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之北，暖宠以南

　　一．月亮照在铁桥上，想起路边的槐花香

　　某日，晴。

　　易北进门，看到他所爱的那个女人窝在窗的沙发上看书，阳光如一张薄被，暖暖地裹着她的身子。

　　把外套随手放在沙发边上，他在那女人额上亲了一下，顺口问：“今天喝了多少水？”

　　“嗯，喝了。” 答非所问。她专注于手上的书，眼皮都没舍得抬，“对了，妈今天晚饭做蒜蓉粉丝蒸扇贝。林海空运过来的扇贝。”

　　从羊城到金城，东南到大西北，空运海鲜？这种败家行为，真像林家小四的风格。

　　易北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书，《山海经》，翻到了三分一。看来她是看了半天了，中间肯定没怎么休息，自然是没太喝水。

　　他笑着，带着无奈和宠溺。趁家政阿姨过来把外套拿走，他顺便让她倒了杯水，递到小襄面前，“来，再喝点水。”

　　“嗯，我不渴。”她连人带书往后躲了一点。看书看到入迷时，不想被打扰到。

　　“乖。等你口渴了，身体就已经是缺水了。金城的天气比较干燥，要多喝点水。”

　　他不折不挠，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只得敷衍回答，“好，我等会儿喝。”

　　易北来了句，“那好，你不喝水，那我也可以今天不吃饭。”

　　嗯？

　　小襄这下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开玩笑的成分，“易北，你在威胁我？”

　　他微微挑起眉角，“我可以说到做到。”

　　“……”她没再说什么，乖乖地放下书，接过他递来的一杯水，盯着他唇角的弧度，喝了起来。

　　这个男人，软硬兼施，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怀孕五个多月，除了初期有些饮食上的不适和近期皮肤上的一些变化，小襄的身子基本上都稳稳当当的，一直没有什么问题，所有检查结果也正常。看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慢慢有隆起，她初为人母的喜悦也渐渐盈满心头。

　　可就算如此，易北还是小心翼翼。每天的饮食起居，他能自己做就自己做，不能亲自做也都亲自过问。饭前饭后测一次血压血糖，隔一两个星期会叫私人医生过来看看情况，每个月定期检查体重和腰围变化。东西不让随便吃，水要每天定量喝。出门必须要人陪着，在家里也有专人护着。

　　而现在，他们就直接住到金城。毕竟在这儿，除了家政和各种护理，还有小襄母亲的亲自照顾。

　　小襄开始也觉得易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保护过度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但久而久之，她开始理解：这是易北关心和保护的方式。只要是必要，他可以做到一丝不苟，严于戒律。

　　如果一个男人已经为了你无所不用其极，那再多的无奈和不满都是jiao情。

　　夜晚，月光明朗，空气微凉。

　　他轻轻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人儿的气息不稳，睁开眼，发现她还没睡。

　　“怎么了，宝贝？”黑暗中，他凑近。床单发出窸窣声。他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

　　“嗯，没什么，想今天看的书，一时还睡不着。”

　　“傻瓜，你就不应该看那种书。别胡思乱想了。要不，我给你数羊？”

　　小襄笑出声，“你给我数羊，最后倒是你自己睡着了。”

　　月光下，他能看到，她白玉一般的皮肤上面有些细细的血丝，想是因为怀孕而导致皮肤的变化。就算只是这样小小的变化，也让他觉得她受苦了。

　　从十四岁起，他们认识了九年，结婚不到一年。他经历了她生命五分之二的时间，他想要和她将来一辈子的时间。

　　他们会一起成长，老去。

　　此刻，他蓦然想起她看的那些众多小说中的一句话：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的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他搂着她，轻轻收紧手臂，说：“宝贝，我想五十年后我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你。”

　　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笑着，说：“老公，你有没有闻到花香？”

　　易北一愣，半夜哪儿来的花香？此时却感觉到她拉起自己的手，在手心里划了几下：Ditto。

　　拉丁文：我也是。

　　他低沉地哼了一声，“老婆，你是想让我也睡不着吗？”一个迅速翻身，居高临下，“好！既然我们都睡不着，那我们就来做一些事情吧。”

　　“啊，不要这样！”

　　这个“不要这样”听在他耳中却是别有韵味。

　　“没关系，大夫们再三确认，可以这样。……我会小心的……”

　　他笑意到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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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且宴陪珠履，歌按云鬟

　　苏玫玫言

　　沿着平凉路，车子右拐。我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前座的出租车司机在后视镜里盯了我半天。我目光投向车外，城市繁华，角落里依然充满生活气息，不一会儿到了和小襄约好的地方。

　　纸中城邦，好一个低调又大气的名字。

　　二楼的咖啡屋，小襄已经在那儿，前面放着一杯花茶。看到我，说：“安全抵达！新晋大明星出门，一路上没碰到要签名合影的？”

　　我摘下墨镜和帽子，“签名合影没有，倒是被盯了半天，不过都不敢认。说明我的易容术还是挺成功的。你呢？等久了？”

　　“也刚到不久，茶刚端上来。刚刚才和小敏通了个电话，她今天又去血拼了。”

　　“是跟你报告血拼成果了吧？那小妞真是够败家的。怎么，今天没有跟班儿的？”

　　她笑容绽放，自然知道我说的是顾易北和那个小油瓶儿，便回道：“易北这两天在南方出差。幸好现在是在金城，孩子有外婆带着他。”

　　我坐下，点了杯拿铁玛奇朵。

　　“你的戏份拍完了吗？”

　　“没拍完怎么能有空出来和你喝茶喝咖啡呢。就那几个场景，走得很快的。”书店里人少，很安静，我摘下墨镜，眼前明亮许多，“不过也巧，你在金城，剧组刚好在这儿取景，要不我也不会快拍快完，抽时间过来和你喝茶。”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颇有种书中描写的新月的样子，“难道我不约你过来，你就一直待在剧组里？玫玫，看来你挺喜欢这样的生活啊。”

　　我愣了一下，“这你都看出来了。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享受。哪像你，碰到个合适的早早就嫁了。”

　　她腼腆一笑。

　　我看在眼里，“话说小襄，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还蛮励志的，谁知道你就结婚了！现在相夫教子，做做翻译，生活那么平静，你没有什么不甘心吗？”

　　她搅动着杯中的茶，目光低垂，“倒也不能说是不甘心，也许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才发现，其实人的适应能力很强，能这样生活也挺好的。”

　　“这倒也是，如果没有进娱乐圈，如果碰到一个爱我也是我爱的人，我也挺愿意在家相夫教子，做做翻译的。”

　　“你啊，还想要过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生吗？你还是好好享受你的明星生活吧。”

　　“哦，普通人生？你这个普通人生也够惊天地泣鬼神的。我倒是有兴趣，想要采访采访你这个普通人生。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顾易北的？”

　　这会儿她一愣，显然是没预料到我的问题。

　　“不会是在误会我和顾易北有染的时候吧？”我紧追不放。

　　“哪有！”她嚷道。

　　“一看就知道是在狡辩。”她这反应，我不用细想也明了。我不紧不慢说，“第一面见顾易北就觉得那哥们儿挺优秀的，但是也挺纠结的……”

　　她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就算在和他对视，我也看不到他眼睛里的温度。呃，我这么说你可别在意啊。”

　　小襄笑着摇摇头。

　　“但后来慢慢了解了些，才发现，顾易北是只有在看你的时候才会眼睛发亮啊！哈哈！”

　　她晃了晃茶杯，淡淡地说：“我之所以会爱他，并不只是因为他对我有多好，需要我用爱回报他。我真正明确自己的想法，是在我看到他光鲜背后的孤独之后。”

　　我一愣。

　　“任何人都不是完全完美的，易北也一样。在别人眼里，易北是优秀的，耀眼的，有时候甚至遥不可及。他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背景，财产和能力，但他是个从小被家庭忽视的孩子，这样他的性格变得晦涩。这是他大多数人看不到的一面。”

　　她饮了一口花茶。

　　“爱上一个比自己优秀，永远能帮助自己的人，充其量能被称作是喜欢，仰慕或者依赖。但爱上一个孤独黑暗的灵魂，怜悯背光面的千疮百孔或者备受摧残的面容，才能说是爱上一个完整的人。”

　　我沉默地听着。她见我没说话，有些尴尬了，“玫玫，对不起，或许你有别的想法……”

　　“没关系，小襄。”我打断她的道歉，“我明白，你说的对，爱上一个人的弱点，才是攻其所在。小襄，你们这样，挺好的。”

　　她听着我这句话，望着窗外，缓缓说：“你这语气真让我想起一个人。” 表情恍惚着。

　　小敏，小襄，还有我苏玫玫，我们三个，认识时间没几年，没有睡过一张床，没有穿过对方的衣服，也不算是知道对方家长的名字，虽然常常那对方开玩笑，但也不经常混在一起。所以我们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闺蜜，但我们却很轻易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也很清楚什么事情不问为好。

　　后来小敏说起：一个女人一生会遇到三个男人，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个她爱的男人，以及一个和她过一辈子的男人。

　　小襄听后笑了，“小敏你这人有时候没心没肺的，但这会儿也挺心灵鸡汤啊。”

　　“我觉得这是想说明了一个问题：很多女人需要经历男人才能成长。一个女人没有比较过，怎么知道什么男人最合适你呢？”我说。

　　小敏翻了个小白眼，“其实我也就这么说说，心里也觉得这完全是扯淡。就看你玫玫，身边尽是男人，三个不止了吧？而且都是爱你的，哪个是你爱的？还有你，小襄，就吊死在顾大帅哥那一棵树上了。不也这也挺好的嘛。”

　　当时我们三个相笑而知。

　　******

　　三．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凌晨四点，一个生物骨碌滚到他俩中间。

　　小襄惊醒，迷迷糊糊间才看清，原来是自己两岁的儿子城城。

　　“妈妈我要喝奶。”

　　小襄揉着眼睛，“爸爸，弄奶。”

　　易北，“嗯。”

　　小子深吸一口气，收紧丹田，高八度声音，“爸—爸—弄—奶！”

　　易北一个鲤鱼挺身，起床冲奶粉。

　　黑暗中，“妈妈，你真厉害！”

　　呵呵，到底谁厉害啊？

　　（这里借用了某友的逸事，因为实在太可爱了。道个谢！）

《温软之北，暖宠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