中是怯懦、惶恐,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她穿着女帝朝服,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诏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见真正的萧迟兮进来,她浑身一颤,险些从龙椅上滑下来。
“妖……妖女!”一名老臣突然出列,指着萧迟兮嘶声喊道,“你竟敢假冒陛下!真龙在此,还不跪下!”
萧迟兮目光扫过那老臣——是礼部尚书,陆修明的门生。她又看向其他朝臣,有人眼神闪躲,有人面露惊疑,也有人如谢孤舟、沈清弦(他坐在轮椅上,被影卫推入殿中)般,眼中是冰冷的杀意。
“沈相,”她看向沈清弦,“你说呢?”
沈清弦咳嗽两声,脸色苍白如纸——他本就体弱,今夜折腾下来,已近极限。但他依旧挺直脊背,声音清晰:“陛下左肩胛骨下方,有一道三寸长的旧疤,是十岁那年随先帝冬猎时,为救坠马的三皇子被树枝划伤所留。此事只有先帝、太后、及当时随行的三名御医知晓。”
他抬眼看向龙椅上那位:“这位……可有?”
那“萧迟兮”脸色煞白,下意识捂住左肩。
萧迟兮却笑了。她抬手,缓缓解开软甲肩扣,扯开内衫——左肩胛下方,光滑如玉,哪有半分疤痕?
满殿哗然!
“怎么可能?!”礼部尚书失声,“当年老臣亲眼见过那道疤——”
“你看错了。”萧迟兮淡淡打断,“或者说,有人让你‘记错’了。”
她重新系好衣襟,走向龙椅。每一步踏在光洁的金砖上,都发出沉稳的叩击声,如踏在众人心上。
龙椅上的“萧迟兮”瑟瑟发抖,手中的遗诏滑落在地。
萧迟兮弯腰捡起,展开。
诏书内容很简单:先帝称自己曾有一对双生女,长女迟兮为帝,次女晚棠(与陆修明母亲同名)因命格犯冲,自幼寄养宫外。现长女被妖邪附体,次女当归位继统。
落款处,盖着传国玉玺——真正的玉玺,不是镇国玺。玺印鲜红,确实是先帝手迹。
“伪造得很用心。”萧迟兮将诏书扔给沈清弦,“连玺印都是真的。”
沈清弦快速浏览,脸色越发凝重:“诏书纸张是宫内专用‘澄心堂纸’,墨是御制‘松烟墨’,笔迹也确是先帝亲笔……但这内容——”
“内容是真的。”萧迟兮忽然道。
满殿死寂。
她看向龙椅上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抖如筛糠,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晚……晚棠。”
“陆晚棠?”萧迟兮问,“还是……萧晚棠?”
女子猛地抬头,眼中涌出泪:“我……我不知道……养父母只叫我晚棠,说我是罪臣之女……三日前,有人找到我,说我才是真正的公主,说皇姐被妖邪夺舍……他们给我看画像,教我说话举止,还给我看了这道诏书……”
“谁找的你?”
“一个穿白袍、银灰色眼睛的男人……他说他叫司辰。”
果然。萧迟兮闭目。司辰这一手,是要彻底搅乱大雍朝堂。真女帝与假女帝对峙,遗诏真伪难辨,再加上陆修明之前的清洗——这朝廷,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她睁眼,暗褐色瞳孔扫过众臣:“还有谁,见过这道遗诏?或者说,早就知道‘双生女’之事?”
无人应答。但有些人的眼神出卖了他们——至少五位重臣,包括那位礼部尚书,显然知情。
“很好。”萧迟兮点头,“沈相。”
“臣在。”
“拟旨:礼部尚书刘岷、户部侍郎张显、工部尚书陈弼……等七人,勾结逆党,伪造遗诏,意图谋逆,即刻下狱,着三司会审。”她顿了顿,“至于这位‘晚棠姑娘’——”
她看向那瑟瑟发抖的女子:“暂押宗人府,好生照料。待查明身世,再做处置。”
“陛下!”沈清弦急道,“此女若真是……”
“若真是我妹妹,”萧迟兮打断,“就更不能杀。先帝既将她寄养宫外,自有苦衷。如今她被人利用,罪不在她。”
她走下丹陛,来到女子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恨我吗?”她轻声问。
女子茫然摇头。
“那你想当皇帝吗?”
女子拼命摇头,眼泪终于落下:“我……我只想回家……”
“家?”萧迟兮松开手,“你的家在哪里?”
女子怔住,许久,哽咽道:“我不知道……”
萧迟兮转身,对谢孤舟道:“派影卫去查她养父母的下落。另外,传令天下:寻找永徽初年所有三岁左右被送入宫外的女童记录,尤其是……长宁公主府相关。”
谢孤舟领命。
萧迟兮重新走回龙椅前,却没有坐下。她只是站在那,俯视着整个朝堂。
“今夜之事,到此为止。”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是萧迟兮,是先帝嫡长女,是大雍第三任皇帝。这一点,不会因为一道遗诏、一个赝品,或任何人的野心而改变。”
她抬手,镇国玺在掌心浮现,暗金光芒照亮大殿:“此乃太祖心骨所化镇国玺,方才已在慈宁宫火海中展现威能。还有谁,质疑朕的身份?”
无人敢言。
“退朝。”她转身,“沈相、谢统领留下。其余人……好自为之。”
百官鱼贯退出,个个面色惶恐。
殿内只剩三人时,萧迟兮忽然踉跄一步,扶住龙椅才站稳。暗金色血丝从她嘴角渗出——镇国玺的压制开始反噬了。
“陛下!”谢孤舟急上前。
“无妨。”萧迟兮抹去血迹,看向沈清弦,“那道遗诏……先帝真的可能留下吗?”
沈清弦沉默良久,缓缓道:“永徽三年,先帝确实曾秘密离京三月,对外称病。归来后,性情大变,对您……格外严苛。当时朝野有传言,说先帝在宫外有了私生女。”
他顿了顿:“但臣从未听说双生女之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当年生产时,就有人做了手脚。”沈清弦眼中闪过寒光,“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当时执掌后宫的——慧荣太妃。”
又是她。那个已死的、却阴魂不散的女人。
三、天牢·血誓真相
子时,天牢最深处。
陆修明被单独关在玄铁铸成的囚室中,手脚戴着特制的镣铐——不是怕他逃跑,是怕他自杀。谢孤舟奉萧迟兮之命,来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长宁公主陆晚棠,”谢孤舟隔着铁栏,盯着蜷缩在角落的男人,“真的是病逝吗?”
陆修明缓缓抬头,眼中已无光彩:“不是。”
“怎么死的?”
“被先帝赐死的。”陆修明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因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一个南诏蛊师。先帝发现时,她已怀有身孕。皇室丑闻,必须遮掩。所以先帝让她‘病逝’,然后将刚出生的我,交给陆家远房收养。”
他顿了顿:“那个蛊师,就是后来南诏国师摩诃罗的师兄。他得知公主死讯后,潜入皇陵盗走了公主尸体,以蛊术炼成‘尸傀’,藏在南诏深山里。这也是为什么……摩诃罗会与教派勾结,因为司辰答应他,星门开启时可复活死者。”
谢孤舟握紧剑柄:“所以你对南诏……”
“恨之入骨。”陆修明惨笑,“但我需要他们的力量,所以只能合作。很可笑吧?我与杀母仇人的后代联手,去算计我本该守护的妻子。”
他看向谢孤舟:“你问完了吗?”
“还有一个问题。”谢孤舟沉声道,“陛下肩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陆修明沉默良久,终于道:“那是我做的。”
“什么?!”
“她十岁那年冬猎,三皇子坠马是真,但她去救时,是我暗中用石子打偏了树枝的方向——原本只会擦伤,却变成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陆修明闭上眼睛,“我要她留疤,要她记住那次危险,要她以后……多依赖我一些。”
他睁开眼,眼中是彻底的绝望:“你看,我早就疯了。从我知道自己身世那天起,从我知道我爱上的是我表妹那天起,我就疯了。”
谢孤舟转身欲走。
“等等。”陆修明忽然叫住他,“告诉她……镇国玺不能直接吸收。要用‘血祭’——以星穹血脉之血浸染,才能化解玺中怨念。而她体内星穹血脉最浓的地方,是……”
“是什么?”
“是心脏。”陆修明低声道,“但那样做,她会死。所以还有一个办法:用至亲之血代替。比如……那个叫晚棠的女子,若她真是迟兮的双生妹妹,她的血应该也有用。”
谢孤舟瞳孔收缩:“你早就知道遗诏的事?”
“司辰给我看过副本。”陆修明点头,“我当时不信,但现在……我信了。先帝当年送走次女,或许不是因为她命格犯冲,而是因为她继承了更纯粹的……星穹血脉。”
他看向牢房顶部的通风口,那里透入一丝月光。
“告诉迟兮,若她想活下去,就找到晚棠,验证她的血脉。然后……做一个选择。”
四、北境·狼烟捷报
黎明时分,飞鸽传书抵达紫宸殿。
萧迟兮一夜未眠,正在批阅积压的奏折。镇国玺放在案头,散发着温润光芒,勉强压制着她体内又开始躁动的三力。
谢孤舟呈上信筒:“北境战报。”
萧迟兮展开,是赫连灼的亲笔信,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战场上匆匆写就:
“陛下:燕山七处教派据点已焚毁其五,俘获星奴残党三百余,诛杀教派使者九人。但主巢‘观星台’有强力结界,白狼骑攻三次未破。另,周将军在朔风城西百里处发现大规模星髓矿脉,疑似教派开采多年,已派兵封锁。”
她继续往下看,眼神微凝。
“还有一事……臣在燕山深处一处废弃祭坛,找到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与陛下容貌极其相似,但年约四十,身着南诏巫女服饰。棺盖刻有狄文:‘星穹次女,萧晚棠之母,永眠于此’。已命人秘密运回朔风城,请陛下定夺。”
萧迟兮放下信纸,指尖冰凉。
果然。晚棠的母亲,那位南诏巫女,真是星穹血脉。而先帝当年的“双生女”,或许不是偶然——是星穹血脉在此界的延续,被刻意分开了。
一个继承皇位,一个继承血脉。
先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慧荣太妃、司辰、甚至陆修明,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陛下,”谢孤舟低声道,“陆修明说了镇国玺的使用方法……”
他将血祭之事如实禀报。
萧迟兮听完,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所以,我要么用心头血祭玺,死;要么用晚棠的血祭玺,让她死。”
“或许还有第三种办法。”谢孤舟咬牙,“臣去找司辰,逼他交出化解怨念的方法——”
“他不会交的。”萧迟兮摇头,“这怨念是星穹临终前留下的,是对背叛者的诅咒。司辰自己都化解不了,才会想用星门彻底重塑这个世界。”
她起身,走到窗边。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只剩两天时间。
“谢孤舟。”
“臣在。”
“如果我死了,”她背对着他,“你会辅佐晚棠登基吗?”
“陛下不会死。”谢孤舟声音嘶哑,“臣……不允许。”
萧迟兮转身,看着他赤红的眼,忽然问:“当年先帝选你为影卫统领时,对你说了什么?”
谢孤舟一怔,缓缓跪地:“先帝说……‘孤舟,迟兮此生注定孤寂。朕要你护着她,不是护这皇位,是护她这个人。哪怕她要颠覆这江山,你也要站在她身边。’”
“你做到了。”萧迟兮轻声道,“甚至做得……太好了。”
她走到他面前,弯腰,伸手抚过他肩头那道为自己挡箭留下的伤疤:“谢孤舟,若我不是皇帝,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谢孤舟浑身一颤,抬头,对上她深褐色的眼。
那一刻,他眼中有什么东西碎了,又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
(第七十九章完)
本章悬念推进:
1. 生死抉择:镇国玺的血祭之法,萧迟兮会如何选择?晚棠的血脉验证结果会怎样?
2. 双生女真相:晚棠的母亲是南诏巫女,这与星穹血脉、先帝布局有何关联?
3. 谢孤舟的情感:那层窗户纸即将捅破,这段感情将如何发展?
4. 北境发现:与萧迟兮容貌相似的南诏巫女尸体,隐藏着什么秘密?
5. 司辰的下一步:伪造遗诏失败后,他还有什么后手?
6. 陆修明的救赎:他提供的血祭方法,是真的想帮萧迟兮,还是又一个陷阱?
7. 朝堂清洗:七名重臣下狱,朝局将如何重组?
8. 时间倒数:离三日期限只剩两天,萧迟兮能否在崩溃前找到解局之法?
下章预告:宗人府内,姐妹初逢。血脉验证的结果,将决定两个人的生死。而北境运来的那具水晶棺,棺盖开启时,露出了一张与萧迟兮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已死去二十年的,微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