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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新年就那么几天,过去了学校也招呼着返校,明面是这么说着,其实就是补课。
廖忱结了工钱就跟着班群消息返了校。
第一天没讲个什么,主要是对于成绩秋后算账。
位置没变动过,廖忱去的比较晚,半下午才到校,但整个教室依旧有零零散散的空位。
廖忱将手机藏在桌盒里疑惑地给余枞西发去一条消息。
—大学霸睡过头了?今天上学。
发完,廖忱将手机丢进了桌盒里,今天周日,晚上自习估计得讲些有的没的。
身旁空一个人他感觉心里都少了一块儿东西,冲着课桌晕了几小时。
再醒来,晚自习已经结束,廖忱迷迷糊糊地抓着手机瞥了眼,除了一些垃圾短信空空如也。
他立直身伸了个懒腰,拢紧外套奔出了学校。
窜进巷子,廖忱抬头朝着余枞西家的阳台张望了一眼,亮着灯光。
他心里浮起一股开心劲儿,三两步迈进了楼房里。
“诶,我就奇怪了。”廖忱大步跨到二楼时激动地扯起了嗓,“消息都发群里了,余木西你他妈今天怎么不去上学啊?”
话毕,廖忱停在了三楼,猛然发现余枞西家的门大敞着。
人正蹲客厅里,听见他的声响时转头看了过来。
廖忱看见他后没能控制住脸上的欢笑,他吹了个口哨,目光停留在了余枞西面前的行李箱上,随口打趣了一句,“干嘛?搬家啊?”
余枞西没说话,但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廖忱走进,刚要迈进门槛却被一道突然飘进视野中的男人给打停住了。
男人站在余枞西的身后,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那张脸和余枞西有几分相似,扑面而来的感觉就给廖忱五个字:余枞西他爸。
他木讷了几秒,而后冲着男人微微颔首了一下。
还没等到回应,廖忱余光瞥见余枞西来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攥上他的手就朝楼下跑。
廖忱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被迫顺从着余枞西慌乱的脚步滑下去。
他扯着廖忱奔出了楼房,但步伐始终没有停歇下来,疯了似的,抓着他绕过了一条又一条逼仄的巷子。
廖忱看着前边那道飘逸的背影没忍住乐呵了出来。
“干嘛啊?”他懒懒调侃,两条腿却努力地跟上了余枞西的步伐,“余木西你要带着我私奔吗?”
可惜,没有回答,回应廖忱的只有一股凉嗖嗖的冷风。
余枞西带着廖忱跑了两分钟,最后停在了一个路灯下。
他半俯下身,单手撑膝冲着地面喘了几口气。
廖忱想替余枞西拍拍背,但一只手被他紧紧攥着,怎么也抽不出来,能感受到的只有这个跳动着的人。
余枞西平时跑十圈都不怎么喘的人,今个儿也才两分钟,一千米都没有,硬是冲着地面缓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余枞西终于松开了廖忱的手。
他疑惑着盯着他,“没事儿吧?”
余枞西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他扒开烟盒,主动地送去了廖忱的面前。
见状,他好笑地挑出一根,“我说呢,跑大老远,怕抽烟被发现啊?”
余枞西很是沉默,见廖忱取下一根才将烟盒揣进兜里。
两人默契地靠去了墙上,路灯是过年新换的,此刻在这成片的暗色中刺眼。
余枞西没给火,廖忱身上也没有打火机,只能在指间把玩着这根香烟。
他微微偏头,目光放去了余枞西的侧脸上。
他脑袋低垂着,嘴上咬着未燃的香烟。
两人静了会儿,廖忱只能品个无尽的安静。
...
好半晌,廖忱憋不住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来学...”
“我要走了。”话还没说完,余枞西打断了他。
闻言,廖忱脑子一顿,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以后都不会再回一中了。”
廖忱喉结艰难地扯了两下,有一瞬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心里咯噔一下,空白着脑子丢出两个字,“什么?”
“回立城。”余枞西说。
他的声音有温度,但放在此刻,廖忱却觉得冷冰冰极了,耳边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余枞西没去观察廖忱的表情,他也没这个勇气,只是觉得今晚的温度格外刺骨,刚压下去的那股酸劲儿又冒了上来。
两人的气氛再次静谧,这次谁也没催促谁先开口。
...
“一直记得一句话...”余枞西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抬头望,天空很好,向前看,路也很长。”
他长睫被风吹乱了几分,没再拎起过,“廖忱,我希望我们在不为人知的生活里互相追逐美好。”
但以后身边没了你。
事实是,廖忱没说话,只是低着脑袋,麻木地注视着地面。
“...”
大概两分钟,一道铃声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余枞西抓出手机瞥了眼,他鼓住勇气看了廖忱一眼,他垂着脑袋,双手无助地放在衣兜里,耳尖泛着冻人的红,脸色藏拓于黑暗中,没人能瞥清他的样子。
余枞西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两个字,“再见。”
廖忱舔舔唇,吸吸鼻子嗯了声,可算结束了木头人游戏,“拜拜。”
余枞西从墙上直起了身子,路过廖忱时脚步顿了一秒,抬手轻轻碰了一下的他的脑袋。
很轻,很快。
听着耳边再次响起的脚步声,廖忱撑起头看了过去。
明亮下,他的眼眶猩红,鼻尖也渗着可怜的颜色,双眸里满是道不出来的留恋,无措得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廖忱知道谁都不能一直陪着谁,就像童年的玩伴,当时他会道不少留恋的话,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回来。
再像廖天成,廖忱在心里将他默念了八百遍,可他连一个梦也不愿托给他。
他没想过余枞西会离开,虽然是迟早的事儿,但廖忱确实没考虑到这地步去,或许是太突然了,又或许是他太贪恋这份温暖了。
余枞西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口,他走得很顺畅,没有回过头。
廖忱攥着手里的那根香烟,什么都无法想象,脑袋宛若蒙上一层白蜡,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能安静地靠在墙上,无法思考接下来要走的路。
...
廖忱不知道自己在外边儿待了多久,总之他再回家时手脚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床上取暖。
不过一天的时间,廖忱从学校回来时对面已经清空了出来。
在那之后,他每每回家习惯性地朝上望时总是一片寂寥。
虽然余枞西没待太久,但廖忱觉得两人有过很多回忆,之前的呐喊之前的活力,和当下的平庸再比起来就显得更加凄凉了。
六月份的巫城被暑气包裹,廖忱跟着球队去外边儿打了几场比赛,在沈中的介绍下彻底走上了职业篮球这一条道路。
高三学业繁重,廖忱倒是没沉浸在这种繁重中,跟着教练东奔西走打比赛,那个人也渐渐地在他脑海里消散。
但廖忱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余枞西,无聊时会抓着一瓶酒伏在阳台喝,然后冲着对面空空如也的房子乱骂一通。
至于骂的什么,廖忱也忘记了,太多了,他每天有太多话想去对这个人说。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再能听他诉说牢骚,带着他向前看的人不在了,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在了。
除了在球场上,廖忱这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高考前两个月廖忱暂停了一切比赛,在学校好好备考。
他的身旁依旧空着一个人,教室里也只有朗朗读书声,所有人都进入了全力备考的状态。
廖忱不知道自己最后能否冲出去,只是翻着崭新的书本满脑子空空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种时候都是顾着自己,没有人会拉他一把。
体育课被取消,每天迎接的只有繁杂的考试,让人心烦意乱。
但还好,廖忱最后凭着优异的体育条件被一所大学录取。
...
廖忱印象深刻,凭借自己的双手离开巫城的那天,天空很蔚蓝,风也很暖和,他在绿皮火车上坐了个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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