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动轨迹[娱乐圈]

　　演出到了尾声，观众们连连“encore”，乐队于是还返场了一首歌。

　　最后的最后，乐队躬身告别，照明灯亮起，惨白的光线照着奇形怪状的面具人群，已然把刚才的神秘感消失殆尽。

　　世宁忽然拉上小词就往外走，小词身体惯性后仰，“怎么了这么急？”

　　“再不走人很多的。”

　　吴虞跟在她们后面进了电梯，看见世宁刚摁的一层，“我开车了。”然后看着世宁，摁下了负一层。

　　世宁也只静静地回看他，轻轻点头。一路无声，小词的眼睛都快变成旺仔了，都没见这两个人有多余的互动。

　　吴虞见她没上副驾，脚步顿了顿，没说什么。

　　世宁跟着小词坐在后座。

　　又和电梯里的低气压一样了，小词莫名觉得这两个人像极了他吵架时候的爹妈。她不知道原因，不敢贸然说话，只好扯一些有的没的。

　　显然用处不大。尤其是世宁姐姐，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还会笑吟吟地转过来回应她，要说她不对劲还找不到把柄。

　　小词头皮一紧，难道他们做演员的人都是这样的？面部表情一抻一缩，好像一张真正的面具似的，可唬人了。

　　小词到达酒店，乔哥已经等在那里了。也是，午夜场回来，家长肯定担心。shining定睛一看，还不是一个人等着，看起来恰好是赶着这个时间完成了一单生意。

　　“看，老交际花又把人整得服服帖帖的。”小词贴着世宁耳朵吐槽。

　　乔哥对面是连连握手的于总。

　　不用说也猜得到他们刚才去干什么了，中年男人几件套，除了喝酒应酬就是投其所好的自选项目。总之在世宁看来没什么意思，既得利益者就不知道了。

　　“这时间卡的真巧。”她看了一眼吴虞，抛了从演出现场回来的第一句话。

　　吴虞苦涩一笑，“这是在说算计的事？”

　　世宁挑眉，转头和小词再见，“拜拜，看展搭子？”

　　“哈哈，今天是看show搭子，世宁姐姐，拜拜！”

　　小词转头和吴虞也再见，表情有些担忧，后退两步，最后还是还是蹦蹦跳跳地走了。

　　“什么看展搭子，你们还一起看展了？”世宁看他一眼，并不作答，吴虞再次吃瘪。

　　又是电梯。吴虞从没有觉得这个空间原来如此煎熬，镜面反射出世宁的淡然目光。

　　吴虞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默默观察着，他想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说来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他叹气叹成了分解动作，只希望世宁不要把他的任何一个动作视为怠慢才好。

　　“你知道了，对不对？”

　　“嗯。”

　　“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让骆雨瞒着。”

　　世宁刚刚收到骆雨的信息，她说演出结束后有专辑签售，不知道要多久，所以让世宁先回，并约好下回一起去探楼泱的班。

　　不然她高低得去问一下这事是个什么情况，而且她初步认为，骆雨主观上没什么理由要刻意隐瞒吴虞就是她表弟的事实。

　　“嗯。”

　　“原谅我好不好，我一开始只是想你不要对我有偏见。”吴虞亦步亦趋地跟在世宁身后。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偏见？”

　　两人一个在梦里一个在门外，吴虞等她把话说完，她的态度完全决定了他有没有搞砸这件事。

　　“但今天我们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

　　门关上了。

　　吴虞原地不动。按世宁从前对自己决定的事情就斩钉截铁的行为来看，她对不喜欢的东西一定果断敬而远之。

　　他走了这么长一条路，用的都是谨慎顾忌她心情喜好的态度才一路走到这里，刚有机会眼看着要被她接受，功亏一篑的时候没想到还是一早埋下的雷。
　　他怎么能不后悔。

　　过了很久，世宁洗漱完了还看到这个人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有人经过还旁若无人的样子，于是门又开了，世宁拉着吴虞的衣襟进去，关上了门。

　　“好啊，那说清楚。“世宁将人甩在门口的墙上，面色不善，语气质问。
　　“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刻意隐瞒这件事的理由，其实是想吧这个明面上的关系转移到暗处，好为你所用。然后就可以比我多掌握一条线的情报，顺便观察我的行为动机？”

　　此话一出，吴虞迅速冷静下来。虽然他一开始只是出于一个不算可恶的原因，但一直这样暗地观察，确实和世宁说的相差无几。
　　他一下紧张起来，寻思着破局办法。
　　可他发现任何办法在绝对的事实前面都像开脱的时候，他只能沉默着。

　　“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世宁继续说，“有职业专门干这个的，观察、行为推论、预测是犯罪侧写；观察、行为分析、引导规训是训犬。”

　　世宁又笑了笑，“你是哪一种？”
　　“或者说，我算哪一种？”

　　吴虞的手明显有点抖，他抓住了世宁的手腕，深深地闭了一下眼，“对不起。”

　　“怎么，只会说对不起了？”
　　世宁抽出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你是不是要说，你对我是好奇、喜欢、关注？”
　　“可以的，但你怎么剥夺我的知情权？”

　　世宁说着要往边上走，吴虞把她拉回来，一个转身调换了位置，压制住不让她走，“我让你感到害怕了？”

　　听起来有点痛苦，世宁抬头，目光与他直视，马上垂了垂。
　　他的眼神里好像尽力压制着什么，好像下一秒就会喷涌而出。

　　“是我不对，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对不起对不起……”
　　吴虞的声音甚至带了点哽咽。
　　“不要离开我好吗？”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世宁有些失神，让一个完美的，几乎没有受到过负面评价的人，像现在这样哀求、崩溃，难道是她想要的吗？

　　其实她开始确实只是想要冷静一下，关上了门一想，这个人这么高高在上的，也想让他吃一吃苦，好不容易抓住了小辫子，故意和他吵一架也好。

　　顺便探一探这个人的“吵架品”，类似“酒品”，看一下在这种条件下，她就算咄咄逼人，他会不会生气、反击、冷暴力？

　　世宁有点吓到了，并开始后悔。怎么能测试人性呢，极端状态召唤出什么都有可能。

　　大概是见她很久没反应，吴虞忽然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世宁于是多感受一份胸腔传递过来的起伏的汹涌。她抬手在他背后安抚。
　　“谁离开谁都是有可能的……”

　　吴虞闻言又将手臂收紧一分，世宁觉得呼吸都有点难受，“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

　　手臂才分开一点。

　　世宁叹气。

　　“是啊，我确实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吴虞自嘲地说，他退半步靠在墙的另外一边，看起来有些精疲力竭。
　　眼角还有点红。

　　“你都看到了，我根本不是那个完美的学生、班长、演员、偶像。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他们可能都觉得我得到什么都很轻易吧，但他们都不知道我是拐了几个弯才得到的。况且，你看，我也不是百分百成功。”
　　吴虞笑起来，像一面破碎的镜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苏世宁，苏纯？你像你的名字一样纯粹，什么都影响不了你。看每个人的眼神，和看猫猫狗狗、看蝴蝶蜜蜂，都没什么分别。哈哈哈哈我这么说是不是很奇怪。
　　还有，你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

　　“嗯。”
　　世宁看他这样一副颓废的样子，有些费解。
　　“所以呢？”

　　吴虞咬了咬牙，腮帮子鼓了一下，“我还有瞒你的事。”

　　世宁示意他往下说。

　　“我只是很想为你做一些事，又不想你觉得我是为了夸耀刻意为之……”

　　“嗯。小词、热搜、手表。还有吗？”
　　世宁抢先一步。

　　吴虞惊讶地看她，“你都知道？”

　　“猜的七七八八。你可以有秘密，但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知道。”

　　吴虞渐渐稳住了情绪，“你知道多少？手表……一开始怕你又像上回湖边晕倒那样，想着可以检测心率好提醒你注意身体……我没告诉你，联网之后，我也可以同步到这些信息……甚至定位。”

　　吴虞盯着世宁的脸，不让自己错过上面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emm，定位不知道。”如果是之前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确定心意，她肯定不会接受；但现在的话好像也可以。

　　吴虞低下头，他有点不敢猜想世宁的下一步动作。

　　而世宁上前拥抱了他。

　　吴虞一下子僵住了。世宁踮起脚在他耳边说，“我不是特工，而且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可以知道这些。我喜欢你对我真诚。”

　　在一起了吗？他通过她的试用期了？

　　吴虞不可置信地望向她，世宁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别担心，我之前有点生气，但是揍你一顿就好了。”
　　世宁开了个玩笑，顺势扑上去给了吴虞一拳，两人都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在一起，大家的雷区和边界还是一早亮清楚的好。”

　　“好了，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后面的人起身护送她到床边。

　　世宁钻进被子里躺好，看见人还在，“不想走的话就一起睡，别吵我睡觉就行。”

　　说完，枕头被褥间最后的脑袋也陷入了绸缎似的发丝里，露出来的那一点面容，挤压出平时没有的肉嘟嘟的感觉。

　　世宁一定不知道，这副全然卸下防备的样子在吴虞眼里有多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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