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

　　寒假这一个多月的假期里，除了走访亲戚拜年之外，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数的同学聚会了。
　　除了小学的，大大小小的初高中聚会一直排到的假期末，也不晓得这十几岁的年华哪来如此庞大的交际网。不过，这个人是萧禹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了，换做是蒋卫，这样忙碌的聚会行程是不可能了。
　　虽然聚会什么的都还是相当的热闹，但城苑春节的气氛却是一年比一年黯淡了。
　　萧禹家在的村子本来人口就不多，不像蒋卫曾经所在的村子，就算每年搬走的人也不少但到底还是较之热闹的。其实不只是城苑的春节气氛不浓厚，就算是偌大的南城，气氛也是淡淡的。人们对于传统习俗庆祝的在乎似乎也在日渐的生存成长中消散了去，相反的，对于圣诞节情人节这样的节日却有着异乎的追崇。
　　崇洋媚外的时代似乎也在传统节日日渐的消沉下，到来了。
　　聚会上，萧禹最厌恶听到的就是别人对于蒋卫出国一事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评价。
　　虽然他不曾从蒋卫口中得知任何关于在外面过的苦不苦的只言片语，但同样在异乡求学的自己尚且百般的不适应，更何况远渡重洋的他？他们凭的什么说“真羡慕蒋卫啊！出国多好啊！以后回来就是海归呢！身价可不菲啊！在外国一定很爽吧！能看到很多好莱坞明星NBA球员吧！以后工作了赚的都是米金，比我们多好几倍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为什么他们都只看到蒋卫值得被羡慕嫉妒恨的一面，却不曾问候一句他在那边过的好吗？
　　不是不难过的，但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因为是在乎蒋卫的人，才会关心在乎这个人到底过的好不好。但，其他人却是不在乎的，蒋卫至于他们仅仅只是一个出国人物式的标志存在，也不过是闲来时供他们泄泄愤的羡慕嫉妒恨对象罢了，谁乐意在乎一个对自己而言什么也不是的人不是？
　　不是人心太凉薄，而是人性大抵如此，长大了，萧禹就会懂了。
　　最后一次聚会，是跟的张临[1]见面.其实自从高三以后，他们两人就没有再见过，比起蒋卫，他们不见的时日更长。只是，就算好久不见，对于张临，萧禹却并没有如对蒋卫那样的情愫波动，有的仅仅只是久别重逢的高兴。
　　“你小子行啊，这么久当哥哥我死了是不是？”恶人先告状地参了张临一本，萧禹满脸的得意。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有看到你□□有在换个签，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没事跑北方上什么学？”从一中毕业后，张临成功考进了南城大，本来以为会在那里再遇的萧禹，没曾想，约定过一起考南城大的他们又一次错开了，这次还是天南地北的遥远。
　　有的人就是这样，有缘相识，却不一定有足够的福分相守。所以，能够相守，真的该感恩。
　　“说什么呢，还不是你小子没想起的我？我可是有给你发短信的。”
　　“如果不是我给你发的手机号码，你会想起给我发短信？”
　　“呵呵，算了，不跟你掰，好不容易聚一块，说点哈皮的吧。怎样，南城大美女多不？有没有结实个弟妹什么的？”
　　被他的表情逗笑的张临笑道：“美女没几个，帅哥倒是一大箩筐，比如我这样的。”
　　“唷，小子口才见长进了呀，在花丛中练出来的？”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还不是学生会的需要，你呢？W大女人应该更多吧？怎么没见你带一个回来？”
　　“带什么女人？哥哥我喜欢的是男人好不好！”
　　“你就吹呗。”张临只以为萧禹的告白不过是句戏言，却不曾想，萧禹说的竟是真相。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蒋卫身上。张临是知道蒋卫的，认识萧禹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从来没有机会说过话罢了。一开始还以为蒋卫是萧禹的死对头，怎料高中三年，每次聚会他们的话题里却来去都离不了的蒋卫。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不仅是青梅竹马，还是亲戚，就是不知道初中三年他们到底为的什么对彼此不理不睬罢了。
　　不过，“一个人在外国，不容易吧，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低头看着眼前的珍珠奶茶，萧禹轻扬唇角说：“不知道，没听他说过，他走的这一年多来，我也没怎么跟他联系。”
　　放下手中的饮品，张临问：“你有没有想过出国？”
　　“想，不过不是现在。”
　　“你以后真的想当翻译吗？阿拉伯语好学吗？”
　　“学什么都不容易吧，不过我会努力成为一名翻译的。”
　　“还以为你会学的英语，怎么突然想到学阿拉伯语？”
　　“英语太大众了，会英语的人路边一揪一大把，还是学点稀罕的比较好，而且阿拉伯人都是有钱人不是？说不定以后我还有机会给什么阿拉伯王子当翻译，然后被报酬一大袋钻石也不定，到时我不就一夜暴富了？”
　　“想的真美，不过这想法不错，哈哈。”
　　告别了张临，在家收拾休息了几天，萧禹就重新踏上了北上回校的路程。
　　这次临走的时候，他就告诉萧爸萧妈暑假不回来了，等到下一年寒假再回家。一开始萧妈妈是不同意的，但萧禹坚持，萧爸爸也就投票支持他了。回一趟家不容易，来回就得成百上千块，太不划算了。再说，最近萧家工坊的生意也有些不济，暑假回来也就是吃喝玩乐，还不如留在都城打打工更好。
　　于是又一次，萧禹一个人带上整整一个行李箱的家乡干货和一背包特色零食就坐上火车离开了。
　　再次回到都城的时候，满眼都是白雪，北方特有的寒冬一下子就展现在了面前，幸好有穿上羽绒服，不然定冻死。
　　“小学弟！”
　　出了火车站大门，就被一辆轿车吸引了目光，当车窗摇下来时，薛尹美艳的脸孔就出现面前。
　　“尹学姐！”没想到薛尹会专门开车来接自己，萧禹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没看到我吗？”已经走到面前的傅帅酷酷地说了句。
　　“你又不是美女，我看你干嘛？给！”把行李箱甩给傅帅，萧禹笑弯了眉眼走向车子。
　　“学姐，谢谢你来接我，我带了很多特产，待会让你挑，随便挑，别跟我客气。”先行上车，萧禹热情道。
　　“放心，姐可不会跟你客气！”
　　“我的呢？”
　　“哎哟，我们小傅吃醋了呢！”
　　“我可不是苦力。”
　　“是是，你是免费劳工。”
　　“萧禹！”
　　“哈哈。”
　　下了车，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回的学校，而是直接去的乐队校外的大本营，一个租来的地下室。
　　其实，在赌城，像他们这样聚居在廉价地下室的乐队很多，不少乐队都是穷困潦倒的学生或者是青年。每年这样的乐队聚了散散了聚，流动性非常大，乐队的组建都是靠大家的志同道合，但并不是所有的“志”都会被实现罢了。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失去梦想希望自我的孩子每天都有，能坚持的，大概都是非常非常深爱音乐的人吧！
　　像Madman，已经成立好多年了，但就算是如今稳固的Madman，曾经也经历过的分分合合。
　　听薛尹述说Madman历史的时候，就听闻她之前的一个主唱后来是自杀死掉的。那个拥有猫眼一样眼眸的大男孩，薛尹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被他浓郁的黑暗气息给吸引了，也是因为的他，她才喜欢上的朋克，那时她才十六岁，年轻的很。
　　后来那个男孩死了，她还为他哭过，之后就加入了Madman。只是当她加入的时候，Madman已经溃不成军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个头发很长很长从未看清过脸的鼓手。但在新的Madman重建起来后，那个人却离开了。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的他，或许，他也死了吧。
　　或许，他也死了吧。
　　当时薛尹的确是这么说的。
　　不过这些当事人经历过的惊心动魄听在萧禹耳里却只是一段故事，一段他无法触及，只能一听而过的历史罢了。
　　但也正因为这些听不出感情的过去，才造就他今天的存在，所以，他或许该感恩的吧，感恩那个死去的猫眼主音，那个离开的不知死活的鼓手，以及选择了自己的薛尹。
　　过去是不该被忘怀的，没有过去，何来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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