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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次日一早清夏醒来,枕边空空如也,四下张望看见叶峰正在收拾行李,不解问:“这是做什么?”
叶峰边整理衣服边说:“公司那边有些事要处理,要我回去。”
清夏闻言坐起身,不情愿说:“啊……好好的蜜月还没怎么开始就要结束了。”说着起身下床,从身后搂住叶峰,撒娇说:“是很重要的事吗?可不可以不去?”
叶峰身子一顿,随即分开清夏搂在自己腰畔的双手,说:“别再说这种小孩子话了,我有我的责任,公司需要,我责无旁贷。”
清夏楚楚可怜说道:“可我也需要你啊。”
本想硬起心肠,可看着她的可怜样儿又实在是狠不下心,叹口气说:“乖,别叫我为难。这样,你回家一次不容易,爸妈这么想你你就留在这儿多待几天,好好陪陪老两口。”
清夏学着他的样子也是长叹一声,说:“没办法,我也想多陪陪爸妈,可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的生活一定会一团糟,一日三餐没人监督也肯定不会按时吃。真是叫人不省心,算了,要回去一起回去。”说着翻箱倒柜开始收拾自己衣物。
清夏爸妈虽是不舍,但也知女婿有要事在身,便不再挽留,临别前再三叮咛嘱咐方才依依不舍目送二人离去。
其实公司根本没有什么要紧事,这一切不过是叶峰信口雌黄找的借口,他想要透口气,每每看见清夏,都会忍不住想要戳穿她的真面目,可与此同时他又害怕极了谎言揭穿后她会毫不犹豫的离自己而去,虽然是看似矛盾,但这确确实实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像是一个死结,束手无策,所以他只好逃避。每天早出晚归。
回来已经好些天了,这些日子里叶峰每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像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一样,几乎见不上一面,偶尔见面清夏还没说上几句,他便急匆匆的离开,若不是每天特意为他留的晚饭他都有吃,清夏还以为自己又恢复了单身生活。
时间一久清夏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虽然他忙得不可开交,但是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啊,他没时间回家,自己可以去公司看他啊!如此一想便就打定了主意,将做好的饭菜放进保温盒,打车去了公司。
刚一进公司大门,还未来得及自报家门就见前台毕恭毕敬的朝自己鞠躬,说:“夫人好?”弄得清夏莫名其妙,指着自己迟疑说:“是在说我吗?”
“夫人稍等,叶总正在开会,我这就带您去叶总办公室。”前台笑说。
一路上但凡是有人看见清夏,都立马放下手头工作恭敬的称呼自己为‘夫人’,清一色的四十五度鞠躬,搞得清夏受宠若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尽人皆知的大人物,一定是叶峰,这事他肯定逃不了干系,于是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对他兴师问罪。
可过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终于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不相识的女人,她抱歉说:“不好意思,夫人。叶总刚结束会议就带着下属去施工现场了。”
清夏又不甘心问:“你没跟他说我在公司吗?”
秘书说:“叶总说他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让您先回家别再等他了。”
清夏难掩失落,但他有自己的事业,既然无法为他出一份力,就更不能再叫他为难分心了,于是起身对秘书说道:“我把饭菜放在这儿,等他回来时一定要提醒他吃,如果凉了的话麻烦你加热一下。”叮嘱一番后才放心离去。
清夏没有猜错,这一切确实是叶峰授意,对于清夏,叶峰不知对她该如何是好,他觉得自己竟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无疑是莫大的屈辱,可与此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染上了她的瘾,无法自拔。这个女人,实在是令他又爱又恨。所以,他要让公司上下每个人都知道清夏的存在,让所有人都知道阮清夏是他叶峰的女人!也让清夏清楚自己的身份,好适可而止别再挑战自己的底线。每当叶峰看见她的时候,他都十分纠结,一方面,他深爱这个女人,看见她并且拥有她是令自己欣喜满足的事。而另一方面,看见清夏便会不自觉地想到周杨,他亲爱的弟弟,想起他们瞒着自己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叶峰只觉愤怒燃烧着自己,那种随时都在挑战自己承受极限的屈辱和不堪的感觉涌上心头,两种心情时时刻刻都在撕扯着自己,所以,他只好逃避,冷落着她。叶峰不知该怎样面对清夏。
清夏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十分难过。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正在一步步变得更糟。清夏能感觉得到,她和叶峰之间在悄然改变,他总是躲避着自己的接近,自打回来后,他便一直没有碰过自己,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清夏也曾想试着沟通,可叶峰并不配合,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清夏讨厌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了这冷冷清清的家,曾经充满烟火气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如今的形单影只。夜已深,外面的世界很冷,屋子里很暖和,窗户上起了一层雾,清夏觉得冷,她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的藤椅上,下巴搭在膝盖上看着窗外黑洞洞的世界发呆。他还没有回家,有一瞬间清夏甚至觉得他已经忘记了他们的这个‘家,’但很快的就打消了这念头,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他曾经那么爱自己,为了自己又付出了那么多代价,这是毋庸置疑的。清夏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自己居然用了‘曾经’这两个字。这个‘曾经’好可怕,它将这份感情变为过去式,并且否认了自己和叶峰的现在和以后,听上去物是人非回天乏力的感觉,就好像清夏已经失去了他一样。
不,不会的。清夏否认道,就在前几天,叶峰还曾那么迫切的追问自己是否爱他,这些事还历历在目。如果不爱了他又怎么会这么在意我的回答。可叶峰的日渐冷淡却又是真真切切在发生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男人共有的劣根性?一旦拥有之后便就失去了神秘感,不再新鲜刺激,难道说是他觉得腻了?清夏想着或许自己应该有所改变了,不再任性,对他体贴温柔一些,是不是他就会自己在乎一点,是不是就能多陪陪自己?
清夏这样想着,手指不自觉的在起了雾的窗户上写下几个字,看着那几个字,心中百感交集,有些话看着很简单却很难说出口,但换了种方式后竟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做到。她伸出手想要抹去痕迹,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时,她却退缩了,那是自己的心,清夏没有理由抹去,也许叶峰无意中会看见呢,想必他会很喜欢这种意外惊喜吧。
叶峰打开门,有些意外,灯还亮着。清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于是轻轻关上门,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叶峰蹲下身,看着清夏,她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好像很冷的样子。叶峰不喜欢她这种姿势,看上去似乎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只能身体团成一团好保护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样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叶峰有些愧疚,他自认已经尽可能的不去伤害她了,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看来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的准确。无奈叹口气,起身将她抱起,清夏像是本能似的紧贴着他胸口,两手搂着他,叶峰一愣,随后用力抱紧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叶峰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侧着身背对着清晰翻看手机,哪知没过多久她竟挪动身体贴向自己,叶峰回身看去,她仍睡着,心想,这丫头睡觉真不老实。于是又将她轻拿轻放抱回她自己那边,细心为她掖好被子后方才躺了回去。
清晰睁开眼,两手紧紧攥着被,她以为可以藉由假睡去接近他,这样他就无法再找别的借口把自己推开,可结果依旧如此。叶峰,你究竟是怎么了?我能感觉得到你很痛苦,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们一起解决,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清夏看着窗外,今晚的月亮看上去好圆啊,都说是月盈则亏,这世上果然没有长久的圆满,所谓幸福都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只不过清夏不曾想,这一切结束的竟是这样的快,这样的猝不及防。
叶峰醒来时发现清夏正在看着自己,那副神情他从未见过,那是种包含着贪婪的、不舍得、嗔怪的和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醒了。”清夏笑着说,像是说着再自然不过的事。
反倒是叶峰有些尴尬的点着头。他不想与清夏有过多的眼神和肢体接触,于是起身掀开被下床。哪知被清夏突然从身后抱住,动弹不得。
清夏脸颊贴着他的脊背,哀求说:“不要走,留下来。”
叶峰身子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想要拉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哪知她却不肯撒手紧抱着不放,叶峰便手上用力想要挣开。说:“以后别再说这种孩子话了。”
清夏倔强不肯松手,不解问:“你在嫌弃我幼稚吗?可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从未变过。你在后悔吗?”
叶峰终于挣脱开来,站在一旁垂下眼眸淡淡说:“别再说这种傻话了,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后悔药可买,又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清夏颓然坐在床上,他现在已经懒得敷衍自己了。眼中难掩震惊受伤,问:“你是在承认你的后悔,还是说你已经变心。”
叶峰:“别像一个怨妇般敏感多疑,我不过是随口而说。”
清夏摇着头,绝对不是自己多疑。她颤声问:“你不爱我了对吗?”
叶峰这时才肯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他难掩错愕的站在那儿,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反问:“那你呢?你有可曾爱过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就理所当然的默认了我不爱他?他是在以这为前提侧面承认了他不爱自己的事实吗?清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应该去为解释自己吗?只是因为叶峰想当然的误解?她是爱叶峰,但这并不代表自己能毫无底线的容忍他的误解怀疑,她的委屈愤怒堆积在胸口,无处排解。
叶峰看在眼里,他只觉得清夏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所以才无话可说。算了,反正自己也并不再抱有希望,早就该死了这条心。仅剩的最后一丝耐心在此时也终于消耗殆尽。他不耐的别过脸说:“好了,公司还有事等着我处理,没时间在这儿陪你玩过家家。我上班去了。”说罢转身离开。
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身影,清夏喃喃说:“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手指紧揪着床单,清夏痛恨自己的犹豫迟疑,她应该把事情说明白的,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会把事情搞砸?她早已习惯了身后有叶峰保护着自己,而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叶峰,她的天就快要塌了,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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