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贫穷大佬的那些年

作者:宋渡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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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绑架


      或许是之前的接触,许柔对眼前的人很有好感,即使知道她不是客人,她也愿意跟她打交道。

      许柔生性安静温和,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不喜欢去打听别人的闲事,毕竟山庄里活着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要听不要说。但陈伐不一样,他挺喜欢跟许柔分享,什么事情都能说上几句,上次陈伐又来找自己闲聊的时候,他跟自己说有个客人误闯了后山,然后被抓了。

      本来许柔不准备接话,但陈伐说这个女客人就是之前自己接待的那位徐姓女客人,所以她就鬼使神差地多打听了一下,当时她还担忧怕这位女士会被清理,后来知道是Morpheus将这个女客人带走了,而且对她很好,她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了。

      眼下,看到她安然无恙坐在自己对面,许柔有些开心,说不上来,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看到她餐盘里的东西不多,于是开口道:“我们山庄的餐食很不错,客人......呃......女士,您可以多拿些其他的尝一尝。”

      黎朝朝摇摇头:“其实,我最近不是很有胃口。”

      “如果你不知道吃什么的话,你可以尝尝这个。”说着许柔把小餐盘里的甜点拿给了她,拿完后就有些后悔,毕竟有些人会介意吃别人盘里的东西,给完许柔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有些莽撞了。

      谁料,黎朝朝见状,毫不犹豫接过来,一口吃进嘴里,脸上惊喜道:“嗯,好吃的。你也喜欢吃甜点吗?我看你拿了很多甜点。”

      许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餐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的,有时候觉得甜味的食物让人很愉悦,更会有种安心的感觉。”这里的工作有些许压抑,尤其是做不好可能直接面临被清理,直接送进后山研究室,她是没有记忆,但不代表她没有恐惧,所以,只能吃甜食来让自己安心些。

      黎朝朝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了一瞬。

      她记得这句话。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外婆住院后,她住在舅舅家,除开每日上学,她还需要去做些农活,免得被舅妈白眼,但每次从坡上回来后,舅妈有时候只给她留半碗饭,她一般都是没吃饱,只有恰逢柔柔表姐从寄宿学校回来时,她会偷偷给她带两块买的小蛋糕。

      以及,就算表姐要去上学,临走前,她还偷偷给黎朝朝书包里塞几块自己做的小甜饼,以及给她在保温杯里灌红豆汤,再给她留小纸条鼓励她。

      那时候,除开外婆和那位大哥哥,就只有表姐会对她很好了,所以这些,一直记在黎朝朝的脑海中。只不过,那时候的表姐过得日子也很不好,听说,在学校遭到霸凌,然后被人冤枉了,老师打电话回来,舅妈听信别人的话,不让表姐继续上学,想让她去县城里的厂里上班赚钱养家,表姐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哭了很久,黎朝朝拿着自己卖草药换来的绿豆糕,去哄表姐,表姐果然吃完糖心情好起来了,后来她问表姐,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的。

      表姐说:“有时候觉得甜味的食物让人很愉悦,更会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还说:“小朝朝,你也多吃点甜的,心情愉悦了,以后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可惜,表姐的命运,并没有因为吃甜食而变得好起来,而是死在了大火里,带着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死了。

      回忆突兀地涌上来,和眼前这张温和的脸重合在一起,让人一时分不清时间。

      许柔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轻声问:“怎么了,你还好吗?”

      黎朝朝回过神来,掩去情绪:“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感慨,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个姐姐,如果她还活着,大概跟你一样吧。”

      许柔温和地笑了笑:“别难过了,你姐姐如果还活着,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她难过。”

      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去端了一碗汤过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尝一口这个。”她有些腼腆,“这是我自己有时候闲来无事自己熬的甜汤。”

      黎朝朝看着那碗红豆汤,心口像是被轻轻按了一下。不管她记不记得过去,有些习惯,有些温柔,从来都没有变。

      “谢谢你,柔姐姐。”她说。

      听到这一声姐姐,许柔心中有些复杂,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她确实很像自己的家人。

      这边两人吃饭吃得开心,另一边,陈伐低声汇报完最后一项内容,合上文件,恭敬地等候指示。却发现Morpheus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视线越过大厅,落在远处黎朝朝跟许柔身上——许柔微微低头说着什么,而坐在她对面的黎朝朝神情专注,眼里充满爱意地望着她。

      Morpheus眯了眯眼。

      陈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诧异,许柔跟黎朝朝怎么两人似乎走得很近的样子,明明许柔很有边界感,对客人都是礼貌却疏离,也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陈伐。”他淡淡开口,下巴朝那个方向极轻地抬了抬,“把许柔的资料查一查拿给我。”

      陈伐有些不理解:“老大,为什么要查她?她不是一直在这里吗?从咱们到这里来,她就一直在这里,根本没有出去过呀。”

      Morpheus收回视线:“查她为什么到这里来,以及——她以前是谁。”

      陈伐心头一凛,立刻应声:“明白,不过,这样一来,很可能老板那边要察觉我们做的事情了。”

      Morpheus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笑了笑,“无妨,反正,纸也快包不住火了!”

      等黎朝朝吃完饭,等了很久,发现Morpheus也没有出现,还是许柔带她回了住处。两人道别时,黎朝朝还抱了一下许柔,顺便问了她:“柔姐姐,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许柔僵住了,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的回答还是让黎朝朝有些出乎意料:“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

      与许柔分别后,黎朝朝回了房间,思考怎么跟许柔开口说后面的事情,她会相信自己吗?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

      第二日,黎朝朝没能等到Morpheus,因为她被日本人曾彪福子的人绑走了。

      她被粗糙的绳索牢牢绑在试验台上,手腕和脚踝几乎失去了知觉。冰冷的瓷砖贴着脊背,灯光从头顶直直照下来,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怪味。

      “别紧张。”站在一旁的曾彪福子穿着干净的白袍,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意,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器械,“实验需要你保持清醒,这样剖出来的东西,才漂亮。”

      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黎朝朝用尽全力挣扎,想把绑在自己身上的束缚挣脱开,但是奈何绳子纹丝不动。

      看着针剂即将扎下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警报器响的声音。

      曾彪福子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耐烦。门被推开,一个佝偻着背的女清洁工探头进来,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只低声说了一句日语:“恐れ入りますが、外部にて不測の事態がご発生いたしました。何卒、お越しになってご高覧ください”。

      曾彪福子低声咒骂几句后,脱下手套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黎朝朝又用力挣扎了一阵,正在她满头大汗时,刚才那位清洁工打开门进来了。

      黎朝朝警惕地看着她。

      “别出声。”她压低嗓音,声音却异常清晰熟悉。

      黎朝朝一怔,心脏猛地一缩:“你是?”

      罗苏摘下口罩,拿下帽子,笑着对她道:“是我,我是罗苏,我打扫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把你绑进来了,所以才知道你在这里。”

      她边说边掏出藏在清洁车里的小刀,割向绳索:“我刚才把警报器搞响了,才把那日本鬼子骗出去了,但他生性多疑,估计马上就会回来,咱们快走。”

      黎朝朝心中满是疑问,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机,她就忍住了。

      罗苏带她悄悄藏到一个空的垃圾箱里面,然后把她运到了一处通风管道的口子下面,这里旁边有个清洁房,这是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了清洁用品,罗苏把她从垃圾箱中扶出来,对她道:“妹子,现在旁边还有人路过,咱在这里等一阵,等外面没人了,我把这个梯子拿出去,你爬上通风管道,然后沿着这个路线图画钩的地方打开瓷砖爬下去,就是厨房了,你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就是铁门,那里的铁门没有通电网,最近两日也没有守卫,所以你直接爬出去就好了。”说完,把一个小图纸交给了她。

      “罗警官,你不走吗?还有,为什么你这身......”黎朝朝收好图纸后,指着她的清洁工装扮问道。

      “说起来,还多亏了你的这个通讯设备,我跟外界联络到了,现在我们的人已经进来了,我要在这里等命令,所以不能亲自送你出去,你等下自己一个人小心一些。”罗苏对她十分感激,又因为不能亲自送她出去,而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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