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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泉镜花。”书的声音再度出现在放映厅内。
镜花下意识地抬头。
“在观影接下来的内容之前,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光芒在镜花的身前凝聚,最终化作了一沓纸张。
“这是?”镜花问道。
“这是主世界,尾崎红叶送给你的入社礼物。”书说道,“当然,那个世界的你并不知道这件事。”
镜花看向了红叶。
“那个世界的你对于你的选择表示尊重,并由衷地祝福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无论是在黑夜中还是阳光下。”
“但是,她不希望你讨厌自己或讨厌自己的异能,因此,她委托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本来,这份资料本世界的太宰治也替你准备好了,就放在中岛敦的办公室里…他的本意是,让中岛敦带你一起离开港口黑手党去到光明的那一边,你们原本应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份资料了,结果哪里想到这个家伙这么脆弱,居然浑浑噩噩的还差点饿死街头…”书不满地嘀咕起来。
镜花瞪大了眼睛,这才跟因为关心她而围上来的几人一起看起了手中的资料。
这是一份调查报告,记录了镜花双亲逝去之日发生的事情。
镜花的父母,曾是政府的杀手。
三年前,二人受到了对其抱有怨恨的异能力者的袭击。
那人的异能力是,以血液为媒介操纵他人的身体。
为了保护年幼的女儿,镜花的母亲先命令夜叉白雪杀死了被异能控制的丈夫,而后,在自己即将被控制前的最后一刻,她对夜叉白雪下达了“保护我的女儿”的命令,最终,同样死在了自己的异能之下。
政府不能将二人公之于众,所以把此事定为【异能暴走】。
而夜叉白雪之所以会变成镜花的异能是因为有一种方法可以把异能转让给直系亲人,但因为袭击发生得太过突然,转让过程并不完整,这也是为什么镜花只能通过手机作为操控夜叉白雪的原因。
“……”镜花沉默着,突然握紧了挂在胸前的手机,有些颤抖着道,“母亲在被杀的前几天,把这个手机交给我…叫我绝对不能弄丢它。”
“小镜花…”敦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有什么我能…”
银轻轻拍了拍敦,对其摇了摇头:“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镜花默默起身,来到了一个角落,随后唤出了夜叉白雪。
巨大而华美的夜叉就这样安静地陪伴着她,直到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而也就是在这时,放映厅重新开始了放映。
『组合战落幕后的某天。
敦推开了漩涡咖啡厅的大门:“各位,新的委托来了。有没有哪位想接…”
敦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在咖啡厅内瘫得毫无形象的武侦众人打断了:“不接。”
“……欸?”
这是…闹哪样?
“是反作用吧?”谷崎懒洋洋地道。
“是反作用啊。”乱步同样懒散地道。
“是反作用呢…”与谢野一副宿醉的模样。
“反作用…?”
太宰对敦解释道:“这是精力耗尽综合征。毕竟我社创立以来,第一次经历向组合战这么激烈的斗争。”
“能阻止白鲸坠入横滨,真是万幸。而且…”太宰拿出了一份报纸,上面是敦照片,“你还一战成名。”
“我也不是为了出名啊…”敦红着脸说道,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咦?说起来,国木田先生呢?”
“在上面。”太宰笑了起来,“他反而干劲十足呢。”
画面切换到了侦探社内的视角。
只见国木田的双手化作残影,一心多用地处理着各种工作:“八点五分整理文件!八点十分巡逻!绝对不能拖延!”』
“你们几个…”国木田额头青筋暴起。
“真不愧是国木田先生…”谷崎咽了口唾沫,说道。
“挺能干的嘛,国木田。”
“辛苦了!”
“真拼命啊,国木田。”织田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无辜地说道。
“哈…”国木田无奈叹气。
“……你们侦探社这样真的不要紧吗?”中也表示无语。
森鸥外忍笑道:“太宰君也真是懈怠了呢,明明在港口黑手党,三天两头发生这种激烈斗争也是常有的事。”
“……林太郎,你把压榨员工说得太理直气壮了!”爱丽丝气鼓鼓地说道。
『“阿姨,再来一杯!”
“好的。”店员给太宰递上了一杯咖啡。
“阿姨,我要咖喱!”
“好好,甜口的是吧?”店员笑着回应乱步。
“阿姨…来点能让我振作的…”
店员看着与谢野,一脸无奈:“我们这里没有解酒药哟。”
敦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哎呀,年轻人这么客气可不好呀。”店员笑道,“太宰弟弟今天也赊账呢,明明已经半年没付钱了。”
太宰露出迷人的笑容:“阿姨是最棒的女人哟。”
店员没好气地拍了太宰后脑勺一掌:“真讨厌!你对所有人都这么说吧?”
敦带来了军警的报告。
一些犯罪组织盯上了组合的遗产,正在横滨徘徊,而他也曾见到组织的残党出现在这附近。
“那这家店也有危险是吗?”店员瞪大了眼睛。
“危险…跟咖啡的苦味一样。”就在这时,店长开口了,“对抱有觉悟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种风味。”
“不愧是店长,真雅致。”谷崎的眼神变了,“专攻咖啡三十年。”
“即便用了肥皂,手上也依旧留有咖啡的余香。”乱步评价道。
“毕竟我也…没有其他特长。”
“真雅致。”
“笨拙的爱美男子。”
敦:“……”
然而到了翌日,当众人再度走进咖啡厅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看到太宰吃瘪,中也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昔日的港口黑手党干部竟然会沦落到需要赊账的地步…”森鸥外笑着摇头道,“侦探社要是养不起人,我可是相当乐意代劳的哦~”
“太宰其实不缺钱的啦。”乱步说道,“只不过,他同样需要庞大的资金来维持他的情报网罢了。”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过于松懈了啊…”国木田表示苦恼。
“侦探社的氛围…真好啊…”敦看着屏幕中如此鲜活的太宰,忍不住感慨道。
能够记住社员们的喜好与需求、包容着他们的各种任性的店员阿姨,泡得一手好咖啡、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店长大叔,以及性格各异却意外具有凝聚力的武装侦探社社员…
这个咖啡厅,也是这个世界,自己与芥川相遇的地方。
在那里,他短暂的感受到了宁静,与初次见面的芥川相谈甚欢。
然而这一切在他拿出银的照片后便不复存在,就像是精心经营的假象在一瞬间被打破,被迫露出了其最真实最不堪的一面…
而屏幕中画面,也在这时,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切换到了第二天。
咖啡厅内一片狼藉的景象与上一秒的快乐形成鲜明对比,给了屏幕内外的众人当头一棒。
『“店长!”众人冲向店内。
“刚才有一群陌生人要我们交出侦探社社员…”店员说道。
“太宰先生…”敦的脸色有些不妙,“店长的…手指受伤了。”
“不是什么…重伤。”店长捂着受伤的手,用压抑着痛苦的声音说道,“还好…各位平安无事。”
侦探社众人凝聚到了一起,将全员恶人的氛围堆到了极致(详见漫画第38话P15)。』
屏幕中,所有人都生气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然而太宰垂着头,头发恰好遮住右眼的模样让众人忍不住回忆起了港‖黑时期的太宰,以及…四年前的咖喱店。
织田在看到咖啡厅的惨状时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而屏幕中的太宰则是震惊中还带了一丝可能连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到的恐惧——太宰在害怕。
“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得好事!”芥川吼了出来。
“哦呀~看样子有人需要治疗呢…”与谢野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难道是之前说的…组合的残党?”国木田面色凝重。
“不。”乱步睁开了眼睛,“只是个打着争夺组合遗产幌子的犯罪团体罢了。”
“幸好店长他们性命无忧…”谷崎松了口气,“否则的话,看太宰先生的样子,怕不是会得PTSD…”
『十五分钟后。
犯人们还在沾沾自喜,却听一声巨响——那据说连炸弹都能承受的重铁门被贤治徒手卸了下来。
“打开了!”
在罪犯头子既惊慌失措又不可思议的呐喊声中,武侦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
“怎…怎么可能?!这个据点不可能被找到!”
“乱步先生只花了五秒就找到了哦。”太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乱步。
“监、监控摄像头呢?”
谷崎的身影在细雪中缓缓显现。
“配备武装的看守呢?!”
国木田优雅地拍着灰,敦看着被堆在一起的罪犯们开始犯难。
“得向你们…道谢才行。”太宰露出了漆黑的笑容,乱步阴沉着脸,与谢野拿出了柴刀,贤治依旧一脸天真无邪,“多亏你们,我们终于打起精神了。”
“还、还没完!”罪犯头子掏出手机,“只要一通电话,这附近的几十个凶恶罪犯马上就——”
不待其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惊恐的声音:“白痴啊你们?!对横滨也太无知了吧!敢招惹那个武装侦探社,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啊?!我们可不干!”说罢便挂了电话。
事已至此,手下人失去了战意,犯罪头子颤抖着回过头来,就见太宰笑着摊了摊手。
然后——他感受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道女声随之而来:“听说你剥了店长的手指甲?”
画面定格了罪犯头子惊恐的表情上。
屏幕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惨叫声。』
“咔哒…”
众人如同机械一般地缓缓扭动脖子看向武侦的方向,一脸的惊愕与不可思议。
福泽虽然表情不变,但侦探社的社员们依旧察觉到他的脸色有点发黑,于是,除芥川和织田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就像是干了坏事结果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子一般。
森鸥外“嘶”了一声:“看样子武装侦探社行事作风,也没有外界流传的那么正面啊…”
“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你们才是隶属于黑夜的组织了吧?”
“这该不会是…仗着自己有治愈系异能力者所以把敌人往死里整吗…”安吾颤抖着说道。
他怕不是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事情结束后,咖啡厅恢复了原样。
“说到底,组织的遗产到底是什么呢?”谷崎突然问道。
“才没有那种东西呢。”太宰说道。
“没有?”
“已经被别人回收了。”太宰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众人从没见过的人,小声嘀咕道,“大概…这群人只是被那家伙的假情报给欺骗了吧。”
能让武侦众人悠闲的日子并不多,他们很快便又接到了政府的委托。
敦受国木田指示前来寻找太宰。
然而,今日,他寻遍了太宰常常出现的几个地点却依旧没有见到人。
最终,他来到了一座可以俯视整座横滨的山丘上。
在被葱郁绿意包围着的地方,有一块看上去只有数年历史的墓地,而他所寻之人,便倚靠在其中一块面朝大海的墓碑上,半躺着心不在焉地仰望天空。
敦在开口叫太宰前先停了下来,静静地面对墓碑,双手合十。
“中岛敦君。”太宰在这时突然出声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墓碑吗?”
听到对方平静的声音,敦一脸茫然地回答:“不知道…但应该是您重要的人吧?”
太宰闻言,露出一抹浅笑,反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第一次见您扫墓。”
太宰愣了愣:“我这像是在扫墓吗?”
敦露出了不明白他的意思的表情,只点了下头,老实地回答道:“像…”
听到他毫不迟疑的回答,太宰微微睁大了眼睛,最终无言地慢慢露出了微笑。
然而,想到挚友临终前说的话,太宰敛去所有表情,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
敦无法从他的侧脸读到任何情感,试探性地开口道:“难道…是您喜欢的人吗?”
“如果是我喜欢的人,我早就跟他一起死了。”太宰起身,说道。
“啊,是您的话的确会这么做。”敦下意识地表示赞同。
“他是我的朋友…”太宰说道。
他望着远方,语气中透着几分伤感:“也是我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契机。”
“如果没有他,可能我现在还在黑手党做着杀人的工作呢。”
“咦?”敦转头向太宰望去,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不待其开口,太宰便换上了开玩笑的语气:“骗你的。”
此时,太宰的背影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无依无靠的落寞感,他用一如既往的轻浮口吻问敦:“是国木田君叫你来找我的吧?”
敦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对,说是有重要的会议要开。”
“Pass~”
“啊?”
太宰背对着敦,大步流星地走远:“我想试一下新的自杀方法。”
“又试啊…”
太宰慢悠悠地挥手,敦不由得无奈叹气。
既然身为自杀爱好者的太宰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没人能阻止他了吧。
敦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沙色长外套迎风飞舞,渐渐离开了敦的视野。』
“太宰想的那个人是谁?”众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安吾默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得到长官的示意后道出那人的身份:“那是死屋之鼠的首领——魔人费奥多尔·D。”
众人面色凝重了起来:“他就是…太宰还有书先前提到过的…”
——我想确认一件事,以便应对即将到来的,真正的灾难。
——光是组合以及涩泽龙彦就差点毁灭世界了,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却还是没能彻底解决他们,之后你们还要面对魔人费奥多尔以及天人五衰这些更为棘手的敌人,再不将那孩子接回来,我怕你们会连同这个世界一起玩完了!
“看样子接下来的情报至关重要呢…”森鸥外眯了眯眼,说道。
福泽难得附和着点了点头。
种田与夏目也收起了观望的心思,变得认真了起来。
随后,画面在众人聚精会神地注视下——切换到了太宰为织田扫墓的这一幕。
不好的预感…
敦的心里源源不断地涌现出这样的想法。
追上去啊!
他在心中对着另一个自己呐喊。
他有预感,如果那个自己不追上去,那么那个世界的太宰先生很有可能就真的会自杀成功!
而现场察觉到异样的人不止是敦。
不对劲,太宰这里的表现实在过于不对劲了!
众人想。
某种意义上说,那个敦的直觉真的非常准,但他到底与太宰相识的太晚,不了解太宰的过去。
而对于观影了太宰过去的众人而言,他们都知道织田在太宰的心中占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是什么样的自杀方法需要让他在尝试前还特意来为织田扫墓?
又是什么事会让他想起那个世界织田临终前的话语然后盯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太宰在自我怀疑…”乱步皱眉道,“他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按照那个世界的织田的遗嘱去到了救人的那一方,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立场究竟真的是他的真实心意还是仅仅只是为了完成朋友的遗言。”
“太宰这一次…恐怕谋划了一出可能危害到横滨的事情。”
“什么?!”所有人呼吸一滞,面露凝重。
“不过,太宰应该安排好了一切。”乱步的表情半点没有放松,“横滨最后会得救,只是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若做不到…那么他自己也会死亡!”
“这家伙…”中也咬牙切齿地道。
“社长。”乱步看向福泽。
福泽沉默了一会,最终无比坚定地道:“我相信我的同伴,太宰不会做出真正危害到横滨的事。”
有了这话,侦探社众人纷纷露出了仿佛抓住了主心骨一般的表情,变得坚定了起来。
是啊,那个世界的太宰是他们的同伴,他们有什么理由怀疑和不相信他?
就算他真的犯了错,不还有他们吗?
想明白这点的武侦众人纷纷放松了下来,随后便歪了重点。
“说起来…太宰先生是不是说了‘如果是我喜欢的人,我早就跟他一起死了’这种话?”直美眼睛亮晶晶地道。
“确实…”
“也就是说织田在太宰的心里果然只是朋友咯?”与谢野挑眉。
织田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没错没错,所以…”直美的视线偷偷瞟向了中也的方向,“太宰先生可是默认过与某个人一起死亡就是殉情的呢~”
回忆起这件事的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同样可是偷瞄中也,惹得中也浑身上下都烧了起来。
只是,想到这个世界的太宰丢下自己独自离去,中也的心又仿佛被泊了一盘冷水。
——唯独这件事我绝对不要啊啊啊!
十六岁太宰的咆哮仿佛还在耳边。
所以,你为了不跟我殉情宁愿独自一人消失?
中也嗤笑着想。
那么…为什么不能是跟我一起活下去呢?
反正我们就是这样互相讨厌互相折磨着对方,你又为什么认为…我会让你如愿?
呐,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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