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热情的心跳

　　甜蜜热恋半个月，炸毛怪钱舒羽也消失了半个月。

　　路砺有阵子没尝过钱舒羽这莫名其妙的硬脾气。
　　一时，他还有些难以理解钱舒羽是怎样把“他给她换保镖”这件事就曲解成了“他对她不作不死的审判”，还挺无语的，欲言又止了一下。

　　落在钱舒羽眼里，这就是很明晃晃的懒得理你。

　　而对钱舒羽来说。
　　路砺做出这样的反应无疑是一件比遭遇抢劫更叫她寒心百倍的事。

　　于是钱舒羽瞬间便心灰意冷地还了路砺的手机，面无表情道：“我工作还没做完，麻烦你先送我去公司。”

　　钱舒羽“麻烦”两个字一出口，前座的司机和李炎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因为昨天。
　　路砺在以危险为由拒绝了钱舒羽驾车出发的建议后两分钟就改了主意，觉得他们趁此恶劣的条件试跑红鹰，赶在红鹰年底的预售之前，先跑波数据返厂优化了再上市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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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这一行人冒着恶劣天气出发时候，开的都是红鹰的初版裸车，车里并没有豪车挡板这种能让人避免尴尬的好东西。

　　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的。

　　首先，是车子刚好驶入快速道，不能停；
　　再然后，就是钱舒羽此时的状态，是显然不能再耽搁的，必须要先哄好。

　　所以总裁和总裁夫人的这场戏，他们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的，压根儿就没有选择回避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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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
　　先响起的是路砺的声音，他在问钱舒羽怎么了。

　　李炎还是第一次听路砺用这么温和无奈的语气讲话，惊的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刻意掩饰地正了正身形，先将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可惜李炎太不了解钱舒羽。

　　钱舒羽不像他。
　　她不仅没有被路砺这句好声好气地“怎么了”打动，还特烦路砺这副装腔作势的死出，这会儿还真是发自内心觉得路砺讨厌的，不耐甩开了路砺的手。

　　“有意思吗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装了？我自作自受抱着空袋子痛哭的视频他们不是都发给你了吗，我怎么了？呵，我下午赌气翘班遇上抢劫犯以后老实了，还是你觉得我现在回去通宵补班也是没事找事的不给你的人一个消停？”
　　“……”

　　钱舒羽这利嘴快的，完全不输核弹炮。
　　搞得前座两位打工仔也被后座两位老板血腥爱情故事的尺度惊到，彼此迅速而又沉默地交换了一个“我什么也没听见”的笃定眼神。

　　只是守护老板节操这种事情吧，他们做员工的，实在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呐，就拿现在来说吧——

　　他们的总裁夫人这波愤怒的输出完毕后，好像还觉得不是太够的，很女王地蹬掉了同样让她不爽的高跟鞋。

　　而他们的总裁先生。
　　可能是不想沦落到跟这双高跟鞋一样的下场吧。

　　总之就是。

　　他们那位人前老子的总裁，在钱舒羽这里做起了很有眼色的小子，那按脚的手法还很是熟练地，全凭本事留住了钱舒羽盛怒中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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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有点儿东西。

　　好在路砺这脚没白按。
　　钱舒羽的火气确实是慢慢地降了下来。

　　路砺也是见钱舒羽差不多平静，可以听进话的时候，才开口解释，“我刚刚表达有误，我没有怪你，给你换保镖也只是因为他们不能负责你的安全，我会担心你。”

　　嘁。

　　钱舒羽闻言嗤笑一声，回了路砺一个早堆在她心上很久的问题，“担心我你还迟到了一个小时？卢塞恩的鬼天气不是四点就滚蛋了吗，你做什么又磨蹭了一个小时。”

　　钱尔摩斯可是从她出发巴黎的那天就在期待和路砺的见面。

　　盼了这么久。
　　却盼来了大自然的不做人，和路砺两连拒绝又迟到的超烂现实，她早气得肠子都泛青了，哪里还受得住路砺一点点的怠慢。

　　钱舒羽是委屈憋闷，才小发了这一通雷霆。

　　到现在这会儿。
　　她的这通雷霆也是被路砺的按摩给搅和的差不多了，已经很失火候的，叫她满面的厉色都被她语气里呼之欲出的醋意给抢了风头。

　　任谁都能听出她刚刚的那一嗓子是在跟路砺撒娇埋怨。

　　于是路砺也笑了一下，选择性地说了实话，“没磨蹭，我昨天就出发了，晚到是路况不好。”

　　噢？

　　钱舒羽将信将疑。
　　只得选择打开她先前气性上头时对外界的屏蔽，倾身凑到了路砺身前，拉了路砺的领带仔细看了两遍花纹，又伸手摸了摸路砺的下巴和下颌。

　　两样事实确认完毕，钱舒羽才终于打消了对路砺的怀疑，转而蹙起了一言难尽的眉头，果断清算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出发了，你要是告诉我！我肯定就不会气不顺地出去给强盗送人头！”

　　“都是你！害的我裙子和宝石都没了！”

　　在路砺这儿，这事不肖钱舒羽提醒，路砺也门儿清这事的起源在他，早在得知钱舒羽裙子被抢的时候，就让李炎联系了保羽培重制裙子。

　　所以他现在底气十足，“裙子已经重新订了，祖母绿也会给你换一颗更大的，最迟明年春节，一定原物奉还。”

　　嗯嗯嗯嗯？？？？！！！！

　　一听这话。
　　钱舒羽瞬间便高兴迷糊了，笑嘻嘻捧住了路砺的脸，先止不住激动地啄了一下路砺的唇，等到结束后才记起给自己找场子，高冷补了一句，“你表现不错，赏你的。”

　　见钱舒羽心情恢复，路砺也甘愿配合，“夫人有赏就好。”

　　路砺两句话就给钱舒羽哄得像打了鸡血一样。
　　钱舒羽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喜笑颜开，一点儿都不矜持地抬腿窝进了路砺怀里，跟路砺黏黏糊糊，问他是不是也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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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讲。
　　路砺是准备应钱舒羽这一声的。

　　只是路砺一抬眼，就从镜子里看见了李炎正缓缓向外侧挪动的躲避型后脑勺。

　　因此。
　　路砺不得不将他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叫了李炎一声，给李炎脱敏道：“紧凑型的红鹰我用不了，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推豪华型红鹰的进度。”

　　明明装死了大半程。
　　却还是被注意到的李炎，心里不由就飘过了一串邪恶的OS：“好的，等我以后老了，你就会成为我的谈资，‘我，业务能力强到老板激情上头时也忍下了，先和我谈了数十亿的大项目。’”
　　…………

　　不过撇开李炎邪恶的OS不谈。

　　路砺的司机也真是很老司机的不纯洁。
　　他硬把路砺和李炎谈的正事往歪了理解，觉得路砺给李炎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敲打他，根本拉不住地连连加了好几次速，弄得钱舒羽下车时候极度没脸地，直接把路砺给甩下了，先回了套房。

　　因为钱舒羽之前是气性上头到整个人都懵圈了，不是明知不可为还为的蓄意失礼，而是真迟钝地没发现路砺换了车。

　　是这样。
　　钱舒羽才会在回了房间以后，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路砺后面对李炎说的话，底色都是出于对她的不珍惜，完全拒绝路砺的靠近。

　　一整晚。
　　钱舒羽也真是说到做到的，不仅怒改了她先前的迫切，有条不紊地赶完了她白天翘班期间欠下的工作，还和Saint Laurent的设计师通了几分钟电话，大方地给尹韵莱整理了一篇独家稿，算作尹韵莱上次帮她解围的感谢。

　　尹韵莱可比路砺会来事儿的多。

　　她完全清楚她上次有意听来的那些事儿，要换个性格的总裁夫人能直接给她料理了，所以她一收到钱舒羽的消息，便立刻五体投地给钱舒羽吹了一通彩虹屁。

　　功力好到把钱舒羽心里的郁郁都给吹走了大半。

　　元阮也是在这个时候，给钱舒羽带来了更振奋她心的一个好消息，表示她已经搞定了刘想，叫钱舒羽这里先提前准备合同给她过目，等她看了没有问题再说让刘想签字的事情。

　　这事本是好事一件的。

　　——如果钱舒羽没有突然觉得她低估了刘想的话。

　　就为了刘想的事情。
　　有路怒症的元大小姐堵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也能耐着性子同钱舒羽翻来覆去的事无巨细，噼里啪啦就没停过的，给钱舒羽提了半小时的要求。

　　完完全全地表明了，比起钱舒羽，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刘想。

　　多年的姐妹情谊，就这样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

　　钱舒羽生气了。
　　还是十分生气的，开始刻薄地笑话元阮，说元阮对刘想，比刘想她妈操的心还多，问元阮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认了个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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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讲。
　　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刻。
　　名正言顺的元阮不仅不介意钱舒羽的挖苦，还很是坦荡地骄傲起来了，拽道：“你懂什么，你姐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操心的资格，不好好使使你怎么知道我苦尽甘来了啊。”
　　“……”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元阮这自豪到无以复加的语气威力巨大。
　　除了瞬间就给钱舒羽整无语住地接不上话，还叫钱舒羽陡然想起了她还没有苦尽甘来这件事，心痒痒地给元阮提了一嘴，文庭晚早年间曾是漾北社区医院的心理医生这事儿。

　　谁知元阮耳清目明，一点儿不上钩，“住漾北的是你，不是我，你姐姐我住南汀的。”

　　暗钩不行。
　　钱舒羽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明言，让元阮去帮她打听一下，看能不能落实文庭晚和路正均认识的确切时间，到底是在钟淇淇去世之前，还是之后。

　　结果——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钱舒羽即刻就尝到了元阮那一点不逊色她的刻薄本事。

　　而且元阮甩回来的回旋镖，才是真的无敌有准头的，正中了钱舒羽的脑门儿中心。

　　“我说小钱钱，你查你老公旧情人找我就算了，查你老公后妈也找我，怎么的，你这段时间跟你老公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柏拉图吗？聊再多都算成是蚊子过耳即逝的嗡嗡声，没打着一点儿感情基础啊？”

　　平心而论，元阮说这话绝对没有要让钱舒羽伤心的意思。
　　她说这话，也是因为真的知道钱舒羽和路砺现在多少都有些感情基础，才故意地跟钱舒羽说反话刺激她，要她自己去管路砺要答案。

　　本来的事嘛。

　　——以路砺现在的本事，别说是查他们家二十多年前的事，他就是查他们家一百年前的事，他也有的是办法和手段，哪用得着她一个外人去费劲打听？

　　但钱舒羽这么一沉默，元阮就又有些没底了，再开口找补。

　　“我是觉得，文阿姨她除了是路砺的后妈，也是路硃的亲妈，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查出来文阿姨真的是在路砺妈妈去世之前就认识了路砺他爸，那我俩以后还要怎么跟路硃相处呢？”

　　“是，我们都可以对路硃说，‘你妈的事情和你无关，你永远都是我们的亲亲姐妹’，但是，你觉得路硃能真的把这个话听进去，然后一点都不介怀吗？”

　　“……”

　　元阮的找补有用。
　　成功引离了钱舒羽先前那一脑门的剃头热。

　　只是。

　　钱舒羽在明白了她关心的这件事，唯有从路砺的身上下手以后，便生出了一种有心无力的认命感，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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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

　　就像元阮所说的那样。
　　钱舒羽是相信自己，也相信现在的路砺，或多或少对她都是有一些些感情的。

　　就是经过上一次。
　　钱舒羽只是想劝路砺跟她一起进路家给两位长辈打个招呼，路砺就翻脸不认人地把她一个人丢在路家之后，她在涉及到路家人的事情上，就变得有些唯恐避之不及。

　　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很沉得住气的，一直忍着没有过问路砺突然给路硃调职的真正缘由。

　　因为她不敢。

　　不敢面对她过问以后，路砺会做出的反应。

　　尤其是不敢再面对一次，路砺拒她于千里之外时，向她投过来的那种，冰冷又轻蔑的眼神。

　　路砺那样的眼神会让她觉得陌生。
　　还会让她想起，她和路砺在鹃城医院再遇的时候，她的满腔热情与欣喜都被路砺平淡又敷衍的习以为常式回应，给打击了个粉碎时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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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沉往事想得钱舒羽心郁郁。

　　回神后。
　　钱舒羽也是免不得心烦的不想再工作，转出了书房。

　　出门之前。
　　钱舒羽心里想着在外面会遇见路砺，先给自己找了一个口渴要喝水的台阶下了，还煞有介事地一人分饰两角地认真练了几遍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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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成想。
　　真出去以后，钱舒羽把整个套房都走遍了，却连路砺的一根头发丝也没看见。

　　钱舒羽气死了，对着空气狠狠舞了两下龙爪拳。

　　路砺也是在这时拎了一个小羊皮口袋进屋，因诧异而扬了点眉梢，关心钱舒羽：“怎么了？”

　　钱舒羽本来是想发火的。
　　但一看见路砺手里那个logo是用金银丝线绣成的袋子，她就高兴地什么都忘了，十足兴奋地肯定了路砺的钞能力，“我的新裙子这就好了？？？”

　　闻言，路砺遗憾摇头，从袋子里拿出了钱舒羽面目全非的旧裙子和她之前装宝石的盒子，“这是旧裙子，被拽坏了，新裙子等明天再看能不能提前到圣诞节，不让你等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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