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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番外(五)
（六）
刘黑闼此次前来带了名镇天下的大将苏定方，战场凶险，而后方太子府又不可信，罗成深深知晓自此出征的艰难，更难的是他失去了当年征战四方的信念，必胜的信念。
秦琼，程咬金，尉迟恭都劝他不要去，担心这场大战的背后会是一场阴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朝堂之上，皇上亲封齐王元吉为征西大将军，而他为先锋官，共统领十万大军，洒下水酒，令他们三日之后带兵出城，带不回刘黑闼的人头，军法从事。
他当然知道皇上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再严厉的军法也用不到齐王殿下的身上。
写下军令状，依旧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能力，在艳羡和掌声中他安静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他只希望他回来的那一天可以见到她，他梦里的妻子，她是他生死相依的爱人。
若是不幸死在战场上，他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他会庆幸她没有在他身边。
临行前，他去了秦国公府，见到了自己的儿子，还有盈盈，罗通已经懂事，知道他马上要上阵作战，不敢吵他，乖乖的依偎在娘亲的怀里。
盈盈还和从前一样，秦国公府待她极好，她看上去还和从前一样，明媚动人，她甚至还在生气，“罗成，你还来做什么？”
他微微笑了笑，回忆起许多往事，他们在北平府见面时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子还和当年一样。
“盈盈，你也知道我明日就要离城了，特地来看看你和通儿，看到有表哥照顾你们我也很放心。”
她轻笑出声来，“罗成，你又不是第一次打仗，要不要这么假惺惺的，你心里几时有过我们母子。”
他并没有生气，指尖轻轻扫过自己眼角，沉默片刻，才说：“盈盈，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将来忘了我吧。”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离开秦国公府，他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年轻的时候他心里总是充满了爱或是恨，而如今却可以心静如水。
出城那一天，属下给他牵来白龙驹，陪他征战多年多年的战马，如今将带着他再一次走上战场。
银色铠甲，鲜红披风，青色头巾，执缰上马那一刻，挺直脊梁，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锁五龙的日子，他是所向无敌，天下无双的罗成。
他是大唐第一战将，绝非浪得虚名，纵然敌军人数众多，他还是飞快就布下战局，他的计划是亲自带一小支部队将苏定方的大军引入悬崖绝境，再由大军从上而下围剿。
他带了极少的先锋骑兵，一路迎着月色浴血狂奔，几近艰险才将苏定方的精英引入埋伏圈，却没有想到齐王并未依约出兵营救，而是等着苏定方上千弓箭手将他们消灭殆尽。
深陷绝境，悬崖下是一片淤泥，他抬起头看见的是明亮月光，不远处就是苏定方的大军，他知道不会有援军了，他轻信了太子，所以他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当初他救了欢儿，但她出卖了他，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了太子，太子利用了他的软肋，为的是一箭双雕，消灭他之后在平了刘黑闼。得了战功，又拔了眼中钉，他实在是低估了太子府的能力。
当年，他害死了自己的义父丁延平，如今这样的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公的，凭什么他就非要善始善终呢。
反正他曾经那么冷血。
身边参将劝他趁夜突围，他拒绝了，他再一次想起梦里的那个姑娘，回忆那么清晰，干净的好像触手可及，他有一种感觉，她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否则为什么每次想起她都会那么悲伤。
这样也好。
这样最好。
他手中的银枪还是很快，在杀敌的时候仍然可以以一敌百，但最后终究敌不过成千上万的冷箭，他从悬崖上落了下去。
却没有任何恐惧，反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无欢...”
原来那个姑娘叫无欢呀。
回忆从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们在泰州相遇，又在扬州分开，最后一次在窦建德宫中重逢。
四年前，在晋阳大军攻陷扬州城的那一天，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原来，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终于释然了，这样一个结局真的很好，闭上眼睛，最后一个画面是月光如银，铺洒开来，从今往后大唐会迎来盛世，而他能再见到无欢。
若可以，再回到十年前的南阳关，第一次相见时，他会带着她就此归隐山林，从此一生不问世事。
只是年少时又怎会知道，红颜讵几？玉貌须臾。一朝花落，白发难除。明年后岁，谁有谁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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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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